第二天,虽然冯默早早地起床了,可是被周炎彬那死小伙子赖床硬是赖到考试差点迟到,冯默很无奈,只能咬牙切齿地进了考场,顾不得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就埋头在英语的世界中,刷刷地开始答题。冯默的英语功底不低,对付高中入班考完全是牛刀小试,时间过了一半,冯默已经答完题开始观察自己的校友了。

    “恩恩,好多面熟的。咦,那不是隔壁班的团支书嘛,就是不记得名字了,可惜啊答得那么辛苦也米做成同学。”冯默坐在考场的中间部分,答完后就在考场里左张右望,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倒是发现了不少眼熟的身影,可惜没一个叫出名字的,也没一个是能进实验班的成为同学的,可惜啊。

    “同学。”猛然间,冯默的桌子被监考老师敲了敲,“注意点。”

    “被发现了。”冯默吐了吐舌头,你说能不被发现吗?整个班里的同学除了冯默这只长颈鹤在举目四望,其他的都还在埋头苦干,不被老师抓到才怪呢。“哦,我答好了,可以交卷了吗?”

    “哦,可以,不要打扰到别人。”监考老师虽然有点奇怪怎么这么早就要交卷,但还是漠然地收走了卷子。于是冯默就在一群目光呆滞的校友中出了考场。

    走出考场的冯默很开心,以前总是看着别人被一群同学目送出考场,虽然其中有较大一部分不是牛人,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冯默魔功大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校园里窃喜了,“而且,姐还是个实打实的牛人,哈哈。”自恋的冯默见时间还早,准备在校园里逛逛,顺便等冯姑来接。

    熟悉的路,熟悉的树,正当冯默在图书馆旁边那条经常压的路上伤春悲秋时,突然看见转角走出来一个人,冯默瞬间就呆住了,脸上风云变化傻傻地站在那里,目视前方。

    冯默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们的再次见面,虽然不能骑着白马驾着五彩云,但好歹也应该在某个下雨天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最起码也来个浪漫一撞,撞掉不少书,然后再同时弯腰捡起同一本书,同时一愣,同时对视一眼,然后轻轻地来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可现实总归是现实,冯默没想到自己在梦中意淫了很多年的碰面,竟然如此平淡如水,“我就两手空空在校园里走走,然后看见对面走来一个同样两手空空的人,没有浪漫的樱花,没有漫天的飞絮,没有绵绵细雨,就这么再次碰到了?而且貌似那小伙子现在还不认识我?”冯默很无语,心里很纠结,觉得生活就是个破坏幻想的坏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呢?既然让姑奶奶我重生了,难道不能安排一次浪漫的相遇?”

    冯默一脸懊恼地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的那个可人走近。修长的身躯,白色的长裤,白色的t恤,淡淡的微笑,带着早晨温暖的阳光,伴着身后那棵高大的杏树,就像一个被那些调皮的银杏叶从童话中抓出来的王子?看着那熟悉的面庞,那优雅的似乎永远挂在嘴角的微笑,冯默觉得自己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欢快。是那个梦中遥远的存在啊,虽然已经过去7年,虽然已经有6年没见过面,虽然7年里冯默已经移情别恋,虽然7年的阅历告诉冯默自己在得不到的日子里把这人给美化了,可他毕竟是自己暗恋了很久,甚至是梦中那个骑白马的原型,冯默很激动,激动到沉浸在自己发呆的神奇世界中,等到王泽洋走到身边,问了句:“同学,你没事吧?”才回过神来。

    得,当冯默发神经了,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hello,jason,veryhappytoetyouagain.”朦朦胧胧间,冯默排练过很多次的回答就潇洒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两人皆一阵。

    “完了,完了,惹祸了,这个才第一次见面吧,这话说的也太……怎么解释啊?啊?”冯默惊醒,一脸懊恼。

    “英语不错。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英文名字的?我们认识?”王泽洋虽然奇怪,但还是礼貌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呵呵,前段时间你不是去省里参加那个自然竞赛了嘛,我们领队的老师说你很厉害,特意向我们介绍了下,然后又和其他同学交流了下就知道了。谁让你这么出名的?你也来参加选拔考吗?”冯默讪讪地转移了话题,上辈子的见面不是这么囧的,难道因为我提早交卷,老天看我不爽了?

    “哦,是吗?是来考试的,答完了就提早交了,出来看看校园。你也是?”王泽洋还是挂着笑意询问。

    “恩,我就英语好一点就提早交卷了。你这么厉害,进实验班肯定没问题的,不像我……对了,我叫冯默。”

    “挺好听的名字。哦,我同学出来了,我先过去了。下次聊。”王泽洋摆了摆手,向远处的几个男生走去,留下一脸无语的冯默,“哦,好,再见。”

    “一次失败的再见,一次失败的搭讪。”冯默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压马路,考试还没结束呢,一个个都交卷交这么早,作甚啊!造孽啊!

    分开后,冯默没有继续看风景的心思,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王泽洋,姓王,名泽洋,曾经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学,高二那年据说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转去省会城市杭州了,后来就再没见过面。冯默印象中,王泽洋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同学,学习成绩好不说,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弹一首好钢琴,对人又好,在高一做班级团支书的时候,总让人感觉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再加上基因优良,是校草级人物,即使冯默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在花痴的女生群里呆了一个学期,天天被洗脑,最后春天的气氛中,也陷入了暗恋的生涯。可惜,上辈子的冯默学习压力重,要美貌没美貌,要才艺没才艺,自觉两人差距很大,班里的学习氛围又动不动剑拔弩张的,也就没多想写什么,只是在豆蔻初开的年纪里找到了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小青红豆罢了。实验班的孩子都很用功,班里的氛围也如太阳底下的向日葵向着太阳----高考、竞赛---拼命地生长,虽然偶尔听到一些青春的传言,冯默这种少根筋的孩子也没当回事,只是偶尔自己学习累的时候,会抬头找找王泽洋的身影,然后继续奋斗。

    再后来王泽洋就转走了,于是这份青涩、朦胧的爱恋就在冯默心底住了下来,在冯默幻想的滋润下,逐渐长大,最后成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骑着白马的孩子,一脸笑意地在梦中看着冯默。冯默明白自己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只是茫茫人海中渺小的、不起眼的存在,而梦中的王泽洋则是那种站在人群中也能闪闪发亮的存在。每次梦醒时分,冯默都会暗暗下决心要努力向梦中那个人靠近。三年的风云变幻,冯默也在高中班里因为成绩变得小有名气了……

    “梦中那个遥远的存在啊,竟然就这么,这么才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冯默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恶骂。

    “主人,我去帮你教训他。”杏园里呆烦了的小白马上兴致勃勃地接上话。

    “闭嘴,说了不要偷听我的想法!再偷听,我把你烤了吃!不想做烤白鼠的话就好好在里面呆着,好好干活!”撞上枪口的小白被冯默恶狠狠地痛骂。

    “哦。”小白没精打采地应了声,“主人啊,什么时候让我出去玩玩啊,早上那个小屁孩很好玩的样子。”

    “他是我表弟,你别乱打他的主意,别捣乱了。”冯默也做过小孩子,知道没的玩比较痛苦,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发现这附近有什么宝贝没?有的话就放你出来。”

    “有的有的,就是比较远。您看?”小白狗腿样地讨好道。

    “好了,你去找吧。不准捣乱!听到没?不准让人发现你,知道没?不然你就等着被人烤吧。”冯默罗嗦了几句,趁人不注意就把小白放出去了。一缕白烟转眼消失在眼前。

    冯默摇了摇头,被小白一打岔,也不想王泽洋的事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该去校门口了,吃了饭还要考数学呢。”

    中午,冯默和冯姑、冯表弟吃了午饭,休息了会儿,又被送到考场,考数学了。这次冯默用一大堆草莓的空头支票把周炎彬哄住了,来到学校,离开考还有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的校园,冷清中带着属于新一届高一的热闹。几乎每一个考生身边都陪着家长,在树荫下,在考场前说着话。新生,永远是一个学校里最活跃的血液,而新生成长的路上,总离不开父母前前后后的打点,嘱咐。考场外的等待,考场前的叮咛,家长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在自己的帮助下走得远些,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冯默在校门口就告别了冯姑,穿梭在人群中,倒是发现了几个将来的同学,笑了笑也没上前打招呼,继续找某只可恶的姓王的身影。过了7年,也曾恋过、分过,冯默对王泽洋已经没有了青春的冲动了,只是想在重生后认识一下、相交一下,不像上辈子,做了一年的同学,也没说上几句话。

    转了一圈,却没发现想找的人,倒是远远地看见了王乐姗那小妞,马尾辫,粉红的娃娃衫,背着个粉红的书包,嘿嘿,真嫩啊。冯默本想走过去套套近乎的,扒开重重人海,历尽千辛好不容易快接近了,却发现王乐姗已经走进教室了。冯默看了看时间,发现快考试了,也只好叹了口气,和人流一起往考场走去。

    第二场数学,冯默照样刷刷刷地答得欢快,当数学试卷已经成为小儿科,真的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多年被数学折磨得欲仙欲死的考生一直把这门学科奉为神明,一遇到考数学就烧香拜佛祈祷不要是变态老师出变态的题,可惜啊,这次是全市最好的高中选最好的学生,这题目吧还偏偏都很变态,估计出题老师也没想让考生拿多高的分,冲着挑竞赛苗子为目的,把竞赛题给搬出来了,当然这只是答题答得一脸郁闷的冯默的猜想。

    冯默很不爽,真的很不爽,前面答题答得很high,虽然有几道题看上去难了点,可以冯默的水平,还是很轻松地解决了,一路杀到最后,可就是最后这道题,把冯默卡住了,很不巧,还是冯默最不擅长的平面几何证明题。冯默很清楚,卷子的最后一道题基本上是压轴拉开分的题目,而且冯默更清楚,平面几何的证明题难起来就是个无底洞,更为悲惨的是,虽然冯默读了四年的大学,甚至修了数学的二专,可是吧,大学里很少讲到平面几何啊。悲剧了,一世英名被这出题老师毁了。

    “没办法早点交卷出去看美男了乃。”冯默一脸郁闷地在草稿纸上画来画去,拼命地找那根关键的辅助线。时间在一片静寂中悄然而逝,终于花了近半个小时,冯默把这道变态题答出来了,而考试时间也马上就到了,冯默想了想还是决定坐在位置上恢复消耗的脑细胞,一边痛骂该死的苏老师,估计也就那种不正常的数学教研组主任能有魄力放这种题目在选拔考试上,下马威啊?

    坐了一会,可爱的铃声在一教室憋屈的同学中响起,冯默恢复了面瘫的表情,漠然地交卷。恩,明天还有最后一门自然,然后呢?去找那个姓王小伙子?冯默摇着头走出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