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芬妮听到路建平这么说,自然应道,然后她便转身跑进了里面。从刚才路建平的激动的表情来看,定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当然也能怠慢,匆匆忙忙的就往里跑。

    “主人,主人。”佩芬妮嘲着里面叫道,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知道路建平马上就要把那个男人带回来了,而她要在他们进屋前,把路建平交给他的任务完成。

    平坦油绿的草坪上,一条青石铺成的大道直通正门。微微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轻轻的飘过。

    而此时,两个男人,两个中年男人,彼此静静的站着,他们中间隔着的是那扇小门,泪水打湿了他们的眼睛。曾经彼此间隔得是太平洋,是人心,而现在两人,之间隔得的仅仅是一扇随时都能推开的小门。

    “大哥。”良久之后,路建平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这两个字在以前可谓是重若泰山,他曾无数次的呼唤着自己的亲人,但亲人却不再。

    “大哥”沉重的两个字。

    而对面的男人尽管也激动,泪水迷失了他们眼睛,但他只是微笑着,不做任何的言语。

    事别将近二十年,中途再无任何音信,并且可以算得上是生死未卜。二十年的感情,二十年的亲情,一朝的爆发,是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的。

    路建国轻轻的迈前了一步,尽管很小,但也看出他这一步的艰难。

    是啊,当年的日子,如果不是提前将自己的三弟送走,那样的日子不是他一个身虚体弱的人能吃得消的。这小小的一步,却包含着大量的感情。如今的这一小步,隔了二十年,隔了半个地球,隔着人心,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如果,这一小步跨出来了,路建国激动,自己当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知道,并且留在内地的所有人的生活,不论曾经位居高位还是普通小民,在那次战斗中,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他都能体会到。但他唯独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大学毕业没几年,就独自一人带着妻子飘扬过海,来到了这个早已被大陆形容为传说那个恶魔集散的地方。

    看看眼前这个已经买入中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成熟自信的三弟,这还是以前那个三弟吗?想想当初,老爷子先是一天到晚的带着部队去解放全国各地,母亲也有大量的事去做,后方就留下了刚刚懂事的自己还有嗷嗷待哺的老三,还有那个调皮捣蛋的老二。想想看,当初自己也不过一个小孩子,却带着自己的二弟还有比他更小的老三长大的。后来的日子里,全国解放了,老爷子和母亲由于工作忙,十天半个月不怎么回家,家中不正是自己和两个弟弟三个人过来的吗?

    路建平看到自己的大哥由于激动轻轻的迈前了一小步,可是又停下了,路建平看得出大哥的身体在颤动,是啊,自己的身体何尝不是在颤动。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亲人,路建平觉得这一辈子已经满足了。

    “大哥!”轻轻的两个字。饱含着太多的意思了。路建平终于没有忍住,冲上前去,还像小时候一样,扑在大哥的怀里恸哭流涕。是啊。自己小时候就曾经这样过。后来长大了,渐渐地明白了。可是如果两人都老了,生离死别之后的见面,时间于空间交错时地见面。这样的见面,能抑制住多少感情。

    看见都一个老大人了还像十几岁的时候,有事没事冲到自己怀里哭了一段时间的路建国,轻轻地笑了笑。他没有在意路建平的样子。或者说他不介意两人现在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

    自己的弟弟长大了。成了一个在英国甚至是欧洲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人物。看看现在这个样子的路建平,路建国轻轻的抽泣了一下,暗想道,自己地弟弟也出人头地了。不再是那个成天有事没事受病痛折磨哭一顿地路建平,不是那个长大后,怀着一腔热情,准备投身祖国建设,大谈空想主义的青年了。

    “大哥!”这时,一个身影跑了出来。快如风,已经步入中年但还是风采依旧的杨丽萍冲了出来。她在第一时间听到从佩芬妮口中说出有一个叫“路建国”的东方人来了。叫路建国的,不正是自己的大哥吗?

    杨丽萍也顾不得路飞的惊讶,什么都不管不顾,直直的跑了出去。现在的她心中更是说不出地开心。大哥来了。就意味着大陆方面有消息了。而且大哥能亲自来,说明绝对是好消息。想想,近二十年和家中没有任何联系,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还好不?

    杨丽萍一出门,就看到两个在院门口抱头痛哭,毫无形象的男人。他一眼就看到对面那个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的身影。正是近二十年没有见的大哥,只是现在的他比起当初来说老了很多,沧桑了很多。

    杨丽萍终于也没有抑制住自己地感情,看到路建国,她仿佛看到自己地亲人一般,冲到两个大男人中间,埋头痛哭着。是啊,两个平时都是赫赫一方的人物都没有控制住,何况杨丽萍这个小女人。

    看到自己妻子出来了,路建平只是微微地怔了一下,然后强制性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但依旧略带哽咽的说道:“大哥,这是丽萍?有快二十年没见了吧。”

    路建国看到跑过来就哭的女人,微微的笑了笑。也停止了流泪。停了停之后,说道:“丽萍,这多年来苦了你了。是我们老路家对不起你们。”

    杨丽萍号号大哭,根本不听他们的话,她只想自己的亲人。一个女人的感情是不容易憋住的,尤其是对亲人之间的感情。想想这么多年来,是路建平,恶狠狠的将每次杨丽萍想要爆发的感情打住了。如今,憋屈了二十多年,看到亲人的激动,二十年的委屈,如何能让她控制住。

    两人看着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话的杨丽萍,互相对望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路飞的声音:“爸,让大伯他们都进来吧,站在外面多不好。”

    这时,两人才意识到站在旁边的年轻小伙子。听到路飞的声音,路建平笑骂道:“臭小子,还不快过来,来见见你大伯。”

    路建平将杨丽萍抱在怀里,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着。路建国腾出空闲后,听到自己弟弟说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侄子,他有些颤抖的走了过去,他想过去抱抱这个年轻人。想想看,自己的侄子就没有见过一家人。

    “大伯,我叫路飞。”路飞咧嘴一笑,看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激动,主动走上前去,靠近他。

    路建国看着走过来的路飞,一把抱住了他,然后有些哽咽道:“好啊,小飞也这么大了。好,好啊!”

    路飞有些难以理解这个男人的感情,按说他不至于对自己这个样子的。

    这时,路飞看众人好像就想要在院子里说事一样,于是挣脱开大伯的双臂。然后一把拉着大伯说道:“大伯,走吧,我们回屋说。这么一直站着已不是个办法。”

    路飞清楚只要把大伯带回去,自己老爹和老娘也一定会回去的。

    果然一听这话,路建国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先回屋吧!我们这样子,让这英国佬看笑话了!”

    太平洋之东,亚欧大陆之边便是那拥有着上下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中国。

    北京,正是这个国家的首都。虽然经历了几十年动荡的时期,但还是掩饰不住曾经蒙在他身上的那层神秘朦胧的美。

    在一幢长宽约五十米的正方形四合院中,一个头发花白,身姿矍铄的老人。此时,他望着挂在墙壁上那张有些历史的世界地图,思索着什么。古朴的书房中,身后矗立着几个有两人之高的书架。放眼望去,书架中,摆放着的全是古文典籍,其中又以兵法为主。

    “哎!”老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色好了很多。想想自己那个有近0年没有见面的三儿子,老人心中不由的感到一阵凄凉。

    老人陷入了沉思。他还记得当初,他和老伴一起遭到红卫兵的批斗,并且给他们带上大红牌子走街串巷的游街示众,而且大牌子上罗列着几十相莫须有的罪行。

    这样让人憋屈,被冤枉的时候,两人挺了过来。他们相信他们是清白的,总有一天会正真相大白的时候。

    自己的老伴,曾经和自己一样是革命过来了,在那个动荡黑暗的社会,都不曾向敌人说过一句服软地话,如今她居然给自己跪下了。

    她这一跪。老人承受不住了。他想扶起老伴,但老伴坚持着。用微弱的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说道:“老头子。你要答应我,你要答应我找回老三,如果找不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的。”

    老伴说的很坚定,让自己不容拒绝,那个时候,自己地生死也难以估计,他答应了。

    几年过去了,自己和老伴自由了。在得知小儿子地消息后,他开心的无以言表,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去找到他。但当知道,自己地儿子在资本主义的头号国家里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资本家。他愤怒了,自己革命了一辈子,到头来,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个资本家。他恨不得不要这个儿子。但想到妻子的每天看着自己小儿子的照片偷着哭,想到那个从小疾病缠身的小儿子,想到那个自己还从未见面,自己老路家最小的孙子。他忍了,他看得出来现在的国家在改革,他相信在过几年,国家就会接受他们的。

    他不断的关注着英国方面的消息,想想这么多年来,当听到自己儿子头上一堆堆看似光辉的头衔,他的心就不停的颤抖着。直到后来,儿子终于成了在英国排的上号的资本家时,他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也不属于他了,不属于中国了。

    他消沉了,国家的事他不愿意去管了。他只想快点退休,安度自己的晚年。

    直到有一天,跟了自己多年的警卫告诉自己,首长要见他。

    那一天,老人有些惊讶,自从自己不太管国家的事后,就没在去找过首长。想想自己的首长,曾经的战友,老人心微微的暖了一下。自己和他打仗打了一辈子,新中国成立了,到头来却弄了个如此的下场。看着自己的老战友,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为这个国家不停地努力,燃烧着自己最后的岁月。而自己,却早早的躲起来了,他没有脸去见他!

    在中南海见到老战友的时候,他正在批阅着有一尺多高的文件。望着那厚厚的文件,老人有些哽咽,就因为自己的家人,自己就把国家放弃了?看看对面,依旧为这个国家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的老战友。

    他还记得首长为了开导他,专门放下手中的工作,那一天,两人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做。他们回忆着当初一起革命一起打天下的时候。他还记得首长还像当初一样称呼自己“小路”。

    他们一起哭过,一起笑过,曾经一起梦想着等新中国成立后。他们一起梦想着新中国成立以后,家里人可以顿顿吃好点。不至于饿肚子。

    后来。两人的愿望实现了,共产见到了。饭吃饱了。但两人开始不同程度的不是被贬斥就是被下放。

    那天他们谈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未来,关于世界的未来。他们都有讨论。都有过争论。

    那天之后,老爷子又重新扛起了自己该做的事。重新开始为国家燃烧着自己的最后生命。按他地话说,就是这一辈子都给了这个国家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后来,在香港问题上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回归前,香港社会的稳定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事情如何解决呢?老爷子为了这件事整整苦思了几天,直到大儿子一句话,让他明白了。资本主义的社会得靠资本主义来治理,所以也需要资本主义在稳定。他的小儿子能成,他知道,如果这件事成了,那么他就可以和他的小儿子见面了。

    为了这事,老人专门跑去找了首长,当首长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时,当场就表示同意。当然老人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出后,首长拍胸脯说道:“放心吧,小路的儿子我还是相信地,最起码我信得过你,我相信你小路不会做出一些对不起国家的事的。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

    就一句话,老人知道,他可以和他的儿子见面了,要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么在香港问题上,他地儿子一定要做出成绩,否则他对不起首长。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人也了解到了这个时代的发展,明白的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不出对不起自己的国家的事。

    老人随手将笔记本放在了书桌地右上可以够到的地方。又拿起一本纯英文版地杂志,这本杂志封面上,赫然有一张巨幅彩照,正式当初路建平在成为英国首屈一指的报刊以及其他的企业时,应美国的一家杂志的邀请,做了一次专题采访。

    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老人微微的笑着,儿子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就,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理开心了。而自从他想通了首长的那句话后,他看到照片上的小儿子时,心中充满着宽慰。他由衷的为有这样的儿子而自豪。

    “老大现在应该见到老三了吧?”老人嘴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英国,伦敦

    大伯的到来,让这一家人充满了欢喜。这些天来,一家人坐在一起不停的围绕着一些家常在说着。而路飞作为老路家最小的孙子,自然待遇又高了一层。如果这个时候路建平敢骂他一句,他相信自己的大伯就不答应,会毫不客气的教训自己老爹一顿。何况还有一个未曾见面的爷爷在罩着自己。

    这两天,他听着大伯说着自己家的事,路飞真是恨不得,拿出自己那那些钱,统统拿去支援国家建设。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那些钱,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虽然很多,但只能算的上是杯水车薪。

    当听到希望自己家去香港开设公司,在香港扎稳脚跟之后,希望在97之前稳定住香港局势。

    听到这话,路飞当下劝说着自己老爹答应,这样的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难找的。想想香港,路飞就有些流口水,那可是一个美差啊。

    自己老爹准备怎么做,路飞才不会理会的,他想的是自己,自己可以趁机在香港做点什么,以后的成就还不是无可限量。

    几天以来,老爹专门没有去公司,只是让公司的人尽量考察香港问题,尽快拿出进军香港市场的方案。而自己则是带着妻儿以及大哥到处在伦敦这个雾都参观。

    当然路飞也是准备去香港看看。而且他进军香港可是要看机会的,最起码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香港,等着我。”路飞心中默默的说道。

    这天,一家人正在吃饭。

    “大哥,你是和我一起去香港看看,还是直接会北京?”突然间,路建平好像想到了什么,将筷子放下,抬起头,看着路建国说道。

    “我们先回北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