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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观上看东清铁路机车制造所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到一丝灯光,可是在这座俄国人遗留下的大连最大的工厂车间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几十个车间内,两千多名工人正在那里赶班加点的制造着武器,或是用轻轨加工着铁丝障梁。(手打小说)

    在机加车间内,一枚枚铸造车间铸造的迫击炮弹壳体,正在车床上进行着最后的精加工,而从在铸造车间内,成千上万个手榴弹壳体,不断的被工人们用推车推出来,这些壳体会被送到城内几十个临时动员的“军工厂”制造成手榴弹、地雷。

    东清铁路机车制造所,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变成了一座军工厂,最初只是试制,可现在却是大规模生产,在从马鞍山来此的兵工技师的指导下,气焊切割用的空气瓶被工人们改成了重型迫击炮,一百九十多公斤重的重炮弹,尽管只打了两天,但这种用装填120公斤矿用炸药的“大炮”,虽说射程近、射速慢,却成功的震慑了进攻的日军和防御的近卫军。

    在距离铸造车间不远的一间小办公室内,李九泽拿着几个铁壳,正在那里组装着什么,先是一发子弹,被塞进一个筒型的铸壳内,接着,他又把一个小钢管拧进这个铸壳之中,最后一个带着铸纹的手榴弹被活塞进壳里。

    “长官,这样就成了”

    将这么一个一公斤多重东西朝桌上一放,李九泽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些憨笑,他是一个月前,从江南海军制造局来的的机车制造所,来这指导那些工人制造手榴弹、地雷,而现在他摆弄出来的地雷,却是他刚研制出来的新型地雷。

    “这就是飞雷?”

    军官的脸上带着些异色。

    “这地雷咋飞上天?”

    “长官,你看地雷用的是手榴弹为翻板击钉。侧面的翻板保险夹被铁桶扣着,就不会炸”

    李九泽解释着,这种翻板手榴弹造起来,比长柄手榴弹简单一些,虽说扔的近,可在大连制造这种手榴弹却最容易。

    “只要有人拌上拌索或是拉开他,这个环一拉开,击针便被释放,击针打中的去掉弹头的子弹,什么子弹都成,咱们的、俄国人的、日本人的,都成,子弹就将战斗部弹出雷壳。翻板击发机构在战斗部被弹出雷壳后,由于不再受弹体的限制,翻板保险夹打开,击发针刺雷管,就在空中炸了。俺试过……差不多就是这一带炸。”

    李九泽用手在小腹上比划了一下。

    “李工头,你是想要人家断子绝孙啊”

    “那些***来糟蹋咱中国的地方,就活该断子绝孙”

    李九泽恨骂了一句。

    “嗯选造几百个试试,要是效果不错,咱就可尽的造”

    驻厂的军官很自然的发了话,他从来不会拒绝这些工人的发明创造,就像那用气瓶改重的重炮一样,小三百毫米的口径,一炮打过去,能把几十个炸上天,就连前线都说威力太大了点,太近了不敢用,一怕炸毁了铁丝网,二怕伤着自己人。

    “若是行的话,我亲自报告旅长,奖你3000元奖金”

    在适当的激励机制下,人总是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创造力,无论是工人或是士兵,都是如此。

    幕色浓重,东清铁路机车制造所内的机器轰鸣着,而大连城外枪炮声却已经停了下来,这是或许正是黎明前的寂静。

    凌晨的浓雾中,在战壕内,一排头戴钢盔的战士立正站在那,看着面前的战士,唐磊走到刘东锋面前,先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刘上士,君出征以来奉军旗而转战处,今虽升级易职为上士,然帝国更望君努力忠勇报国”

    在向刘东锋表示祝贺后,他又把视线投向自己排里的兄弟。

    “想来,试探以过,今日日寇或会对我防线发起总攻击,我与诸君寝相共已半年余,虽不忍作别然期望诸君努力,以我等近卫军人之血肉为军旗添彩,不负陛下与国民之厚望”

    “请长官放心,我等定奋勇杀敌,以死报国”

    三十一名士兵同时行礼答道。

    “好了,兄弟们,今天就以决别,望各位忠勇报国拜托”

    这次唐磊并没有行军礼,而是双手指掌相交过首,冲着下属行了一个深鞠。

    军人总有一种预备感

    对死亡的预感

    当唐磊和下属作着决别时,日军阵地上,数百名背负着炸药箱的日本兵,双手奉酒,冲着站在弹药箱上的军官。

    “……唯至今夜虽水变有甘露之味,望诸君不负皇军威名,以肉弹之躯破华军铁丝之网”

    说罢木越安纲一举杯,敬了这些“肉弹”队的士兵,肉弹日军正是用肉弹之武勇得已攻克旅顺要塞,木越安纲不相信,这地势平坦、无险可守的大连会比旅顺更难攻克。

    没有人说话,没有忠勇的天皇万岁或日本万岁声,背负着十公斤炸药箱的日本兵只是朝着师团长一鞠躬,便在军官们的率领下,朝着近迫战壕走去。

    在日军的近迫战壕内,提着三零式步枪的日本兵,正在等着最后的总攻令。

    “祝成功”

    等待着总攻的大岛等人,向那些背负着炸药箱的士兵轻语着。

    “嗖……”

    炮弹的划空声响了起来,在除去警戒哨的战士外,几乎是在头顶响起炮弹的破空声时,战壕里的战士便钻进了战壕侧壁的防炮洞内。

    与其它国家不同,近卫军的堑壕体系,除去射击壕、交通壕、预备壕之外,在战壕和交通壕、预备壕的二侧,还修建了大量的小型防炮工事。高一般不超过1.5米,宽半米到2米,深则不定,可以几米甚至可以是十几米深。

    这种防炮洞小的可以容纳一两个人,大的容纳三五个人到一个班。这些小型工事因为小,用较少的材料就可以修筑的非常坚固。他们不但可以用于士兵有效防御火炮,也可以储存弹药和补给。

    由于目标小,位置深,即便是敌人重炮很难杀伤,也很难全部打击到。炮击只是摧毁了暴露出的大中型工事,对这些数量巨大的小不点没有完全不会造成任何打击,更何况,得益于日俄战争前,港内堆积如山待出口的木料,防炮洞顶使用了大量木梁之外,甚至还用钢轨加以补强,几乎不可能被轰塌。

    而防炮洞本身建在战壕两侧的地下,入口又窄,炮弹正好落在狭窄战壕里面的洞口,概率还是极低的,因此在防炮洞洞内的战士,完全不需要考虑会被杀伤。

    剧烈的爆炸翻滚着战壕,钢铁破片和着灰土在战壕内外横飞着,窝在防弹洞内的刘东峰,在炮弹几乎在头顶上爆炸的瞬间,头顶的落土砸在钢盔上让他的心头一紧,刺鼻的硝烟味伴着尘土扑面而来。

    “镇定等一会再收拾那帮子咋种”

    在炮击中,作为班长的郑东锋不忘给兄弟们鼓着气,尤其是那些就地征召的动员兵们,此时他们大都面色煞白,目带惶色的在防炮洞内等待着炮击的结束。

    借着浓雾和炮击的掩护,几百名日本兵离开了近迫壕,他们中有的人在匍匐前进时被地雷炸死,但更多的人却是借着弹坑与弹坑之间朝着百多米外的铁线网前进着。

    相比于在防炮洞内躲避炮击的战士,铁丝网后警戒哨中的相比更危险一些,他们必须要在部队主力进入防炮洞时,为部队提供警戒。

    “日本兵”

    警戒哨位一名战士一发现正在接近铁丝网的敌军时,即操架起轻机枪冲着那些日本实施点射,每隔两百多米设立的警戒哨尽管拥有轻机枪,但却无法阻挡那些“肉弹”,偶尔子弹击肉弹背负的炸药箱时,剧烈的爆炸震憾着大地。

    接近铁丝网的肉弹从背后取掉炸药箱的瞬间,被子弹击中了,他挣扎着划着火柴,一根、两根,被血浸透的火柴根本就划不着,嗖……一发击中他的子弹结束他的挣扎。

    一部分肉弹被打死了,但还有一部分内弹接近了铁丝网,划着火柴点燃炸药箱,用尽全身的气力朝铁线网间甩着,有的人在甩炸药箱时被子弹击伤后,燃烧的炸药弹落在他们藏身之处,一时间在铁丝网间和铁丝网前发生了一连串剧烈的爆炸。

    “突斯给给”

    军曹、军官们抽出了明治三零式军刀斜指着天空,数千名身着藏青色军装的日本兵朝着大连城外第一道防线发起了冲锋。

    日军的炮击依然继续着,他们似乎准备用炮击把近卫军官兵压在战壕内抬不起头来,而没有远程火炮的近卫军却又实施压制射击。

    “敌军进入五号标定区域”

    日军步兵排着线式队形冲锋时,警戒哨内的战士拿起电话,向后方通报着日军的位置。

    在第二道防线前的迫击炮阵地上,沉寂多时的炮手们迅速忙活了起来,因早已定标定射角的缘故,几乎是在接到电话的瞬间,炮口旁的两名装填手便左右开弓接连发射迫击炮弹,短短十几秒内,即有数百发炮弹落在标定区域,原本在土地上醒目的蓝色线条,瞬间被硝烟和铸铁、铸钢破片所笼罩,数倍音速的钢铁破片扯撕着日军士兵的身体。

    “继续前进”

    炮击中,冲锋的日本兵甚至都没有卧倒,反而加快了步伐,向着几十米外的那被炸开缺口的铁丝网冲去。

    “……”

    随着尖叫着的同僚们,大岛几乎是踩着尸体冲过了那一道栅式铁丝网,在他的前方,不时传来爆炸声,背负炸药的肉弹大都选择和蛇腹形的铁丝网同归于尽,尽管地上有地雷,但不时却有伤兵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滚炸那些地雷,虽说华军机枪扫射并不激烈,但铁丝网间尽是散碎的血肉,有肉弹的、有滚雷的士兵的,还有被炮弹打伤的。

    在日军出击阵地内,拿着望远镜的木越安纲双眼盯着那几十道狭窄的突破口,士兵的死伤他并没有留意到,他此时所关注的仅仅只是否能够突破华军的防线,进而占领大连。

    “师团长阁下,我军即将突破华军防线是否停止炮击”

    “不能,继续射击必须要把华军压在战壕内,只有他们抬不起头,我们才有机会突破”

    木越安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这次突破是吸取旅顺的经验,一时的误伤换来的却是敌军阵地的突破。

    “啊……”

    冲过那道三层的蛇腹形铁丝网后,第一次看到平整土地的大岛,第一时间迈开脚步,朝着前方冲去,可只不过刚跑两三步,便被绊倒在地,在被低铁丝网绊倒的瞬间,大岛几能清楚的看到在麦田间插着一些掌高的竹签,一阵剧痛竹签刺穿了他的身体,未失去生拿了他在感觉到不断有人踩着他的身体向前冲时,便失去了意识,隐于麦苗中的低铁丝绊网,不断的绊倒突破铁丝网的日本兵,而田间的竹签又接二连三的夺去他们生命。

    原本看似猛烈的攻势随之一滞,与此同时,未遭破坏的机枪工事内,机枪手驾起了机枪在和友邻机枪手一同在那些突破口形成了致命的交叉火力,密集的弹雨在突破口间横飞着,钻进敌人的身体,拖出一块血肉,崩出一团血雾,红色血雾、黑色硝烟在阵地前弥漫着。

    原本信心满满的木越安纲和出击阵地上的日军军官们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眼睁睁全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在突破口停滞不前的部队,不是他们停滞不前,而是尸体在那突破口间搁了一层又一层,尽管那些士兵奋力前进着,却血肉之躯却无法冲开那由“哒哒……”的机枪声构成的火线。

    终于,枪声,炮声,伴着最后一群士兵的倒下,停止了,曾经沸腾的战场重新陷入了寂静,在这团寂静中,不断传出伤兵的呻吟声,看着那摞了一层层的尸体,战壕内的日本兵心中的恐惧在漫延着,所有人的心头几乎在这一瞬间,都升出了一个念头来。

    “这……这是无法突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