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那罗紧紧抓住克里安的腰身兴奋地大叫,“你会飞,你竟然会飞!?”

    克里安则被自己吓得说不出话来,下方是一片密集的针叶林,高耸的树梢像一支支巨大的标枪一般迎面刺来,脚下悬空的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克里安的身体在大脑没有发出指令的情况下就纵身跳了下来,此刻回过神来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伴随着一身冷汗的还有一头雾水,克里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学会了飞翔,又怎么会莫名其妙长出一对翅膀。

    “哇,你是怎么长出翅膀来的,你的灵源是鹰吗?”那罗乍呼个不停。

    “给我闭嘴,今天差点被你害死。”克里安心中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

    “你不能再飞高一点吗,我要飞到那朵云上去。”

    “再不闭嘴把你扔下去,老子只是来打水的,却差点被毒死被砍死被射死被摔死。”

    那罗虽然乖乖地闭了嘴,但口中还在嘟囔个不停,克里安用力拍打着背后的羽翼,感受着羽翼每一次挥动激起的气流激荡,努力在不同流速的气流之间寻找平衡。身下的针叶林把树梢挺得像一支支标枪,就像是要把人刺穿,而且这些针叶树好像一颗比一颗高大,每掠过一颗就感觉前面的树梢离自己又近了一分。

    咦,不对,好像身体离树梢真的越来越近。

    “我们好像在往下掉。”

    “说了让你闭嘴,啊啊啊……”

    哗啦啦咔嚓嚓,二人不知压断了多少树木,直到怦的一声摔落地上,头上的断枝落叶扑哧扑哧地不断往下掉。

    这一下摔得克里安头重脚轻,分不清东南西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般,躺在地上疼得直吸凉气。

    克里安吐出一口钻进嘴里的木絮和落叶,目光穿过树冠望向头上的蓝天白云,刚才自己就翱翔在这碧蓝的天空上,与乳白色的云朵为伴。克里安想起了阿德里安临死之前那一幕,那只座头金雕身上泛起的点点金光,自己咬向座头金雕的那一口,以及那从口中灌入的汹涌力量,克里安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从高空下坠近万尺还能活下来。

    “你到底行不行啊,疼死了。”一根断枝刺进了那罗的手臂,那罗呲牙咧嘴地把树枝拔了出来。

    那罗的两把臂刀已经消失了,一双手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这么纤细的手臂上竟然能长出这么长的锯齿刀,若不是亲眼所见克里安绝对难以相信。

    “哇,你的源环竟然是金色的,我还从没见到过金色的源环。”

    克里安低头一看,果然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一圈金色的光晕,光晕忽明忽暗,一会有若实质,一会又变得虚幻起来。这种光晕克里安在很多人身上都见到过,这是成为了一名灵能者的标志,没想到自己在稀里糊涂之间竟然也成为了一名灵能者。

    那罗的身上也有源环,而且是两枚,但颜色一个浅黄一个明黄,根本没有克里安那种金灿灿的感觉。

    “你的翅膀呢,怎么突然就收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只觉得翅膀越来越沉,渐渐地就拍不起来了,然后翅膀就不见了。”

    “可能是源力消耗太快的关系。”

    “什么是源力?”

    “你不知道源力?”那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克里安。

    克里安一脸十分无辜的表情,那罗捂着脑袋作出一番头痛状:“怪不得你会去做杂役,看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灵源已经觉醒了。”

    “怪不得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那个老鼠精一招就被我把剑抢了过来,原来我已经是个灵能者了。”克里安兴奋地比划出一个空手入白刃的动作。

    “也别高兴得太早,你才一阶而已,我看顶多不超过二星水平,所以源力才消耗得这么快。”

    “什么叫二星?”

    “莫非你真是个白痴?灵能者每一阶又可以按照源力修炼程度分为五个星级,修炼到五星实力才可以准备突破再进一阶。”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那你的灵源又是什么。”

    “金臂螳螂。”

    “怪不得你手上会长出刀来,咦,你手上还有一根刺。”

    “怎么还有刺,疼死我了。”那罗伸出手臂一看,果然见右手臂弯附近还挂着一根小树枝,那罗两指一捏将断枝拔了下来,这一拔下来,那罗和克里安都呆住了。

    这不是一根树枝,而是一支十分小巧的弩箭,箭镞上的血迹已经变黑。

    “这个杀千刀的刺针,落到老娘手里叫他不得好死。”那罗怒骂一声,用嘴巴从伤口中吸吮出几口黑色的血,又从衣角上撕下一根布条缠紧箭伤上部的手臂,刺针的弩箭是淬毒的,那罗这是阻止毒液往上侵入心脉。

    “这个刺针真是比杀人蜂还可恶,我们赶紧回到商队抓住刺针,让他把解药交出来。”话说到一半克里安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一脸愕然道,“咦,你刚才说什么,老娘?!”

    克里安像是才刚刚认识那罗般,又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那目光就好像那罗突然间长了三头六臂出来。

    经过一番恶战后那罗脸上留有不少汗渍,还沾有不少树叶和碎草屑,但模样还是十分清秀,而且皮肤白晰,纤细的身材加上一头清爽的短发,细细看去确实像女子多过于男子,怪不得刺针等人嘴里一个劲叫嚣着什么“先奸后杀”。

    但是不对啊,看这胸部,完全就没有嘛。

    克里安目光下移,完全没注意到那罗的脸色已经刷地一下黑了下来,两柄墨绿色的锯齿刀已经又从手臂上弹了出来。

    “你干什么,干嘛把刀亮出来?”

    “我让你看,我让你再看。”砰砰砰刀背斩在人肉上的声音。

    “住手,不要啊……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你已经中毒了,当心毒发攻心……救命啊……啊啊啊……”

    ……

    树林中的杂草十分茂密,二人摸索着往商队的方向走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罗显得有些着急,被脚下的针茅草一绊,差点一跤摔倒。

    那罗强烈要求克里安再次释放灵源,长出翅膀来带着二人快速飞回到车队,但是克里安试了几次,却根本不知道如何释放灵源,气得那罗连连跺脚。在断崖上时二人被刺针等人逼入绝境,克里安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就释放出了灵源,那时根本就没经过脑子,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但现在有意想要释放灵源,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方法了。

    “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反正天色快暗了下来,商队这会儿肯定扎营了。”克里安有点担心地看着那罗,那罗中毒的手臂颜色开始发青,而且有肿胀的迹象,刺针用的毒虽然不像地龙的绿痰一样见血封喉,但也不是往伤口处吸几口毒血就能清除的。

    那罗摇了摇头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态度十分坚决:“不行,我必须赶在刺针他们动手之前赶到。”

    “动什么手,对了,刺针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上午我出来巡视时,看到黄蜂针和神龙会还有别的几支佣兵正在密会,于是就躲到一边细听,刚好听到他们在密谋反水。”

    “身为护卫竟然反水,拿了钱还要人命,真是监守自盗。”

    “那个叫胡列娜的贱女人跟刺针有一腿,我早就看出这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那天看到胡列娜跟你在一起,以为你也跟她有一腿,本来想把你给咔擦了。”那罗用手作出一个咔嚓的手势。

    “原来你那天不是碰巧出现的。”克里安心中一寒,幸好那天没让胡列娜给勾引了,不然正在兴头上的时候,那罗突然跳出来咔嚓那么一刀。

    “废话,谁会起那么早去看你洗马。”

    “刺针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清楚,我想走近一些听仔细点,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既然被我们逃走了,他们一定会提前动手的。”

    “怪不得刺针要杀你灭口。”

    “刺针这只白眼狼和胡列娜这个贱货一拍即合,他们眼看商队的规模越来越大,货车越来越多,就动起了监守自盗的心思,必须要及早通知赫瑞克。”

    “赫瑞克?你是说杀破狼的老大?你怎么知道杀破狼不是他们一伙的?”

    在商队中混迹了两天,克里安对这个全新的世界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皮毛。商队要长途跋涉,荒效野外到处都是凶险之地,多如牛毛的盗匪强人不说,成群结队出没的灵兽就够商队喝一壶的。小商队为了增强实力,往往几支商队抱成团,再重金聘请雇佣兵沿途护卫,但一般实力强悍的大佣兵团出价很高,因此这支混合商队才会找了几支小佣兵队共同担任护卫任务。担任这支商队护卫的雇佣兵队伍就多达五六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支名叫杀破狼,赫瑞克是他们的队长。

    “杀破狼要是跟他们同流合污,他们还用得着杀我?”那罗用看白痴的眼神白了克里安一眼。

    克里安被呛了一句,隐隐记起那罗似乎就是杀破狼的人,而且在杀破狼中地位还不低。

    “佣兵这一行不好干吧。”

    “我从小没爹没娘,是赫瑞克把我从野地里捡来,给我饭吃教我杀人,除了当佣兵我别的什么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