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箭的成型非常快,也就是左郁随意地踏上三十码的节点之时,那蕴涵着无穷寒意的箭矢携带着一团耀眼的冰蓝,刹那之间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左郁笑。

    同样随意的后退半步,左郁就像是行走在平时之间,路上遭遇了一个小小的障碍物而已。但也就是一个微小的后退之后,没有丝毫停顿的步子,不着痕迹地再前一步。

    与此同时,几乎和年轻弓手一模一样的一记冰箭,朝着年轻弓手轻飘飘地飞去。

    时间,刚好过去三秒。

    实事求是地说,在时间只是相差仅仅一秒不到的情形下,两支冰箭几乎是同一时刻各自命中了目标。不同的是,左郁身上瞬间笼罩的点点冰蓝,却像是一些美丽的泡末一般,只是一个闪现,便在他的继续开弓之间,尽数滑落。

    四秒。

    年轻弓手被诡异地冰冻。

    左郁笑容依旧,以零点八秒的均匀速度,朝着被大幅减速的年轻弓手如连珠一般shè出普通箭矢。就像他除了一个冰箭技能之外,丝毫不会任何多余的技能一般。

    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这光景,哪里像是在观赏一场关乎生死的对决?

    没有呼喊声,没有鼓劲声,年轻弓手像是呆楞一般驻足在原地,甚至没有发出除了先前冰箭以外的任何反击。

    事实上,在被成功冰冻,并以无可躲闪的感觉承受左郁的第一次普通攻击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第七秒,已经足足shè出四记普通攻击的左郁微笑着停下shè击的动作,同时眼看着尚在半空的最后一支箭矢没入弓手胸膛。

    -97!

    依旧没有激发出双倍伤害,甚至没有带出左郁天赋附加的固定伤害,但也就是这堪堪接近三位数的数值,已经足以将年轻弓手头上的血条逼迫出来。弓手周身的装备不可谓不华丽,但也就是那些耀眼的华丽,让在场大多数人都能猜测到一些装备的名字,以及具体属xing。

    左郁,当然也不会例外。

    冰冻时间还有整整一秒,加上左郁停顿的动作和稍稍显露的平shè速度,完全可以悠闲地shè出至少两箭。

    胜负,已分。

    年轻弓手头上的血条是那么显眼,显眼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呆楞着看着那几乎只留一丝血皮的暗红。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似乎并没有从简单至极的较量中回过神来。

    左郁收起弓,尽管对手并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躺下。

    “比试,结束了么?”

    芬尼的声音,打破了场中死一般的沉寂,那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有着几分跳跃式的温婉。

    没有人回答,左郁面带着笑容,看着前放不远的年轻弓手。

    “我该怎么宣布?”

    芬尼继续开口,那声音却俨然多了一份冰冷的调皮。

    “宣布什么?”

    看着年轻弓手呆楞的面上逐渐浮现一抹死灰,左郁终于转移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芬尼:“小妹?”

    芬尼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左郁满意地点点头,朝着从冰冻中回复过来的年轻弓手快步走去。而此时,弓手的那一位有着沉稳声音的弓手同伴却是张了张嘴,看到左郁有些轻快的步伐后,自顾叹了口气。

    “二十秒,到了呢。”

    左郁的声音充满着无奈,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弓手却有些轻微颤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可是,我就根本没有加入过弓手公会,该怎么退出?”

    弓手没有回答,只是用依旧呆楞的眼睛看着满脸笑容的左郁。

    “年轻人。”

    左郁一瘪嘴,再不理会处于呆滞状态的年轻弓手,以一个洪亮的几乎在这片辽阔空间带起回声的声音向着围观的人群道:“还有谁质疑圣地弓手公会的决定?我保证,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下一次的赌注,绝对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

    玩笑。

    尽管左郁近似无赖的话语,加上那一副绝对无辜的表情很让一些人切齿,不过四顾之间依旧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就连以绝高姿态出现的神殿众人包括仪态依旧大方无比的芬尼,都无可抑制地陷入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场面,成为了左郁一个人的表演。

    左郁叹一口气,瞄着神殿一众人的方向轻声道:“那大家就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都不是小孩子了,还喜欢这样没有一点意义的围观?”

    不得不说,在心里下定决心的瞬间,左郁的眼里,已经将在场的任何人当成了自己全部的对手,并以一种义无返顾的姿态将自己一次次地推向看似毫无退路的境地。虽然并没有表现出足够震慑这些家伙们的实力,但左郁相信,已经不会再有人出面为难了。

    关键,就在于芬尼。

    从芬尼现身的时候起,这场本来完全可以成为切磋xing质,就算真正对决也不会出现非死不能解决的战斗已经完全改变了味道。而就在左郁获得胜利的刹那,却给他以一个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无赖举动,生生将事情逆转。

    而且,逆转得毫无余地可言。

    诚然,在左郁心里,的确在一开始就做出给予胆敢做出头鸟的任何对手一个付出代价的决定,而且这个代价还要相对的刻骨铭心,但在芬尼出现之后,他就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个看法。其实在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芬尼的最终目的,单单是那一个坦然的神殿圣女的身份,便让他有了无法动摇的决心。

    不过,场面之间却并没有如左郁预料那般在自己近乎于嘲笑一般的讽刺下慢慢散去。纵然没有人出声,也没有哪怕一个人有退却的意思。

    左郁无奈地瘪瘪嘴,径直朝着距离不远的琳搭建的帐篷走去。一番活动,他已经感觉到一些难免的疲乏。纵然这些人还有继续看热闹的兴致,他也没了一点表演的心情。

    都在等待,芬尼的举动吧?

    这是个明显的问题。自己的态度,已经很好地将先前芬尼那声亲昵的“左大哥”生生击碎。而既然可以看到一个更大的出头鸟有所表现,当然好过他们这些所谓的啊猫啊狗来得更为jing彩。

    可惜,左郁已经累了。

    “左郁阁下。”

    一个熟悉万分的声音,将左郁离开的脚步生生停顿,但是左郁,在叹气的同时却没有转身。

    竟然,是萨德。

    想过了许多阻拦的可能,但左郁依旧没有预料过之中有萨德的可能。这不是信任,而是缘于一种潜意识里的认识,就在琳替他分析了萨德可能存在的身份之后。

    萨德啊萨德,你也有如此时刻的时候?

    左郁真的想笑,心底涌起的却是一种难掩的悲哀。曾几何时,这个黑碳一般的男人,一直就有着那种天踏下来,也不会有丝毫变sè的气概?

    “左郁阁下。”

    萨德的声音平稳响起,并且稍稍提高了些许音量:“既然您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我们,是不是可以商谈一下任务的事情了?”

    就算左郁没有转身,萨德依旧是以一种绝对外交的郑重口吻道出在场大多数人都关心的事实。人就是这样,在神殿的人没有出现之时,都有一种将左郁关系任务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打算。而在芬尼现身后,就瞬间变更为坐等结果而丝毫没有落于下风的感觉。

    这种转变,何其自然。

    “任务?”

    左郁慢慢转身,带着些疑惑地问道:“什么任务?”

    既然已经彻底撕下了脸面,左郁也根本不在乎再进一步的装疯卖傻。确切地说,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感到极度的疲惫,那种连多余的话,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再说的疲惫。

    “jing灵一族委托,寻找世界之树的任务。”

    萨德的情绪并没有因左郁明显的推辞甚至是退却而有所变化,依旧是一副绝对正经的语气阐述道:“而这里,就是任务应该存在的唯一突破点了。”

    “哦,任务。”

    左郁恍然般点头,想了想才带着另一种疑惑道:“大家都是为任务而来?可是这和我什么关系?”

    天可怜见,左郁的那一句“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已经到达了嘴边,只是在听见自己身后的琳一声压抑的咳嗽之后,才生生的咽回。

    不得不说,在事情几经周折,演变到如此境地之下,左郁的心里已经是没有一点转圜余地的厌倦。如果可能,他真想就此丢出神秘宝石,甚至是一样能带给很多人眼馋的碧绿长弓,以求自己的一身轻松。

    可是左郁知道,这不可能。如果他还想继续好好活下去的话,就绝对不可能。

    纵然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神秘宝石和碧绿长弓,又何尝不是他护身符一般的存在?

    而且,身后,可还有一个完全属于陪太子读书,和这次的任务没有丝毫瓜葛的琳。

    萨德闭嘴,没有再继续纠缠,只是沉默着看着一脸无辜的左郁。

    记忆之中,一直风清云淡、一脸和煦微笑的家伙,又有几时出现过如此无赖的一面?

    “左郁阁下,您说过,在下一次的挑战中,您将付出真正的赌注?”

    萨德停息,但神殿里显然并不仅仅一个萨德,而这样的场面之下,作为绝对的至高存在的芬尼,当然不可能再降低身份和如今俨然一副无赖气派的左郁出面纠缠。

    一位圣骑士,越众而出,带着和萨德几乎不相上下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