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浩感觉口渴异常,不禁想起身找水喝,刚一睁开眼,便看到可瑶坐在自己旁边。

    昨夜钟浩和钟成,还有崔峰他们在一起喝多了。本来只是钟浩和钟成两人喝时,喝得是米酒还没有事情。可是到了晚饭时,再加上崔峰他们便控制不住量了。钟成听钟浩说,崔峰他们也是来自青州,而正是崔峰他们杀死顾老四替韩光报仇的,不由的与崔峰和王三相谈甚欢,痛饮起来。钟浩也随着喝了些,不知不觉便醉了。

    可瑶见钟浩醒了,端过一碗醒酒汤,道:“公子,你醒了,渴了吧?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吧!”

    钟浩正口渴异常,当下坐起身来,接过那碗醒酒汤,几大口便喝了下去。醒酒汤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

    钟浩一碗醒酒汤下肚,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开口问可瑶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正时分了!”

    “啊,这么晚了。我钟成大哥呢?”钟浩揉揉脑袋,看来自己确实醉得不轻,睡的太沉了。

    可瑶脆声答道:“钟军爷说今日还要当值,卯初时分便离开了,说日后有机会再去静羌寨拜访你!”

    钟浩听说钟成离开,微微有些失落。他和钟成是倾心之交,这次能在麟州见面,感到异常亲切。不过钟浩随即一想,日后自己在窟野河畔屯田练兵,怕是少不了来麟州,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是有得是的。

    今日要回静羌寨了,钟浩觉得自己还是要确认一下可瑶的意思,看看她想要何去何从。当下钟浩开口道:“可瑶,我们今日要回静羌寨了,你是如何打算的?你若想要留在麟州或是去别的地方,我可以给你一笔盘缠,你自便就是!”

    可瑶一听钟浩又说自己去向的事情,不由的有些委屈的道:“奴家前天说过了,奴家无处可去,唯愿一生一世伺候公子,以报公子大德,还望公子千万不要赶奴家走!”说着,可瑶的眼中竟然已是泪眼婆娑。

    钟浩看到可瑶眼中泪光闪烁委屈的模样,不由的忙安慰道:“我不是要赶你走,主要是我们静羌寨那里条件可是非常艰苦啊,我是怕你跟着我要吃苦!”

    可瑶一听钟浩的话,不由的急声道:“奴家不怕吃苦,只要能在公子身边,奴家什么苦都不怕!”

    “那你就暂时先跟着我去静羌寨吧!”钟浩摇摇头苦笑笑道。这女孩怕是被人卖来卖去卖怕了,自己对她好点,下意识的把自己当做依靠了。

    不过这可瑶虽然面目有些难看,但是知冷知热的,很有眼力价,有这么个小丫鬟伺候,似乎也是不错的,钟浩心中暗忖。

    钟浩起床后,在可瑶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喊上崔峰他们一起吃过早饭,便准备启程回静羌寨。

    “可瑶你会骑马吗?”待要走时,钟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可要不会骑马怎么办?

    可瑶看出了钟浩的顾虑,当下忙脆声道:“公子放心,奴家从小就学习骑马,骑术还是可以的。”

    钟浩一听可瑶会骑马,不由的大喜,这倒是省了很多麻烦。不过心中微有疑惑,这可瑶家里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家,怎么年纪轻轻的女孩就会骑马?不过这些疑惑只是在钟浩心头一闪而过,以前她家里是什么样的人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怕是肯定早已烟消云散了。钟浩看得出可瑶现在对自己是真心依赖,没有恶意,这便是了。对于别人的**,钟浩也没有兴趣知道。若是对方想要告诉自己,时候到了肯定会告诉自己的,若是对方不想告诉自己,自己问了,对方随意敷衍,也就没有意思了。

    ……

    夏季是窟野河水量最为充沛的季节,众人骑马走在满是荫凉的官道上,能耳听到窟野河隆隆的流水声。

    麟州城、银城县都在窟野河畔,而连接黄河东西岸的要津合河津渡口,也离得窟野河不远,所以麟州境内唯一的一条南北官道,就是沿着窟野河畔南北延伸的,只是到了最北端是拐向了合河津渡口。

    以前的静羌寨也是在这条官道旁不远的,当然现在钟浩复建的静羌寨也离得这条官道不远。这条官道的最北端从窟野河畔拐向合河津渡口时,正好从现在的静羌寨前通过。钟浩在复建静羌寨选址时,便考虑到了这条官道的影响。

    自古以来,有路才有发展,钟浩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静羌寨日后发展,也离不开这条官道的作用。有了这条官道,无论是是运送商品去麟州城或是夏境贸易,还是从合河津渡口运进内地物资,都方便了许多。而且靠着这条官道,还静羌寨日后还可以作为行走于这条官道上的商队的落脚点,能够让静羌寨更快的繁荣起来。

    虽然是官道,只是路上的黄土压得比较平整瓷实而已,和后世的道路自然是没法比的。当然,在此时有这么条路,已经算是不错了。

    官道离得窟野河有几百步,此时正值夏季,河畔荒草疯长,即便大家骑在马上也难以看到窟野河水。

    虽然可瑶自称骑术不错,但是钟浩觉得他单薄柔弱的身躯肯定受不了疾驰,从麟州到静羌寨有一百二十多里呢,其实钟浩也受不了,是以一路上众人骑行并不快,一行人边走边聊,反正天黑之前赶到即可。

    钟浩见可瑶骑术着实不错,骑马比自己好些。钟浩骑行了三四十里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屁股和大腿内侧磨得生疼,腰也挺得难受,坐在马上不停的扭来扭去寻找合适的姿势,但可瑶骑行的姿势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连细汗都没出。

    好不容易路程过半,一行人停下休息一下。让马儿吃些豆料、喝些水,歇养一下马力,众人也趁机活动下,吃些干粮。其实别人都还好,只是钟浩累得够呛。

    众人踩出一条小径,来到窟野河边,让马儿自己在河边喝水。众人也在河边坐下,把用水囊灌满水,就着肉干吃些干粮。

    崔峰从自己的坐骑上的革囊里拿出一小坛酒,邀大家一起同饮。钟浩到现在还有些宿醉,看着酒就有些难受,摆手示意自己不喝了。

    崔峰、王三和韩虎在一旁喝起来,没有酒杯,三人就着酒坛,一人一口轮换着喝。

    本来王三是很看不起韩虎的,但是这两天几顿酒喝下来,发现韩虎还是颇有些本事的,对西北的地理人情尤其熟悉,对于行军打仗的很多事情也都非常了解。加之韩虎为人颇为四方,刻意和王三、崔峰他们刻意搞好关系,又显示了本事,是以三人现在混得关系很是铁了。

    王三喝了一口酒,叹道:“这窟野河畔的田地多好啊,这里的百姓怎么说抛荒就抛荒了呢,这可是自家的命根子啊!”王三有些难以理解,在青州即使那些最贫瘠的山田,百姓们都看得跟命根子似的,窟野河畔却又大批的水浇田抛荒,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韩虎也喝了一口,苦笑道:“命根子还是没有命重要啊,没了命根子还有可能活下去,没了命可就真得什么都没了!”

    崔峰在在旁问道:“这夏军时常来吗?为什么我们来麟州也有几个月了,没有见到过夏军。”

    韩虎苦着脸道:“就算不时常来,只是秋收时偶尔来一次两次也够人受得。百姓们辛辛苦苦种一年,到了秋收时,夏军来捡现成的,还不气死人啊!”

    钟浩问道:“杨防御使就没有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夏军都是骑兵,麟州城内骑兵一共没多少,本来野战就打不过夏军,到了秋收时,夏军处处袭扰,杨防御使的手下骑兵,累死都驱赶不过来!”

    王三叹道:“实在太可惜了这些好田地了,都这么抛荒了,实在让人心疼!”王三还是朴实的农民思维,看着这些良田抛荒,大是惋惜。

    韩虎微笑道:“也不能说是完全抛荒了,这些田地还是有用的,杨防御使招纳了几个擅长养马的羌蕃小部落,在麟州地界上放养战马呢,以前我来往这官道时,有时还会碰到这些羌蕃小部落,所以这些田地也不能算是完全都抛荒了!”

    王三听了,不由的大喜:“对啊,怎么忘了这茬,到时我们静羌寨有了战马,也在这些荒地上放养便是,这些水草如此丰美,咱们也自己培育战马,必定能得到不少好马!”

    钟浩以前也是听说河西之地是上佳的养马地,此时听了韩虎的话倒是心中一动,对于静羌寨附近一时难以耕种的土地,用来放养、培育战马也不是不错的,不禁也有了同样的主意。

    韩虎苦笑道:“放养战马倒是可以,但是培育战马咱们没有那个条件啊。一时咱们没有种马,那些夏人卖给我们的都阉割了的战马。而且就算有了种马,咱们也没有合适的放马人。养战马是需要多多道道的,呵呵,咱们大宋会养战马的人太少了。说句实话,咱们大宋那‘马政’下家养的马匹,十匹马连一匹能做战马的都没有!”

    王三一听韩虎如此说,不由得大感兴趣,想听听韩虎的见解,当下请教道:“小弟还真想听听里面的道道,虎哥给小弟讲讲这养战马的事情呗!”

    钟浩和崔峰也颇感兴趣,当下也催促韩虎讲讲。

    韩虎笑道:“那我便给几位讲讲这战马经,不过也只是随便说说,也做不得太准!”

    韩虎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各位都知道,我大宋缺马,但这其实并不准确,实际上准确的说我大宋是缺战马,那些驽马和挽马在我大宋‘马政’下,养出了不少,其实并不算太缺。而战马,是马中的佼佼者,并不是所有马匹都能成为战马的,想要成为一匹战马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

    马的习性较温和,视力差,听觉、嗅觉和触觉灵敏。这样的特质使马容易被人类所驯养。

    但对于我们来说,马的这些本能有好有坏,因为战场却远非马匹自然生活环境。战场上到处充斥违背马匹天性的东西:人声鼎沸、刀剑撞击、钟鼓鸣响等等而在发情期内,未被阉割的马匹对异性的气息几乎是无法抗拒的,因此对马匹天性的改造势在必行。

    从马群中挑选出天赋最佳者进行训练,这是第一步。

    一般马儿的正常寿命在二十至三十岁左右,其中最适合作战的黄金年龄为七八岁至十四五岁这不超过十年的时间。

    一般在幼马阶段只能进行一些前期训练,长到足够大便应该使其适应人类社会的生活,比如一定程度的噪声,火光,丰富多样的气味等等。

    大约到了三周岁,被挑选出来的马匹开始进行上鞍做骑乘训练,此后四五年时间是被挑选者在成为战马前最残酷的时光。

    一般战马要求智力为同类的中上,对触觉的反应应该为同类的中上,这样的马会在反复练习中掌握各种作战时的动作,对骑士的肢体动作和命令形成条件反射。

    在调教过程中,被挑选者的战马的差距会逐渐拉开,训练中受伤对于即将成为战马的被挑选者是致命的。

    反复训练形成的习惯伤、关节伤病、腿部的骨折等等,这些伤病会令养马人毫不犹豫地将其淘汰,最后剩下的最优者才能成为骑兵在战场上得以依靠的同伴。

    通常从挑选到最终成为战马,伤病损耗一般就占到七成左右,就是说通常损失两到三匹马才能训练出一匹合格的战马。

    而且战马只吃草,是难以攒集起作战体力的。战马除了吃草外,还要豆料、麦子、鸡蛋等等精饲料,还要每日喂些食盐。所以喂养战马也是一件非常细致和需要经验的活计。

    挑选、训练和喂养战马这些事情,需要经验丰富的养马人。我大宋百姓养马,只会把它们养得膘肥体壮,并不知道如何去训练战马,所以喂养出来的马匹只能作为挽马用!

    其实就算我们能够有经验丰富的养马人,也有种马,但培育、训练一匹战马,远比直接去买战马所耗的成本高。所以,我刚才对王三哥说咱们静羌寨周围的荒田放养战马合适,但是想要培育战马的话,咱们条件还是颇有不足的,而且也不合算。”

    王三听了韩虎的话,不由大是感慨:“原来这养战马这么多道道啊!”

    钟浩听了韩虎的话,也是学到颇多,看来自己静羌寨这边还是安安稳稳从西夏弄战马吧,静羌寨自己培育战马,还远没有条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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