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歌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莲步轻移,连忙去迎接东方翼,语气是说不出的欢喜。

    “殿下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日去太子妃那里么?”

    东方翼一把勾过桃歌的下巴,“怎么?吃醋了?那个木头如何能与孤温情脉脉的桃歌相比,今日孤心中高兴,特意来寻你喝上一杯,如何?”

    桃歌低垂了眼眸,唇角却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殿下只要想来,妾身自当奉陪,妾身不过是有些意外而已,今日殿下似乎十分高兴,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威胁没有了,自然是好事!”

    东方翼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去,今日他心中欢喜,便没有了那许多顾忌,很快,便有些醉意惺忪了。

    看着东方翼醉卧床头,桃歌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慢慢起身,拿起床头玉簪,看着东方翼的眼神闪烁不定。

    过了许久,东方翼翻了个身,桃歌陡然一惊,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的冷汗,她低垂了眼眸,眼底的恨意慢慢被遮掩下去,还不能!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杀意渐渐收敛起来,桃歌走出房门,想了一想,又将那白鸽唤了出来。

    ……

    并肩王府,墨煊面色沉郁的看完了字条上的消息,眼神晦暗不明。

    “怎么了?那边的消息不好?”

    沈画一走进来,就发现墨煊的脸色不对劲,墨煊沉默的将纸条递给了她。

    沈画看过之后眉目也凝重起来,将纸条放到烛火里燃尽,这才叹息一声道:“真是没想到,东方翼这么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

    墨煊冷笑一声,“他自然迫不及待,若是此事让皇上知道了,他的位置也到头了!”

    “如今人都死了,只怕是死无对证了!”

    墨煊眼神闪烁,如星空般璀璨不已,“左右也没指望这些人能做什么,不过还真是想要看看东方翼知道十六皇子赚取的银两比他多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沈画微微一笑,握住了墨煊的手,“以东方翼的性子,就算是愤恨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治水的事情真的落到东方朔的手中,保不齐你也会跟着走一趟了!”

    墨煊反握住她的手指,“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唉,就算明面上没事,以东方翼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在暗中对你不利,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提前到长安会去找一些人……”

    “不行!”

    墨煊果断的拒绝,义正言辞道:“若是我当真要跟随东方朔一道去治水,那么京城之中就留你一个,我实在是不放心,长安会的人是你的立身之本,到时候我再留下几个暗卫来,比起我,你在这里更加危险!”

    沈画心中一暖,眼眶有些发红,“其实最好是你不用同去,但是我也清楚这或许是不可能的。”

    墨煊叹息一声,握着沈画的手不免紧了紧,“夫人,我知道你的担心,也知道你的不舍,但是有些事情,我别无选择!”

    沈画低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翩飞,她的声音也有些低落沙哑起来,“我知道,所以我才心疼你!”

    墨煊一双点漆般的黑眸深沉如水,伸手将沈画搂入怀中,凉薄的唇覆盖了上去,沈画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他给自己带来的悸动。

    一吻终了,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沈画面颊微红,含羞带怯道:“王爷,再给我一个孩子吧!”

    墨煊眼眸一沉,气息微乱,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好!”

    一道劲风扫过,房中的烛火灭了,清冷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落下一层淡淡的余晖,房间里的空气却格外的旖旎动人。

    一夜激情!

    第二日墨煊醒来的时候,沈画还在沉睡,他低头看她温柔恬静的面容,心中一片柔软,他目光柔和的俯身在她额头上亲吻一记。

    沈画慢慢睁开了眼睛,“要去早朝了?”

    “恩,你且好好休息。”

    沈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你要早些回来!”

    “好!”

    两人你侬我侬的又腻歪了片刻,墨煊才起身下床,想来如今,东方朔也已经知道那个消息了吧?

    东方朔此时确实已经知道了天牢里死了几个犯人的消息,尤其在他知道死的几个人就是放火的人之后,不免气的脸发青。

    这原本是他绝佳的机会,没想到竟然会被太子提前下手!

    东方朔恨得牙痒痒,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拿东方翼无可奈何,不过他倒是想了一个主意,将此事告诉了慧妃,准备借慧妃的口,来告诉老皇帝这件事。

    不得不说,东方朔的思路还是正确的,这件事若是他自己来说,只会让东方烈心中不喜,尤其现在太子之位摇摇欲坠,东方朔若是再说他的坏话,难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而老皇帝是最不喜欢这样的。

    早朝之后,东方朔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慧妃宫中,母子二人详谈片刻,慧妃就让东方朔暂且离开。

    东方朔前脚离开之后,慧妃就让人去请东方烈了。

    这段时间,老皇帝的精神不是很好,所以每天下朝之后都会回殿中睡个回笼觉,而也只有这个时候,苏荷一般不在他身边。

    慧妃让人去请的时候,老皇帝刚刚准备就寝,结果衣服还没脱,慧妃宫中就来人了。

    东方烈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慧妃向来不喜欢出风头,这一次竟然主动来找自己,怕是有什么事情。

    东方烈带着几个宫人赶到的时候,慧妃正在吩咐身边的宫女准备东西。

    “这个垫子也带着,陛下近日似乎腰不太舒服,有这个靠着也舒适一些,对了,之前让你们准备的糕点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启禀娘娘,都准备妥当了。”

    “那些吃食呢?”

    “也已经装到食盒里了。”

    “那就好!”

    见到慧妃宫中如此忙碌,东方烈也不免好奇,“爱妃,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朕觉得你这像是要搬家一般。”

    慧妃闻言连忙给皇帝行了礼,“见过陛下,可不就是搬家么?其实今日臣妾找陛下来,是想问问看陛下要不要与臣妾同去庆光寺?”

    “庆光寺?爱妃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那里?”

    “先前宫中鬼怪作祟,臣妾心中总是有些不安,恰好过些时候又快到了陛下的生辰,臣妾想着为陛下去庙里祈福,尤其这天气越发热了,庆光寺那边倒是凉快的很,所以臣妾又闲着不知道陛下要不要同去。”

    老皇帝微微皱眉,“爱妃有心了,只不过这去寺庙祈福一事恐怕要劳师动众了……”

    慧妃闻言一脸失落,沉默许久,终于红了眼眶道:“陛下,臣妾并非想要兴师动众的去庆光寺,不知道陛下可还记得你我当初的相遇之地么?”

    东方烈一愣,久远的记忆之门恍惚被重新打开了一般,他看向眼前这个已经跟随了自己不少年的女人,当年,她还是一名官家小姐,一日随着丫鬟去庆光寺烧香,结果走到半路马车坏了,恰巧自己经过,便送了她一程。

    被慧妃这么一说,曾经那青涩的记忆又重新回到了东方烈的脑海中,这后宫女人虽多,但是真正是东方烈因为喜欢而娶进宫中的并不多,敬妃算一个,慧妃也算是一个,但是如今,敬妃已经去了,剩下的这个慧妃自己也鲜少过问。

    东方烈的目光落在慧妃稍稍有些发红的眼眶上,她的耳边鬓发微乱,虽然青葱不再,却依然风韵犹存。

    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充斥在心底,让东方烈上前握住了慧妃的手,“是啊,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既然你想要去庆光寺,朕就陪你走一趟好了。”

    慧妃面上一喜,“真的吗?”随后又有些黯然道,“陛下此行可要告诉苏妃妹妹,免得妹妹没有见到陛下而惦记!”

    东方烈看她嘴上虽然说着告诉苏妃,眼底却带着几分不快意,不免笑道:“爱妃,你我去庆光寺回忆过去,她去做什么?爱妃这是吃醋了?”

    慧妃闻言羞怯道:“陛下莫要嘲笑与我,臣妾也是因为心中只有陛下,何况,臣妾都已经忘了有多久未曾和陛下独处过了。”

    慧妃难得的温柔主动让东方烈很是受用,虽然苏荷也十分的温柔,但是她更多的时候都是娇媚妖艳的,哪里比得过慧妃这种气韵?

    老皇帝一时心情大好,很快就和慧妃一道乔装打扮,一同出宫游玩去了。

    等苏荷得到消息,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她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眼底满是怒气,真是太好了,看样子,她还是太仁慈了些,上次慧妃的毒没有让她死成,反而倒是让她心眼变得过了起来。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东方烈,竟然敢单独出去了么?

    好!很好!

    且不管苏荷心中如何想的,慧妃和东方烈已经出了皇宫,一路朝着庆光寺的方向赶了过去。

    一路上,慧妃体贴又温顺的和东方烈说着他们曾经的过往。

    或许是人老多情,东方烈对于这样的回忆竟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欢欣,他不时的催促慧妃多说一些,仿佛她说的越多,自己就能越发的回到过去一般。

    突然间,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东方烈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马车的车辙似乎有些松动了,为了安全,容小人等修理一下,还要烦请陛下和娘娘暂且下车!”

    东方烈心中不快,正要发火,就听见慧妃噗嗤一笑,“陛下,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知道我们要去庆光寺,故意让这车子坏上一坏,不过如今可再没有对臣妾行举手之劳的方公子了。”

    东方烈闻言倒是也笑了起来,当年他微服出行的时候化名方烈,没想到过了这些年,慧妃还记得。

    “真是难为你了,那么久的事情还记得!”

    慧妃低垂了眼眸,“已经很久了吗?臣妾每每想起这些都觉得恍如昨日,臣妾就担心若是有一日自己都忘记这些了,或许就永远不会有人记得这些了。”

    “慧儿……”

    东方烈也不免心中动容,他挽起慧妃的手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乘着他们修车,不如我们去附近走走吧。”

    慧妃有些为难道:“可是这会不会不**全?”

    东方烈抬头一看,“咦?此地似乎离天牢不远,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人,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慧妃闻言应道:“也好,如此臣妾就与陛下一同走走吧。”

    一边说着,慧妃已经和东方烈一同朝着天牢的方向走了过去,几个侍卫目不斜视的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