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裕看着棺材,并没有什么吃惊的,但是看着这棺材里面一辆大花轿,不禁让他疑惑起来。

    “在里面?”长孙裕自然是半信半疑,沐芳行事周密,妥帖。可也必然没有这样厉害,而沐芳看到长孙裕,目光如同春水秋阳一般,从他那苍老的脸上轻微眄视一眼,这才上前两步行礼。

    “皇上,你们都说京畿魅影是鬼魅,这是非常之法,对待非常之人,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嘛,依照皇上看,究竟这京畿魅影是人是鬼?”

    无疑,沐芳的问话是大胆的,是直率的,在任何人的眼中,这句话都是平淡的。然而,却可以将冷嘲热讽给表现出来,那种彰明较著的分庭抗礼,那种不情不愿解释的态度,人人都看出来十之**。

    沐芳还是笑着,她死里逃生,这一次要不是算计的适逢其会,要不是步步为营,未雨绸缪,不光光是沐芳,就连长孙叙谨与季慕朗两人都会相继完蛋的,她不知道操控这个的手是荀贵妃还是长孙裕。

    但是沐芳清楚,他毕竟老了。长孙裕大概也是听出来这话语中的嘲谑,面对沐芳这样不屈不饶的态度,他只是讪讪的一笑,“朕给了你三天,居然没有浪费一天,这是好的。”

    “若是浪费,岂非自寻死路,皇上还是请验明正身,微臣斗胆,这就给皇上看一看这京畿魅影的真容。”沐芳说完以后,迈着步子往前两步,她头昏目眩,几乎要昏厥了。

    长孙叙谨从旁边走了过来,虚虚的扶住了沐芳的手,沐芳吸了一口气,回眸看着他,只觉得一股真气绵延不绝的从自己的指端一点一点的浸润到了自己的身体中,由表及里,渐渐的到了四肢百骸。

    哎,有点儿功夫就是好,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勤学苦练的功夫在必要的时候总是好的,可以救人一命。

    “好多了吗?”他的声音虽然细碎,不过充满了坚不可摧的力量,沐芳点了点头,这一次的觐见其实并不愉快,沐芳希望早点儿结束,她知道,自己的体力透支的厉害,她在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的萎靡不振。

    这伊甸园,沐芳举眸看一看周边,脂正浓粉正香,一切都是那样的金碧辉煌,像是空中楼阁,又如同是蓬莱仙岛,总之是一个人间仙境。长久生活在做这样的环境里面,难免会浸淫的人闭目塞听。

    试想,眼前的长孙裕岂非就是好日子过的已经找不到北了,他已经不知民间疾苦很多年了,沐芳对长孙裕的一举一动都是失望的,自己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振振有词的告诉过了长孙裕应该如何做。应该做什么。

    那一次,他信誓旦旦的也是答应了自己,会按照沐芳所言一步一步善始善终,果然是从善如登从恶如崩,长孙裕究竟还是长孙裕,居然没有半点儿的修正主义,此刻,沐芳再看时,到底还是看到了从旁边走过来的一个女子。

    从侧面走过来的是一直就看着他们的荀贵妃,她笑着,笑的那样好看,淡淡的微笑挂在樱桃小嘴之上,让那不点而赤的樱唇更加是分明而又美艳。娇艳若滴的好像是一株风雨中的红玫瑰一样,随着淡淡的步伐,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的拂面。

    “王爷,季大人,方大人,在这里说话,何苦还在风雨中,你看看你们,”一边担忧的看着他们,一边伸手握住了长孙裕的手,这才吩咐旁边的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他们是有功之臣,还不快奉茶?莫非一个个眼睛里面只有封疆大吏?”

    是,一句话就提醒了长孙裕,他的愧疚之情也就荡然无存,对啊!眼前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要命的人,他们不过是七品芝麻官,除了长孙叙谨是龙子龙孙,其余两个不足为道。

    但是偏偏会给人一种震慑,就连皇上自己都发现了那种震慑感,长孙裕微微一笑,“是,都进来坐着喝茶,这凶手拿住了就是好的,朕会论功行赏。”

    “皇上会论功行赏,微臣可并不敢斗胆在这里要什么。”这是奇怪的事情,尤其是,这句话从沐芳的口中说出来,更加是奇怪中的奇怪,要是长孙裕没有记错,上一次沐芳杯酒释兵权以后,不但是要了很多东西。

    最后还好像不足够一样,但是这一次为何行此大功,居然一点儿什么东西都不要,好奇怪啊好奇怪!

    “朕,赏罚分明。”长孙裕说完,又续道:“不会亏待你,你们在期限中完成这事情,朕欣赏的就是这个,克日成功,又是如此厉害了,让朕也是刮目相看。”一边说,一边往前面的大殿中而去。

    沐芳无奈的叹口气,今天她不能抻着,今天需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眼看着到了黄昏,她的身体是每况愈下,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自己的后背上,那种难受的感觉是形容不出的。

    不但是衣服,就连头发丝都好像是一块冷毛巾一样,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沐芳浑身都觉得凉飕飕的,看到长孙裕往这大殿中而去,长孙叙谨的目光也是有了淡淡的失落感。

    其实,长孙裕还是在乎他们的,不过因为荀贵妃刚刚那道貌岸然的一句话就变了态度,老雷走了过来,看着季慕朗,季慕朗说道:“不妨事,还有我。”

    他往前两步,在沐芳几乎来不及阻拦的时候,已经跪在了前面一张大红猩猩毡的地毯上,沐芳握着拳头,喂!起来啦!谁让你跪着的,你没有看到我都不下跪吗?我们做对了,又不是做错了!

    “季大人,起来吧。”长孙裕立即回眸,站在了风中,有内侍监过来掌灯,忙忙碌碌着,身后一片绯红的光芒,这光芒好像是柔弱的晚霞一样,披散在了长孙裕的肩膀上。

    同时,也沐浴在了荀贵妃的身上,季慕朗的目光看着长孙裕,同时冷冷的瞥目一眼旁边的女子,这样的朱红色,让荀贵妃莫名的凭添出来几分淡淡的诱人的风情,但是在季慕朗的眼中,这个女人是那样的坏。

    龙庭中只要是发出来错误的邸报,十有**都是这个女人在起作用,今天他其实是想要冒死说两句什么的,沐芳走了过来,轻轻的咳嗽一声,“大人,不值得。”

    是,不值得!其余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长孙裕毕竟还是迈着步子走到了季慕朗的身旁,“起来吧,今年的雨很大,朕担忧你们。”他们几个人这才站起身来,老雷跟着站起来,又是跟着跪下。

    一会儿又是跪下,又是站起来,好一派伴君如伴虎的模样,不过从老雷那双眼睛看过去,皇上就是皇上,威仪着呢,沐芳此刻想要快刀斩乱麻,因此上,说道:“皇上,这京畿魅影已经捉拿归案,微臣这里说几句,这就告辞。”

    “你说。”他挥了挥手,佛开了旁边的那双手,旁边的手是荀贵妃的手,刚刚这双白皙的手掌好象是枯藤缠树一样缠绕在了长孙裕的手上。

    此刻,被长孙裕专横的丢开,沐芳的闪烁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皇上,京畿魅影是一个和尚,这和尚先后在灯笼坊买了黑灯笼与白面具,然后开始作案。”

    “第一桩案件,杀了米庄张老爷,米庄张老爷德高望重,乐善好施,好在有人目睹了学习张府的过程,这是破案的关键!是破门而入,进入以后用买米的借口诱骗张老爷,张老爷胸无城府,自然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长孙叙谨看到沐芳的身体实在是过于差劲了,唯恐沐芳会撑不住,立即就走过来开始帮助沐芳说起来,沐芳在旁边庆幸的点点头,嘿嘿,王爷就是王爷,条理清晰着呢。

    这些事情他们调查了很久很久,绝对不可以草草了事,而要如同长孙叙谨一般,全部都告诉长孙裕,让长孙裕好歹明白过来,此事不是什么鬼魅在作祟,而不过是人扮演了一个鬼魅罢了。

    这鬼魅并不恐惧,恐惧的是鬼魅的流言,沐芳听到有人帮助自己陈述,微微的一笑,那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盯着长孙叙谨,长孙叙谨洋洋洒洒的说道:“杀人完毕以后,自然是逃之夭夭,将白色面具与黑灯笼悬挂起来……”

    “因为是上元灯节,所以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被愚弄了,说什么京畿魅影,于是含山县几乎是民怨沸腾!这是第一个案子,第二个案子则是王员家的,其实过程也是大同小异……”

    这些已经发生过了,诸位都看在眼里,沐芳还是听着,他娓娓道来,那样美好的声音,清越的很,好似珠玉琳琅,语速保持的非常好,一边说,一边观察长孙裕的神色。

    他从一开始的紧绷变做了后来的放松,眼神熠熠生辉,沐芳知道,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京畿魅影”,不过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流寇而已,这不足为惧。

    沐芳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看着长孙叙谨,话说,王爷的侧脸就是好看,话说王爷的身体就是好,大家同样是淋雨,沐芳自己已经“哈啾”“哈啾”个不住,但是长孙叙谨浑身都好好的。

    并没有半点儿的不舒服感觉,这第二桩的案子完毕以后,长孙裕几乎被这个血雨腥风的故事给吸引住了,以前不过是从吏部报告过来的案子里面分析,他之所以百思不解其实主要原因也是因为那些人在左右自己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