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点儿真本事,在江湖上混,会被人看不起的。三个海匪,明显属于应该被看的起一类,除了胳膊被折断的,另外那两个水性好的惊人。他俩离渔船比付玉涛远的多,可比他更早的游到宋春茂的渔船边。一个船员放下绳索,试图把海匪拉上船。不经意向远处看了一眼,吓得惊慌失措,绳索也落进海水中。“鲨鱼,好多的鲨鱼”。他吓得声调都变了。

    无数的三角翼像离弦的箭,眨眼间就到了近前。断了胳膊的土匪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鲨鱼撕成了碎片,在海面上留下一片血污。血腥味让鲨鱼群更加疯狂,它们不时的跃起,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

    恐惧在蔓延,两个土匪已经到了船舷下,带着哭腔央求船上的人救救他们。又一根绳子垂了下来,两个土匪几乎同时抓住绳子,两人你推我搡,互不相让。终于有一个顺着绳索爬了上来,却被另一个又拖回海水中。落海的土匪还没有缓过神,迎面又被狠狠的打了一拳,他一阵眩晕,刚重新抓住绳索的手松了。另一个土匪趁机抓住绳索,身子一跃,离开水面,双脚又在对方肩头用力踩了一下,水中的土匪沉了下去,刹那间被蜂涌而来的鲨鱼吞吃的一干二净。

    绳索上的土匪借力爬的更高,他回头向下看,刚才争斗的地方只剩下一片血污。他心下害怕,加快了速度,一条鲨鱼高高跃起,在他屁股上撕下一条肉。土匪忍住剧痛,深知只要一松手,就万事休矣。正胡思乱想之际,身子被船上的人抡起来,重重的摔在甲板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付玉涛在船舷的另一侧,他拉着付老二游水,早累的筋疲力尽。船员们放下绳梯,老付把兄弟推上绳梯,眼见他爬上船去,自己才抓住绳梯,心脏跳的像要蹦出来,他喘着粗气,两手使不上一点儿劲儿。大家聚在船舷边,不停的催促他坚持住,只要登上绳索,大家就能把他拉上来。

    老付身后也出现了三角翼,从大家的惊呼里,他意识到自己有危险,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他颤抖着蹬上绳梯。大家一阵欣喜,七手八脚的一块用力,付玉涛的身体离开海面。几条鲨鱼同时跃起,张开大嘴向老付扑来。付玉涛身在半空,无处可避,正危机时刻,宋春茂双枪齐发,鲨鱼的牙齿虽然锋利,可到底赶不上子弹硬实,一时间,子弹与断牙齐飞,血肉伴浪花共舞。受伤的鲨鱼落入水中,顷刻间也被同类分食干净。

    同时更多的鲨鱼跃起,这东西体型庞大,皮糙肉厚,一颗子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两只驳壳枪的子弹眨眼就打完了,宋春茂暗中叫苦,掏出梭子还没等换上,一条鲨鱼咬住付玉涛的腰,锋利的牙齿连绳梯切断。五脏随着鲨鱼一齐落入水中。付玉涛明亮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彩,双手一松,上半身也落入海水中,顷刻间也被鲨鱼分食干净。

    付老二趴在船舷上大声哭号,假戏真做的要跳入大海跟大哥走。宋春茂铁青着脸,一脚把他蹬翻在甲板上,吩咐人抹肩头,拢二臂,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起风了,春天往往伴着风不知不觉的回到人间。船员们张起风帆,顺风顺水,大家难得清闲,斜靠在船舷上,晒着春日暖阳,合上眼睛,打个瞌睡。忘却适才的血腥与不快。

    鲨鱼群追逐着渔船,撞得砰砰作响,不时有戚本禹跃起,试图到甲板上美餐一顿,肉没有吃到,反倒召来雨点般的船桨砸在头上。头破血流的鲨鱼落回水中,转眼就被同伴分食干净。

    宋春茂把付金柱搂在怀里,满脸的自责。小家伙儿也难得的安静,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惨烈中醒过神来,还没有顾上为父亲的惨死悲伤流泪。

    小渔村的码头上站满了驻足观望的人,对一个只有二百来户人家的小渔村来说,孩子被绑架,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看到宋春茂抱着孩子从船上走下来,每个人的欣喜溢于言表。

    付贵玉笑着接过弟弟,谢过了宋春茂的救命之恩。然后就摸着弟弟脖子上的伤口掉下泪来。付金柱伸出小手,懂事的替姐姐擦干眼泪,眨巴着大眼睛,道:“姐姐,爹让大鱼给吃了”。

    付贵玉一怔,又向船上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付玉涛的身影。村民们已经从船员口中得知了噩耗,没有人上前安慰这对儿一日间变得孤苦伶仃的姐弟。出人意料的是,付姑娘没有流泪嚎啕,也许渔民的孩子见惯了亲人的生离死别。她用手抚摸着弟弟的小脑袋,道:“爹没了,以后的日子姐姐养活你,有俺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着”。

    付金柱似乎瞬间长大了,道:“姐,明个一早儿,俺和你赶海去”。

    “柱子真懂事儿,可咱们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现在就做”。付姑娘目光中露出杀机。付金柱也攥紧了小拳头,:“为爹报仇,把二叔杀了喂鱼”。小家伙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又显得不伦不类,可大家听了谁也笑不出来。

    付老二自从上了岸,就一头扎在媳妇怀里哭泣。对这个不争气的男人,女人显得即失望又无奈,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付贵玉姐弟。现在听他们说要为父亲报仇,女人心里反倒平静下来。

    付贵玉手提一把勾刀,闪着寒光的刀刃上还留有弟弟的血迹,她要手刃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

    宋春茂挡住付贵玉的去路,轻轻的道:“他是你亲叔叔,他该死,却不该你来杀他”。

    “为什么”?愤怒使付姑娘失去了理智,连心上人也质疑起来。

    宋春茂语重心长的道:“你爹为了救他惨死鲨鱼口中,现在你杀了他,你爹可就白死了”。

    “现在我该怎么干”?付姑娘把勾刀往地上一丢,掩面大哭。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冷静的外表,包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宋春茂用手拍了拍付姑娘的肩膀,道:“你要相信我,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付姑娘这才含泪答应了宋春茂。宋春茂把付老二带到住处,想到与付玉涛昨日还谈笑风生,今天他以尸骨无存。宋春茂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没等逼供,付老二就全坦白了。他和怀中岛的海匪早就熟识,只因他为人太猥琐,海匪看不上他,就安排他在村里做眼线。宋春茂他们的到来,让海匪从新发现了眼线的价值,他也送过几次有价值的情报。付老二里嗦的白话了半天。负责记录的侯七越听越不耐烦。她把笔搁在书桌上,问道:“以后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别废话”。

    付老二连连点头。

    “你怎么探知的我们有暗卡”?

    “是我那宝贝侄子告诉我的,我又去观察了一下,因此断定,那两处就是你们的暗卡”。

    宋春茂暗叫大意了,平时只知道防备大人,没想到让个毛孩子给出卖了。

    “你被俘虏后,谁帮你解开的绳子”?侯七接着问。

    “还是我那宝贝侄子,他躲过哨卡,帮我解开了绳子”。

    侯七又问了他几个关于怀中岛的问题,付老二却不知道了。最后宋春茂对他道:“你不念亲情,害的你哥哥家破人亡,你本来死有余辜,可看在你哥哥的面上,饶你一命”。

    付老二在大家愤恨的目光里,一瘸一拐的出门去了。

    接着侯七又审问了另一个海匪,这小子被鲨鱼啃了屁股,连惊带吓,早已挫了锐气,对侯七的提问基本上做到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从他口中,大家得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怀中岛上盘据着四千多海匪,加上刚来投奔丁大眼的人马,总数能五六千人。大当家的是山东人,姓名不详,江湖诨号水上漂。还有二当家和三当家,丁大眼入伙儿晚,可他手下虾兵蟹将着实不少,因此也被封作第四把交椅。

    岛上有大小船只四百多艘,其中机帆船十六艘。岛上人多枪少,子弹也不富裕,这几天,二当家正带人在外海作案。岛上粮食不多了,急需劫上几船粮食。解决燃眉之急。

    实在没办法,他们才上岸作案。渔民们性情刚烈,轻而易举的不要得罪。

    宋春茂他们情报有了,敌人的行踪也摸到了,可仗怎么打,让大家为了难。一群旱鸭子,到了海上,不要说作战,就是晕船也会让弟兄们丧失大半战斗力。

    “在战斗中长经验,土匪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宋春茂站起身,斩钉截铁道。

    “你想怎么干”?侯七问道。

    “今夜我就带几个弟兄出海,好歹也要会会这些海匪”。宋春茂道。

    “***”,付贵玉道。

    “你去能干什么”?宋春茂道。

    “爹没了,这个家就有俺来当”。付姑娘低头沉吟一会儿,接着道:“另外,俺不想和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