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寒风掠过,吹起雪白披风,那披风上栩栩如生的麒麟仿佛活了一般上下翻飞。此刻战舰上的姜麒,就如同一名踏浪而来的天神,任由凌厉的寒风、冰冷的河水拍打身躯。

    “是姜公子,小姐看到了吗?是姜公子的麒麟大旗!!看那银甲武士一定就是姜公子了!”随着战舰逼近,隔岸看热闹的人群中,看清战舰上的大纛后,小环当即带着哭腔喊道,喊着喊着她还手舞足蹈起来。

    被环儿着一闹,旁边那些正欣赏威武之师的人们方才发现,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两个美人。

    着也不怪那些藐视美人存在的人们,在他们眼中,什么时候看到过如此精锐的汉军,被一时迷住眼睛也不奇怪。

    在着以前所见的汉军就是一群披着官衣的强盗,也就在今天见到姜家军军容,人们方才感觉,自己所缴纳的税赋并没有都被贪官污吏夺走,最起码还养了一支虎狼之师。

    就在人们感慨之际,蔡琰此刻也已经激动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面对得胜而归的姜麒,她唯有捂着已经哭的不能见人的俏脸自言自语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要安全回来就好。”

    随着百姓的感慨,近千艘大小战船缓缓靠岸,就在靠岸的同时刚刚还震天的战鼓戛然而止。

    随机便见码头上一名穿戴整齐的武将上前大声报名道:“末将孟津关守将淳于琼见过镇北将军、易阳侯大人。”

    “原来是淳于将军,姜某来迟让将军久等了。”听着问候声,姜麒面无表情的回道,说完指着远处被士兵拦着的百姓问道:“将军如此大阵仗是怎么回事?”

    “回、回将军,因为怕民船被战舰撞翻所以、所以、、”被姜麒着一指,淳于琼面色不禁难看了许多,随后背后一凉吞吞吐吐的说道。虽然姜麒说话并没什么起伏,但他却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一般,着一刻他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气。

    对于姜麒寒霜般的语气,早已熟悉其脾气的荀攸一边搓着手一边打岔道:“主公、是否让士兵下船、、、、、、”

    闻言姜麒斜眼瞟了下旁边一幅冻坏了模样的荀攸,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些洛阳四周的守卫统领可都是大将军何进亲自任命的,如若行差踏错那可是在打何进的脸。

    了解清楚缘由,姜麒微微颌首表示明白,接着收起不悦回头对着关羽说道:“命令步兵当先下船,大军于关两里处埋锅造饭,骑兵押送所有物质随后而来,步兵暂由徐晃节制,文丑带领冀州步兵营保障大军安全,童飞派出所部斥候以防不测。”

    “诺!”

    听着姜麒命令关羽抱拳答应,临走时还不忘看看左右两艘楼船上的文丑与颜良,在从军以来着二位可谓是升官最快的了。

    同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几兄弟用了大半年时间方才坐上骑都尉的位置,打了近一年才有自己卫队。可着二位倒好,从军不到三个月,就被看重官职不但升到了骑都尉,而且还成为了精心挑选出来,由伤愈归队的老兵以及冀州勇士组成的骑步两营的统帅。

    当然虽然在感到二人好运的同时,关羽并不会以此产生嫉妒,毕竟谁都知道颜、文二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现在军中除自家兄弟姜麒外,就数他威信最高,他根本不用去嫉妒。

    关羽领命而去后,接着姜麒继续对着一旁的司马荀攸说道:“公达,让子虎兄弟带着一队人马保护随军家属,让文恒率领其余冀州骑兵担任大军后军,命令全军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全部收拾妥当。”

    荀攸点头应诺,随后示意了下下边还眼巴巴等着的淳于琼,请示道:“知道了主公,我们要不要在关上停留一下。”

    姜麒点头同意着说道:“嗯,公达此处就交给你了,元皓、佐治随我下去见见关中将士。公与让库里给关中将士送点酒菜吧!既然在别人地方当然要懂得礼仪啊”。

    随着迈开脚步准备下船,姜麒顿了顿脚步再次说道:“对了、、、长文,待将士下船后再次强调一遍军规,势必要让洛阳百姓对我汉军有一个新的认识。”

    “诺”“诺”,沮授、陈群听完姜麒之言先后行礼领命道。

    随着吩咐完毕,姜麒一马当先的走下了楼船,一路可谓龙行虎变,虎虎生风。

    “淳于兄久等了,让兄长在寒风中等了如此之久实在是抱歉,麒这里赔罪了啊、、、、、、”

    看到姜麒那态度完全的转变,淳于琼一时转不过弯来,不过以地位而言他可不敢领受姜麒的大礼,连连下拜道:“不敢、不敢,将军如此大礼卑将可是受不起。”

    “在下田元皓见过淳于将军、、”“辛佐治见过将军、、、”

    待见完礼,姜麒一改方才的严谨,和颜悦色的拉起有些手足无措的淳于琼微笑着,接着道:“这些日子将士们都辛苦了,着孟津关可是进入京城的重要关口,也是北上运送物质的重要地方,我军将士能在征程中无后苦之忧,都是全劳关中将士,今日本将准备了一点心意慰劳关中将士,请将军务必收下。”

    “那、那卑职就代将士们感谢将军了。”听闻姜麒之言,淳于琼连忙看了下正搬运粮草的士兵,点头哈腰的道谢道。末了也笑着言道:“将军,关中为将军及各位大人准备了酒食,烦劳将军移步如何?”

    “哈哈,就不劳烦淳于将军了,本将刚刚已经命令全军抓紧时间过关了,大军已经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多了,马上要过新年了,兄弟们都惦记家中父母。这不,一说回家都争先恐后的。”

    “对了,如若麒没记错,淳于将军也是当初大将军刚刚上任后,安排洛阳防卫就调到了此处吧!”

    “将军还记得卑职,当时就是大将军让卑职带着一营千余士兵前来增援孟津关的,可惜着一来就错过了与将军并肩作战的机会。”被姜麒提及何进,淳于琼有些献媚的说道。

    怎么说他和姜麒也算出于何进门下,算是一派之人,至于当时让他前来守卫这个重要关口的时候,是不是觉得遗憾,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的起点也和姜麒差不多,可惜造化弄人,不过一年与姜麒的地位已是天差地别。

    当然对于淳于琼之言,姜麒只不过笑笑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不过对于这个淳于琼姜麒还算客气的。

    如若追述,千年前两人还有亲戚关系,淳于姓原本古姓为姜同为炎帝后裔,只是祖辈受封于淳于国,后人待亡国后便以国名命淳于,在齐郡是一方大族。当然比起当初建立齐国的姜姓而言,那就差得远了,至于颍川淳于家是否是由最初的齐郡淳于姓而来着就不太清楚了。

    “听淳于将军口音是颍川人士?”两人说笑中,一旁站着的辛毗不经意的问道。

    “回辛从事,卑职正是阳翟人士,不过比起大名鼎鼎的辛参军,不值一提。”淳于琼笑着行礼说道,言语中带着恭维之色。

    当然他说的也是实情,随着姜麒的异军突起,这些日子除了人尽皆知的五虎将之外,他身边的谋士也被人开始提及,其中以颍川的荀攸、陈群、辛毗以及钜鹿田丰、广平沮授五人名声最响亮,被好事者称之为麒麟五子。

    虽然只是个称号,不过着也可以说明姜麒手下人才济济。

    田丰听到辛毗之言,也对淳于琼恭维道:“看来颍川确是人才济济啊,文武兼备,今日一见淳于将军,以后想必就不会以为颍川只有文士了啊!”

    做为姜麒帐下主要谋士之一,能在人才济济的帐中有一席之地,田丰当然不是侥幸,一听辛毗之言,就知道此人可以交好。哪怕对方不会依附,但是最起码交好后可以巩固自家主公在汉军中的地位。

    现在在朝中可不比在战场之上,战场上五虎将无人能及,但现如今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打打杀杀的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如今姜麒这首战舰能否正常驾驶,还得看他们几个谋士。

    随着几人东拉西扯,闲聊时间过得十分快,半个时辰后士兵便收拾停当。告别了热情招呼的淳于琼,大军开始继续行进,不过走在大军最后的姜麒此刻却始终有些不安。

    自从下船以后姜麒始终觉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一年来大小战役经过上百场,这种十分微妙的感觉或许别人感觉不出来,但姜麒却能十分清晰感受道。

    不过如今姜麒以在密集的路人中寻觅半天,却找不到对方踪迹。还好感觉出那道目光十分柔和,并不带任何杀气。

    见姜麒有异,负责断后的颜良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架装饰精美的婚嫁马车,好奇的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面对二人的眺望,刚刚凑到姜麒身边的张飞当即大大咧咧的说道:“哥哥是想蔡家小姐了吧!”

    随着张飞粗怒的话语,皱着眉头的姜麒突然扬了起来。见此颜良变得更加好奇起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姜麒帐下听用的他自然了解姜麒的脾气,现如今有如此机会,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八卦的好时机:“翼德说的是谁啊?”

    对于两个军中活宝,姜麒并没有斥责,收回远处的目光,笑着用马鞭轻轻拍了拍张飞故作生气的说道:“哈哈,翼德有些过分了,怎么兄长都敢调笑。”,说完随后拉了拉马缰,早已心灵相通的坐骑踏雪迈开了四蹄奔上官道而去。

    “翼德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姜麒带着亲兵走远,颜良赶紧拉住要打马跟上的张飞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仿佛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

    “想知道?”张飞用马鞭拍拍颜良还拉着自己衣袍的大手神秘的一笑。

    “对啊!”颜良左右看看好奇的凑过去满脸期待的点头道。

    张飞见颜良上钩,当即带着坏笑说道:“行,将上次陛下赏赐的佳酿做为报酬如何”。

    被张飞这一要颜良肉痛了,当初皇帝陛下命令大军回朝时送来了百坛皇宫才有的佳酿。做为功臣他得了两坛,在喝了一坛后便将另外一坛视如珍宝的留了下来。

    不过着坛子酒却成了后患,阵中将领当知道他还留了一坛子酒后,他军帐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特别是张飞仗着当初自己做过他豹骑几天副将,一天最少要跑三回,今天倒好居然以此来引诱自己。

    “不行就算了啊!”张飞坏笑着对脸色不断变换着的颜良来了个欲擒故纵,说着就打马离去。

    “行、、、、省的大家天天惦记,半坛!要说就说不说拉倒。”颜良眼睛一闭,心疼的说道。

    “成交、、、、”张飞一拍大腿当即答应下来。见目的得逞,张飞赶紧神秘的招招手,让颜良附耳过来悄悄道出实情。

    只是此刻走远的姜麒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秘密被张飞用半坛就给出卖了。

    听完张飞那添油加醋的言语,颜良有些双眸放光:“真的!!没想到原来将军不但是个文武双全的俊杰,而且还是个风流才子,光是一首诗就让名闻天下的才女投怀送抱,实在是高明啊!”

    “什么投怀送抱,四哥是那样人嘛,别胡说,那是两情相悦懂不,在洛阳四哥和蔡小姐那就是郎才女貌。对了、、、今天说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了啊,要被四哥知道,小心打烂你的屁股,还有记得半坛酒啊!”见颜良一露龌龊的笑容,张飞故作严肃的说道,说完还不忘提醒颜良自己的酒。

    看着一溜烟走了的张飞,颜良突然觉得着生意做得有些亏赶紧打马追上,边跑边喊道:“不对啊!着事情问其他将军应该都知道啊,着也不值半坛佳酿啊,六将军等等、再商量一下!”

    随着大汉铁骑卷起浓烈烟尘,一直在马车后躲着的环儿听着早已远去的马蹄声,小声对旁边紧紧抓着衣角的自家小姐说道:“小姐姜公子走远了。”

    “走了、、、、”听到丫鬟讲述,早已泪流满面的蔡琰恍惚间自言自语了声,说完用力的抽了口气将苦瑟的气息咽入身体。

    直到许久,蔡琰方才慢慢的将快被抽空的身体移出车后,蔡琰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藏起来的。当她看到姜麒目光如同利剑般四处寻觅时,她真的很想出去与之相认。

    不过理智上不断提醒蔡琰不能相认,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蔡琰了,她即将为**。

    随着眺望远处依稀可见的汉军旗帜,这一刻蔡琰心中也作出了另一个决定,原本她是想将姜麒藏在自己的心中,过父亲给安排生活的。但当看到姜麒那熟悉的身影、憔悴的脸庞后,蔡琰知道自己心中已经再也容不下别人,自己的全部一生都只属于又爱又恨的姜麒。

    马车前环儿一边扶着蔡琰还在颤抖的身体,一边不忍心的说道:“小姐刚才姜公子好像发现了小姐,只要小姐出来姜公子一定会带小姐走的。”

    “那又如何,现在伯孝大哥是万人之上的镇北将军,是世人敬仰的易阳侯了,哥哥不能为了琰儿被世人唾骂。天下才貌双全的女子谁不想嫁于哥哥,哪怕没有了琰儿,哥哥还是会过的很好的、、、”,遥望着远方蔡琰带着哭腔慢慢说道,这话仿佛是对环儿说,但却又像在安慰自己。

    是的,如若蔡琰今天走出去或许她会得到自己的幸福,但随之自己将背上个不孝的罪名,她那被天下世子敬仰的父亲也会背上不义的骂名。至于姜麒,蔡琰更是不敢想象,如若做出抢亲着让世人不耻的事情,他的前途将会如何。

    “可是、、可是?”见自己小姐心如死灰的模样,环儿有些急切,但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劝解,在环儿心中只知道不想看到自己小姐不开心,更不想看到小姐灰暗的未来。

    对于环儿的担心蔡琰不想再说什么,轻轻摆脱环儿扶着的手道:“好了,环儿让我待一会儿,今后不要再提及此事、、、、、、”

    面对木已成舟,此刻蔡琰能做的,或许只有默默看着远方汉军阵营冒出的袅袅炊烟以及模糊不清的大纛。

    当然如今也只有这样,方才能让她那颗脆弱的心得到安慰,哪怕今天只能和自己的爱人擦身而过,但能在离开洛阳前见到姜麒身影,蔡琰已经很满足了。以后虽然两人不能在一起,最少在他们彼此的记忆里还珍藏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半响后蔡琰自言自语的对着汉军营寨说道:“哥哥你瘦了也黑了,着一年在外一定很辛苦吧。琰儿以后不能再看到哥哥了,今生无缘,希望下辈子小妹能做哥哥的夫人。”,说完蔡琰转过身子,踏上了完成自己最后使命的地方。

    着世间有太多无奈,在蔡琰心中她不能辜负父亲的养育之恩,今日必须嫁给卫仲道。但是也不能辜负姜麒的情谊,她必须保住自己的清白,只做姜麒的女人。

    今天在这里蔡琰不但是在给姜麒告别,也是在和洛阳永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