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簇拥了一大堆吃瓜群众,这也是传统之一,沿途撒些糖丸果脯,让其他人也占点喜气。

    “小侯爷来了,快来瞧啊……”花楼里的姑娘竟然起了个大早,争先恐后的趴在二楼的木栏杆上。

    “别挤,我都要掉下去了。”

    花瓣、喜钱、红纸……洋洋洒洒的一路。

    叶荣骑着白马,身穿大红色喜服,胸前扎了一朵抢眼的大红花,俊俏的模样在剔透的阳光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望着红衣白马男子,花楼里的姑娘一个个伤透了心。

    “以后再想见到小侯爷就难了。”

    “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哭了。”

    遇见人无数,就只有小侯爷最体贴,最温柔,不像其他男人,动不动就想捞点便宜,烦都烦死了。

    楚怀王是有意让叶荣走这一段路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个曾经与叶荣相好过的姑娘瞧瞧,现在叶荣有主了,省的她们日后再动歪心思,勾引自家女婿。

    “报——”传令兵飞快的冲入王府,利落的跪在地上。

    “怎么了?”

    “小侯爷越过了第一道防线。”

    “怎么可能,金吾卫是吃屎的吗?”

    传令兵满脸委屈:“送亲队伍里高手无数,金吾卫们被生擒了。”

    管家连忙安抚面如土色的楚怀王:“王爷,我们还有巡防护卫呢。”

    楚怀王犹如抓住了一线生机:“对对对,巡防护卫。”

    半柱香不到,另外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王爷,宣武门失守了。”

    “什么!!!”楚怀王彻底崩溃了,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怎么跟一盘散沙似的?

    仔细询问之后,楚怀王捶胸顿足,后悔不跌,他上当了。

    当年叶家军解散后,朝廷将他们分布到了各个军营里,金吾卫跟巡防卫就是其中两只部队。如今小侯爷大婚大家自然要‘网开一面’。

    目送叶荣远去的背影,一群身着铠甲的侍卫面朝着东方幽幽的看着。

    “叶帅,小侯爷成家了,您看见了吗?”

    微风袭来,地上的红纸被卷起来,仿佛枫叶一般绚丽。

    又过去半柱香,第三波传令兵跑进来:“王爷,永安侯已经率领迎亲的队伍到王府门口了。”

    楚怀王差点没从凳子上滑下去,幸亏管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王爷,别搞事了,干脆直接让侯爷把新娘接走吧。”

    管家最了解楚怀王的心思,他设了那么多屏障只是想让叶荣知道娶妻不易,日后要好好珍惜。

    事已至此,楚怀王彻底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垂头丧气的站起来。

    管家轻笑道:“以小的看,叶小侯爷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之辈,王爷不必如此介意的。”

    楚怀王哼了哼:“老东西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

    他哪里晓得做父亲的担忧,自己是一天比一天老了,保不准哪天撒手就走,韩年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牵挂,如果不能亲眼看见她幸福美满,就算是死也死的不安生。

    门外传来响亮的吹奏声音,楚怀王挺高胸膛:“走吧。”

    敬茶、拜别,韩年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王府,楚怀王依依不舍的冲花轿摇手。

    “起轿。”

    花轿被抬起的那一瞬间,管家偷偷撇了一眼楚怀王,只见他双眼含泪,嘴角煽动。无奈的叹口气:“王爷,郡主只是嫁人,您不至于的。”

    “你懂个屁,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一顶轿子就抬走了。呜呜呜……”抬起袖子擦泪,转身钻进王府。

    管家连忙追上去:“王爷,等下我们要还要参加晚宴呢。”

    又是一路的吹打,叶荣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抬着自己的‘战利品’返回侯府。

    入夜,永安侯府灯火通明,垂挂在屋檐下的灯笼将府邸照的犹如白昼。

    宾络绎不绝,有官员,有皇亲国戚,也有叶荣的私交好友。

    二十多桌摆的满满当当。叶家四小只跟张贤负责接待这些贵宾。

    前来贺喜的官员奉上贺礼,张贤礼貌的道谢:“同喜,同喜,里面请。”

    轮到下一个的时候,张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请问尊驾是……”

    “家父乃是当朝的丞相。”

    张贤赶紧作揖道歉:“小的眼拙,还望丞相不要介怀。”

    康嘉冷哼,目不斜视的往里面走。

    自从跟北翟签订了和平条约以后,叶荣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虽然没有结党,但有不少官员已经开始往那边靠了。放眼看去,西京的半壁江山都坐在这儿。大家相互斟酒对饮,其乐融融。

    “二当家,发什么愣?厨房人手不够,叫咱们去帮忙呢。”叶殿推搡了一下。

    张贤如同刚睡醒一样:“啊?”

    叶殿没声好气起来:“厨房要人去帮忙。”

    张贤连忙点头:“哦哦哦,这个你拿着,我这就去。”

    望着他仓皇奔走的背影,叶殿无奈的叹口气,是不是在山里教书教傻了?

    张贤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上菜的时候差点把菜汤弄到榆叔宝的身上,张贤连身道歉,榆叔宝摇摇手:“没事没事,小心点就好了。”

    叶荣正在敬酒,一转脸看见张贤跟失了魂一样,东撞一下,西撞一下,她趁着大家不注意,悄然来到他身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嘿。”

    张贤急忙转身,看见叶荣,表情不由得松弛下来。

    “小侯爷,您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前厅吗。

    “叶殿说你今天不正常,怎么回事?”

    “没有的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确实,这几天大家忙坏了,见他双眼通红,面庞憔悴,叶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下去休息,待会儿我让蔲善过来顶替你。”

    “不用不用,我还扛得住。”

    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张贤连忙原地起跳几下:“侯爷你看,我多精神。”

    叶荣笑了笑:“行了行了,如果还能撑得住,赶紧去后厨瞧瞧。我先去了。”

    张贤没有去后厨,而是去了别处。

    侯府重新建造后,房屋多了,麻婶怕耗子多,在墙根处撒了不少耗子药,张贤扒开草丛寻出几粒放在掌心,盯了片刻,猛地握住。

    刚要转身,却撞到叶荣怀里。

    张贤吃惊的望着她,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荣面无表情:“找耗子药想毒死谁?”

    张贤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小侯爷,我……”

    “回答我的问题。”

    张贤咬紧牙根:“我毒死我自己行了吧。”

    这种话叶荣怎么可能相信。

    “你骗三岁小孩呢。”一把握住张贤的手,将耗子药抖落:“不管你要杀谁,都是我永安侯府的责任,张贤,这里头的厉害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贤脑子一蒙,慌忙解释:“侯爷,我不是要陷害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

    “哎!”张贤用力的叹口气,暗恨自己沉不住气,居然被叶荣当场抓住。

    “你有事瞒着我。”

    “侯爷,今日是你大婚,我本不该说的,可是……可是我怕没机会等下次。”脸上表情沉痛:“今天在宾中,我见到了杀叶帅的凶手。”

    叶荣表情一拧:“谁?”

    “丞相,康嘉。”

    “你确定吗?”叶荣暗抽一口凉气。

    张贤眼神笃定,伸手指了指脸颊位置:“他这里,有道疤。”

    叶荣跟康嘉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却从未注意过对方脸上有什么,被张贤这么提醒过后,她刻意跑去酒宴上观察了一下,果不其然,一条浅浅的疤痕印在左边的脸颊上。

    叶荣假意醉酒,让穆天钦跟蔲善暂时上去顶一阵子,自己则跑去后院找张贤。

    “我说的没错吧?”

    少年面沉如水,拳头捏的嘎嘎作响。

    “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是。”张贤默默地垂首。

    “还有,今日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小心消息泄露。”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