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风心中一惊,暗道师尊怎知,遂施了一礼恭敬道:“弟子此行确是碰见了些事......”当下将自己先前所遇大致述与广元子。

    广元子又落下一子,道:“果然不出所料,为师已知云逸会此般。其心存异,又与为师有隙,当然不会放过你。”

    墨风心中依旧疑惑。

    “啪”地落下一枚黑子,白子顿时死了一大片。

    陈墨风道:“师尊,为何少谷师叔会派玉珩师兄前来相助,弟子总觉甚为古怪。”

    广元子捻子道:“少谷......唉......掌门寿元将至的消息传出后门内明争暗斗之事愈发多了。”

    陈墨风心中一惊,掌门寿元将至?掌门太清真人精神矍铄,未见有何异端,如何竟寿元将至?!这等隐秘怕连门内弟子也是不晓,独有长老方知,倘是传扬而出又要引起事端来。

    见陈墨风面色惊异广元子淡淡道:“你听过便算,为师知你秉性并不会说出,故而透露于你,往后你当好应付些许。”

    墨风答应,沉思片刻道:“这么看来本门要不太平了。依少谷长老所为应是要与师尊交好罢。”

    广元子点头:“不错,众长老知晓为师淡泊,并无意争夺掌门之位,而无尘长老也不会。青霞又是女流,御剑门从无女子做掌门的先例。其余人等资历不够,便只有云逸与少谷了。”

    “师尊身为执剑长老,谁若得到支持那掌门之位几已坐定。云逸已与师尊决裂自不再顾忌,而少谷师叔以此来示好师尊,看来其中浑水师尊绝脱离不得。”陈墨风苦笑道。

    “修道之人切忌锋芒毕露,亦忌畏缩不前,平衡之道方是为上。今日出手用了几成实力?”边言边“啪”地一下又落一枚白子。

    墨风一看,落处原先尽成必死之势的白棋顿活一片。

    “今日一成之力未用。”陈墨风如实答道。

    “嗯?”广元子微微变色,原先待落的黑子滞在空中,转过头来。

    “将当时情形细细说来。”

    “是,师尊。”陈墨风遂将自己如何只以符即胜得二人之事详细叙与广元子。

    广元子闻后略微讶道:“如此这般你连一丝法力业未用过?”

    “禀师尊,一点未用。”

    “年轻人懂得藏拙,也好,往后御剑一门不定要靠你了。你随我来,为师今日教你御剑飞行之法。”广元子道,遂放下手中棋子径往外而去。

    陈墨风心中登时大喜,最后再瞧了一眼那未完的棋局后便紧紧跟随。

    桌上棋盘黑白胶着,胜负依旧未分。

    夜半。

    御剑门一座楼阁内。

    一个精瘦道人正闭目盘膝在丝绒蒲团上,下首立有一个脸色肃穆的年老道人,观二人面容赫然是云逸长老与玉墟!

    玉墟道:“师尊,今日之事便是此般,弟子未将师尊交待之事办妥,请师尊责罚。”

    云逸仍闭目未睁:“那年轻人怕不简单,否则广元不会突兀收其为徒。将元蟾唤来,为师有话问他。”

    “是,师尊。”玉墟躬身而退,不多久带着一个矮胖的小道士,正是元蟾。

    元蟾见了坐在蒲团上的精瘦老道神色甚为惊慌,赶忙跪下口称师祖。

    “元蟾,你将今日情形细细禀上。”玉墟威严道。

    元蟾大气不敢出,稳下心神即将当时情形尽述,待其颤着声言毕,云逸原本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精光直射!

    元蟾顿时抖如筛糠,战战兢兢汗流浃背,低头不敢直视。

    “好了,你下去罢。”良久云逸长老开口道。

    元蟾如获大赦,行礼后赶忙退出。

    待元蟾走后玉墟问道:“师尊,怎么......”

    云逸长老摇了摇头,沉吟道:“独凭符能胜元蟾、元栖,看来此人实战之力要高出二人甚多,而如何也不施出自己所擅功法,想来不欲让你我知晓其本身实力。若非广元授意此人心思当极为细密。”

    “师尊!今日非玉珩插手弟子必要将其重创!量广元师叔也无可奈何!”玉墟满面厉色。

    “胡闹!”云逸面色陡然一沉:“玉墟啊玉墟,为师平日是如何教你的?这般冲动!广元所瞧和善,可你知其手段如何?当年若非掌门制止为师怕早死此人手中了!”

    “什么?!当年是掌门相阻?弟子还道是广元师叔点到为止!”玉墟惊愕道。

    云逸面上怒意一闪而逝:“你是为师弟子中最亲近的一个,此事为师未与任何人言及,今日便告诉你。当年广元本待一剑斩杀为师,非掌门关键时暗中挡下,为师怕......唉,不过广元也着实狠辣,竟仍以剑气伤了为师,为师卧床甚久这才痊愈。”

    “怎么?!难道其不惧门规,同门不得相残么!”玉墟叫道。

    云逸嗤笑一声:“广元此人生性不羁,便性子使然何事皆不管不顾。倘非遵从老掌门之言怕其早离开御剑门云游天下去了。此人天赋惊人,我等在其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为师因早与之不合,否则怎会去招惹!”

    玉墟抒出一口气,自己只知当年师尊落败,却不明情形竟是这般,心下骤生冷意,暗忖平日广元师叔深居简出不闻世事,谁晓却是那么一个厉害人物!连师尊也险些身死,今日自己若伤其门下请罪定然无用,要斩杀自己凭其之能怕只需一招罢,一思至此汗如泉涌。

    云逸道:“便为师亦有些惧怕,何况是你。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所做并不过分广元应不会与我等为难,毕竟当年是为师先下了狠手......那个叫陈墨风的后辈不必去招惹了,随他去罢,谅翻不起大浪来。”

    “是,师尊。”玉墟恭敬道。

    “如今我等所要对付的是少谷。烈阳、元阳已答应助我,而无尘,青霞,丹辰却与少谷交厚,为师欲胜出自需花费番功夫。玉墟,往后密切注意这四人门下动静,旦有异动立即来报。好了,为师要打坐修炼了。”言罢缓缓闭上双目。

    玉墟喏了一声躬身而退。

    御剑门另一处的楼阁内。

    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道人正开口相询:“玉珩,你道玉墟今日所为何意?”

    底下立着一个腰挂酒葫的黝黑道者,正是相助陈墨风的玉珩。

    此刻玉珩早无日间的醉眼惺忪,双目炯炯有神,与那懒散之形是判如两人!

    玉珩恭敬道:“回禀师尊,依弟子来看广元师叔毫无征兆陡然收徒,云逸师叔不知缘由前去试探。”

    原来这相貌平平的中年道人竟是玉珩师尊,少谷长老。

    少谷点了点头,笑道:“云逸对自己无法把握之事总如此在意,看来广元师兄留与其的阴影仍然不小。不过玉墟所为却是过了,身为执事也不看广元师兄脸面,竟亲自出手。”

    “还是师尊料事如神,猜出云逸师叔必有动静,弟子这才救了陈墨风,这般所卖人情广元师叔定会记住的。”

    “只要广元师兄相助为师那为师便胜券在握了。”少谷长老叹道。

    “不过今日师尊是未见玉墟神情,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哈哈,不过难怪,手下两个得意门徒被对方只以符击败,便弟子亦会气恼的。但是师尊,广元师叔之徒感觉与其他弟子非同。与弟子的印象是沉稳异常,似乎城府极深。师尊可知其实力?要说独凭符胜过元蟾等人弟子着实有些不信。”

    少谷长老却反问道:“除了玉矶你往日可见广元师兄收过徒弟?”

    玉珩想了片刻连连摇头:“弟子所记广元师叔并未收过其他徒弟。”

    “广元师兄眼界极高,玉矶乃其下山游历带回的婴孩方入门墙。除此之外无人能入广元师兄法眼。今此收徒自非寻常,当日大殿上令为师业极为震惊。”少谷沉思道。

    玉珩颇惊:“令师尊震惊?!此人有何异处?!”

    哪知少谷却道:“好了,你下去罢,往后你自会知晓。”

    玉珩闻言不敢再提,躬身退离。

    一下顿时静寂无声,屋内的少谷长老自言自语道:“广元师兄,既然不介入,此时收徒你又在打何主意呐......”

    第二日黎明。

    飞剑台空旷无垠显得极为冷清,此时正有一个御剑门弟子踏剑飞行。

    但见银光璀璨而其人却在剑上立得稳稳当当。

    那个弟子观容貌甚为年轻,是个俊俏的小道士,面色坚毅,目若朗星,两缕长丝随风飘荡鬓边,只额上却有一道漆黑竖纹显得颇为奇诡,为其凭增了一分妖异。

    眼见其倒背双手,宽大的道袍罩在颀长的身材上迎风鼓动,踩着宝剑在庞大的飞剑台上来回穿梭不止。

    约莫一个时辰飞剑落下,年轻道人踏地后宝剑便一下没入其身,不知藏在何处。

    “原来御剑飞行这般容易,倒是我自己想多了。”年轻道人轻笑一声。

    此刻一缕阳光拨开云雾,耀在那年轻的面庞上,赫然是陈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