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凤泫和阿曛骄阳等人原本在地下河里走了几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一束光,沿着那光继续走,却发现水流越来越湍急,简直就是要将他们卷入漩涡一般。

    凤泫情急之下,将阿曛骄阳和胡月如三人用腰带统统栓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指挥了一众侍从手拉着手一步一步缓缓趟过地下河,出了河口时,一群人险些被冲着顺水而下,幸好及时攀住了河边悬崖上的石头,整个一群人才得以留在了悬崖中央。

    正好那悬崖中央,地下河出口处,有一小片洞穴,得以容下他们几个,不然后果不敢想象。他们在悬崖中安顿之后下来才看清,那地下河原本就是悬崖飞瀑的源头,这河道自悬崖处断了,水飞流直下,直接落入崖底那一方碧潭之中。自飞瀑出口,到崖底的碧潭,之间的距离怕是有二三十来丈高,人若落下去,不摔成齑粉,也会被潭水的反击力击成重伤。

    这方小洞穴,与崖顶之间也有十来丈的距离,正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除了等人来救,再无其他办法可想,这崖壁光秃秃的,连颗藤都没有长,根本不可能借助他们几个自己的力量能够爬上崖顶。

    一堆人正窝在洞穴里休整,却听到地下河传来了人淌水的声音,众人即刻握了手中武器,准备打斗一场时,却听地下河那边传来鸟啾啾鸣叫之声,靠在阿曛身边的梅见听了,原本绷紧的神经一松,笑着对阿曛道:“是京墨。”

    “你们家爷身边的人?”阿曛问。

    梅见笑着点头,“嗯。看来是京墨来寻我们了,娘娘,要不要回应一下?”

    阿曛掉头拿了眼神去询问凤泫,却见凤泫点了点头,阿曛这才对梅见道:“你问他怎么寻来的,多少人跟来,山下那些围追我们的人是谁,如今情形如何?”

    “好的,奴婢即刻问他。”梅见听了,拿了手指置于唇边,吹出一串鸟鸣之音。

    很快,那边又传来一长串鸟鸣。

    梅见听了之后,将京墨了解的情况跟阿曛一一说了。

    阿曛道:“这边已站不下人了,你告诉京墨,让他领着人就守在那边,若有人来,也替我们挡一挡。”

    梅见闻言,又对着里面吹了一通鸟鸣。

    阿曛笑道:“你们这个法子倒是挺有意思的,自幼练就的么?”

    “是呀。”梅见笑道:“这是京墨自己想出来的,以鸟语交流,旁人听不懂的。”

    “那你会鸟鸣,也是他教的?”

    “是的。”梅见见阿曛对京墨似乎比较感兴趣,又道:“京墨他是南方人,朱雀国的,所以懂鸟语。娘娘也知,我们这些人,都是百草阁长大的,都是没家的孤儿,当年香薷和香橼两位姐姐出阁到潞州出任务的时候,我们十二月也到了潞州,不过娘娘不知道而已。”说完,梅见捂着嘴笑了笑,道:“可不敢再跟娘娘多说了,爷知道了,要罚奴婢的。”

    一众人在悬崖壁的小洞穴中挤了许久,毕竟也是深秋,所有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天又冷得很,此时已是夜里,崖壁上风特别的大,众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胡月如一直昏迷着,任凤泫抱在怀里,软趴趴的,跟个死人没什么分别。阿曛见到胡月如那模样,心里难受得要死,只盼着什么时候有人来将她们从这悬崖上救了出去。

    骄阳情况也不好,抱着双臂冻得瑟瑟发抖,阿曛将骄阳抱在怀里,两个人拥在一起,总能够互相借一点温暖,其实这样也好不到哪里去,骄阳失血过多,阿曛体内寒毒又被刚刚那一剑激得早就发作了,只是她怕影响大家而将痛苦忍了下来,未表露出来而已。

    见阿曛脸色已经由白转成了青色,极为难看,显然她的情况并不比骄阳甚至是胡月如要好,但她一直在坚强的扛着,忍着。

    见到这样子的阿曛,凤泫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空空的,被什么掏空了一般。想要用什么东西去填满他空缺的心房,但那能填满他心的人……

    情不自禁伸手摸上阿曛的脸,想看看她的体温是否正常。她那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厉害。

    却在那手刚刚碰到她的脸上,阿曛猛的往旁边一侧,当他洪水猛兽一般。

    凤泫心里实在难受,不过刚刚手指还是触到那柔软却如冰块一般的脸,没有一丝温度一般,他心里猛的一惊,“静姝,你若是难受得厉害,在我肩头靠一靠吧。”

    “不用。”阿曛甚至刻意将身体往外挪了挪,生怕他再碰到她。

    这时,山顶上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打斗之声响了许久之后,便又传来了凤漓的声音。

    凤泫听到凤漓与七皇子的对话后,心底一凉,这算是尘埃已落定了?

    父皇驾崩,新皇继位之时,他不在宫里,自然轮不到他。

    一番布置筹谋,最终竹篮打水,落得个干干净净。

    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也许并非最终结局,但看他想不想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阿曛听得崖上的打斗之声,甚是紧张,后来又听到凤漓的声音,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总算是来了,最终还是来了,可一定要好好的呀。她紧张得握紧了双手,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去。竖起耳朵听崖顶动静,直到听到她二哥在喊话,说什么要那些兵士缴械下山,又隐隐听凤漓说要与二哥商量如何去寻她,她这才知道一场血腥的杀伐应该已在崖顶落寞,凤漓赢了。她这才朝着崖顶大声喊阿漓。每喊一声,心底就被填的满满的。再多的痛苦都没什么,只要阿漓在,阿漓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凤漓听到那细细的声音夹在北风中自崖底传来,问身边的简晞,“听到阿曛的喊声了么?是阿曛,她在崖底。”

    话音未落,人已奔至崖边,朝崖底喊道:“阿曛,你在哪里?”

    凤泫此时已让人点着了火把,见凤漓在崖顶喊话,将火把举了出来,朝着崖顶道:“我们在悬崖中间的山洞里,能不能麻烦扔几根藤下来将我们吊上去?”

    凤漓看到那火把的光映在阿曛的脸上,那么远,也能看见她的脸色青得吓人,心里甚是着急,忙让人去弄了藤条来,沿着崖壁放下去,又嫌办事的人不够利索,担心到时候捆着阿曛的藤条不紧半途将阿曛摔下去,便干脆让简晞和钩吻拉着藤条,自己顺着崖壁爬了下去接阿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