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背对李香主等人,对他们全无防备,等得惊觉背后劲风袭体,三件法宝距他背心已不到半尺。他心知不妙,如此近的距离,躲闪格挡均已不及,危急之下,只得右掌后挥,祭出玄冰离火扇,展开扇面,勉力以扇子挡住了后心要害。

    只听得嘣地一声响,三件仙器都撞在了扇面之上。仓促之际,真元未曾运足,乌木扇抵不住三件仙器上传来的大力,只将三件法宝阻了一阻,便重重拍在了他背上。

    叶澜着乌木扇一撞,只觉五脏欲碎,膝间一软,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偷袭的三人法宝与乌木扇相撞,受天蚕丝上冰寒之气所侵,一时也无法再度进击。李香主修为高出另外两人甚多,只一呼一吸之间,便将体内寒去化解,长剑一抖,复朝叶澜后心刺到。

    叶澜听得风声,想要躲闪,无奈手足酸软,只一运劲便又喷出一口血来,身子却是动也没动。眼见他便要被李香主这一剑钉死在地上,忽见对面石堂主大喝一声:“不可!”大手一挥,一道光华脱手而出。

    叶澜只道两人前后夹击,自己这番再也没有性命了。却听身后叮当一响,似是兵器碰撞之声,接着那李身主一声闷哼,声音中满是痛楚之色。

    叶澜勉力提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转身回望,只见李香主长剑落地,正以手抚胸,连连咳嗽,每咳一声,嘴角便溢出一丝血来。

    叶澜心下疑惑,又回身去看石堂主,却见他手中已持了一杆长枪,枪身色作朱红,枪尖之上却是青光隐隐,锋芒毕露。

    李香主咳嗽几声,抹去嘴角鲜血,抬起头来,恨恨地道:“李某愚钝,却不知怎生得罪了石堂主,叫石堂主为了一个敌人对我下如此重手!”

    石堂主将长枪往青石板上一顿,枪杆击破石板,立在了地上。他上前扶住叶澜,对李香主道:“这位公子方才一掌本可要了我的性命,他却手下留情,未曾伤我。咱们天行教恩怨分明,岂可做那恩将仇报的小人?我不知这位公子怎生跟咱们结了梁子,但你背后偷袭,就已丢了咱们天行教的脸面,要伤的又是对我有不杀大恩的恩人,石某岂能容你这一剑得手?只是事出紧急,我匆忙之际,下手难免有些不知轻重,这一枪将你击伤,实非出于本心。”

    李香主胸口气血翻涌,一直强自忍耐,此时再也支持不住,狂喷一口鲜血,一跤坐倒,口中断断续续地道:“在……,在下岂……,岂敢怪罪石堂主,只是我见堂主中掌之后不言不动,只道堂主已然……,已然伤在这一掌之下,情急之下,这才出手偷袭……”

    石堂主见叶澜脸色转为宁定,知他可自行站立,便松开他手臂,上前将李香主扶起,长叹一声,说道:“总之是一场误会,咱们自家兄弟,那也不必多说,兄弟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倾出一粒金色丹药送到了李香主口边,李香主说道:“小的不敢!多谢堂主赐药!”一口将那丹药吞下,坐地疗起伤来。

    石堂主又从瓶中倾出一粒丹药,转身对叶澜道:“我这大衍丹疗伤颇有效用,公子若是信得过石某,不妨服上一粒。”

    叶澜毫不犹豫,伸手取过丹药,一口吞下。石堂主面露喜色,说道:“阁下就不怕我在药中下毒?”

    叶澜一笑,说道:“堂主若想杀我,刚才对李香主那一剑不加阻拦便是。现下我有伤你无伤,你要杀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又何必多此一举,要在药中下毒?”

    石堂主笑道:“那也有理。”叶澜丹药下肚,也盘膝坐倒,运功疗伤。他以玄冰离火扇阻了三件法宝一阻,虽说事出仓促,但他功力毕竟高出李香主等人甚多,受伤本就不重,这石堂主的“大衍丹”疗伤也确有奇效,叶澜以真元化开药力,只运功大半个时辰,伤势已无大碍。他站起身来,见李香主仍是盘膝在地,头顶白气蒸腾,显然行功未毕,心知他功力远不及石堂主,仙剑与石堂主的长枪对拼一记,内腑震荡,受伤却比自己重得多了。

    李香主又运功半个时辰才站起身来,又向石堂主谢过了赐药之德,转头看了叶澜一眼,目光炯炯,却不说话。石堂主心知自己身为分舵首领,此时已不能不出面问清原由,便指着身旁一处小楼对叶澜道:“院中说话不便,咱们到厅中详谈如何?”

    叶澜点头答应,众人随在石堂主进厅,早有仆役端了茶水承上。石堂主啜了口茶,对叶澜道:“在下石敬,忝为天行教宁都分舵堂主,敢为阁下高姓大名?”

    叶澜报了姓名,石敬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叶香居少主,久仰久仰。不知叶公子星夜独闯天行教,所为何事?”

    叶澜指着季世安,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如实说了。石敬听了,转头看向季世安,季世安见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连累己方数名金丹境高手受伤,心中害怕,却仍是不愿自承己非。

    石敬略一沉吟,对季世安道:“咱们天行教兄弟在外地如何行事,石某自然知晓,你初来宁都分舵,不明石某定下的规矩,便是犯了点错失,石某念在你初犯,也不会严加责罚,但你若隐情不报,故意欺瞒于我,那石某身为堂主,就不得不以依教规办事了!”

    季世安眉头一皱,张口欲言,却见方才在外面守门的都信方朝自己连使眼色,一脸惶急。季世安一怔,心道:“听石堂主言下之意,显然是更相信叶澜,对我已然起疑。我和这姓叶的各执一词,我咬死了不认,他们没有证据,想来也奈何我不得。只是,我去叶香居发财,临行前为防万一,便给都信方说了一声,瞧他神色,显是惧于堂主威严,不会为我隐瞒此事,有他这个证人,我抵赖怕是无用了……”当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石敬叩头道:“小的初来乍到,不懂堂主的规矩,叩领堂主责罚!”

    石敬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却听李香主怒道:“臭小子,怎不早点老实交待,连累得老子身受重伤!”说着走上前去,一掌重重打在季世安脸上。

    他其实早就知道季世安撒谎,之前不说破,乃是顾全天行教的脸面,现在事情挑明,他便故作愤怒,以示自己是被季世安蒙骗。他知道季世安的修为,这一掌拿捏得极有分寸,即让他吃足苦头,又让这一掌不打碎他的面骨,以免他身受重伤。

    季世安吃了李香主一掌,喷出一口血,脸颊立时高高肿起。李香主兀自不肯干休,反掌又朝他右脸打去。忽觉手臂一紧,已被人拉住。他回头一望,见拦住他的正是叶澜,便道:“叶公子,你要亲自教训这臭小子出气吗?你尽管打便是,他决计不敢还手!”

    叶澜摇头道:“我让季兄引我来此,本就不是要找贵教的麻烦。只是我的两位朋友不小心得罪了季兄,季兄不肯见谅,我不得已之下才来到此处,想让贵教管事之人劝季兄几句,叫他大人大量,不再跟我两位朋友计较。李香主让叶澜责打季兄出气,却是言重了。”

    李香主见叶澜言语有礼,回头看了石敬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头来,右足弹出,轻轻踢了季世安一个筋斗,骂道:“难得叶公子不与你计较,便宜你了!”

    季世安伏在地上,不敢言语,石敬站起身,走到他身前,说道:“你闯出这番祸来,总得有个交待,这就放句话出来吧。”

    季世安抬起头,看向叶澜,高声道:“一切全是小人的不是,小人自是再也不敢与公子的两位朋友为难,公子若还不肯见谅,小的认打认罚,听凭处置!”

    叶澜想起他在叶香居时的恫吓言语,仍是不大放心,便问他道:“你说话算数,真的答应不再向他二人寻仇?”

    季世安举起右手,赌咒发誓道:“小的胡作非为,能得堂主和叶公子相饶,已是感恩戴德,决不敢再行为恶,我若再找叶公子的两位朋友寻仇,叫我季世安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叶澜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略感放心,又听石敬说道:“有石某在此,谅你也不敢不守誓言,日后你若再去纠缠此事,不用天地诛你,我石敬便要亲手取你性命!起来吧。”

    季世安叩头答应道:“是!”站起身来。石敬见他右颊肿得馒头也似,转头对李香主笑道:“长候,你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啊。”

    那叫李长候的香主也微微一笑,咳嗽一声说道:“他这张脸肿得虽高,却只是外伤,略运真元,不到半日便好。老子受他连累,却是实打实的挨了堂主长枪一砸,若是不姓李的身子骨还算结实,早已被堂主这流炎枪砸成肉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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