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见了仇思雨咬牙切齿的模样,却不生气,只微微一笑,在洪明山小鼻尖上轻轻一点,柔声道:“臭死鱼你别误会,这孩子可不是我生的……”

    仇思雨余怒不消,指着洪明山大声道:“你看这小野种长得多像你!却一点也不像我家少主,你说不是你在外面找野男人生了这野种,叫谁能信!”

    莫瑶听他骂洪明山为野种,抬头见上官沁怒容满面,洪道脸色铁青,双手颤抖,显是在极力克制,她见两人如此,忍不住喜盈嘴角,腮现梨窝,笑得更加灿烂了,顺手将怀中孩子交在上官沁怀中,接着朝上官沁一指,说道:“我不骗你,这孩子不是我生的,是这位上官姐姐生的。”

    仇思雨听闻叶澜归来,匆忙间奔来,并未注意到有外人在此,他进厅便听到莫瑶逗弄洪明山,一想到这小贱人居然敢给叶澜戴绿帽子,立时气得七窍生烟,更无余暇去理旁人。这时见莫瑶忽将孩子交到上官沁怀中,不由一怔,凝目看时,见这女子腕白肌红,细圆无节,桃腮粉脸,淡扫蛾眉,倒也有几分楚楚之姿,只是与莫瑶的倾世姿容相较,不免大落下风。仇思雨见了这女子容貌,又低头去看她怀中婴儿,见这女子与她怀中婴儿眉眼倒也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孩子灵秀之极,神韵上反倒像莫瑶更多一些。

    仇思雨看了孩子几眼,又抬头在莫瑶和上官沁脸上来回扫了几眼,脸上忽地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暗道:“少主真是荤素不忌,上桌都是菜,有莫姑娘这等绝色,却仍能看上这怀抱婴儿的女子,还和人家生了孩子,我本道莫姑娘这般泼辣的性子,定然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没想到却是这般好脾气……”想到此处,伸出手去,拇指一翘,对叶澜笑道:“少主真有你的,我本道你是老实人,当年拉你去**,你从来都红着脸不肯去,我只当你是个雏儿,哪知行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鸣惊人,想不到少主对付女人竟这般有手段,不但能脚踏两只船,一龙配双凤,还能让两人如此和睦,不似杜元枫那般,宠着小妾,正室吃醋,依着正室,小妾不依,搞得家里整天酱园也似,醋味冲天,把我叶香居茶酒香气都盖住了。”

    杜元枫便站在仇思雨身后,听他这般胡说八道,一记弹腿便朝他臀上踢去。仇思雨虽不会道法,但得叶澜传授打坐练气之法,武功几至化境,比杜元枫高出甚多,身形一晃,已将这一脚轻轻巧巧地避开。杜元枫大怒,左右张望,口中念道:“姓仇的,你再这般满嘴喷粪,看老子不剁了你!他妈的,老子刀呢?”

    正寻找间,忽觉掌中一凉,已被人塞了一物,低头看时,只觉金光耀目,手中已多了一柄厚背大刀,那刀脊成暗金之色,不绝发出夺目光华,耀得人神迷目眩。杜元枫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自然知道这是仙家法宝,他心中迷糊,实不知这金背刀是谁塞到了自己手中,看着刀光尴尬一笑,又抬头朝王宝秀和洪道分别扫了一眼,喃喃道:“不知是哪位仙长这般热心,看杜某要砍人,便递了这柄金刀过来,不过,这家什是仙家法宝,是会砍死人的……”

    仇思雨看着金色刀光,忍不住缩缩脖子,后退两步,颤声道:“疯子,你小心些,让这刀子划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莫瑶见仇思雨怕得如此厉害,不禁噗嗤一笑,脆声道:“方才还敢指着我鼻子大骂,怎地这会一见人家操家伙,便全没了英雄气概?杜元枫,洪大哥这柄金背刀重六千六百斤,若非有他法力另持,这柄刀你怎会拿得动?你不用怕,随便砍两刀试试,若真砍死了臭死鱼,大可将此事全推在洪大哥头上……”

    杜元枫闻言一凛,急忙松开刀柄,大步后退。那金背刀脱开他手,却不坠落,便这么横在空中。洪道轻哼一声,伸手握住刀柄,将金背刀立在身侧,瞧着莫瑶沉声道:“阿瑶妹子你不必拿话这么将住我,我岂会真与这小家伙一般见识?只是听这位姓杜的小兄弟要找刀,便凑个趣,顺便吓一吓这位姓仇的朋友,省得他再这般胡说八道下去,气坏了沁儿……”

    上官沁本来满面怒容,听了丈夫言语,便也轻哼一声,白了仇思雨一眼。

    仇思雨看着金背刀上寒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问莫瑶道:“少奶奶,这位仙长是?”

    莫瑶伸手朝上官沁和洪道分别一指,笑道:“这位洪道洪大哥是我上官姐姐的夫君,乃是群玉盟元婴境高手……”说到此处,又朝上官沁怀中的洪明山一指,接着道:“这孩子是他二人亲生,我和澜哥……,和你家少主与这孩子有缘,因此便认他做了义子,可不是你说得那般乱七八糟,你若再胡说,小心洪大哥一刀宰了你!”

    她称叶澜为澜哥哥,平素叫得惯了,便是在王宝秀等人面前也不避讳,但这时澜哥哥出口,只说到一半,忽地想起苏婉在场,瞥眼瞧她时,果见她垂目低首,神情落寞,莫瑶见她如此,心中忽生不忍,临时便改了口,将一个“哥”字强咽入腹中,改称叶澜为叶香居少主。

    但她声音清脆,“澜哥哥”三字虽没叫全,众人早已听得明白,又听她说与叶澜一起认洪明山为义子,仇思雨等人听了,自是心领神会,彼此对视一眼,一幅心照不宣的模样。

    苏婉听了莫瑶之言,双手摆弄着衣角,头垂得更加低了,莫瑶见她如此,知道她与自己和叶澜分别一月,不但未曾忘情,只怕相思之下,执念更加深了。她见苏婉如此,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怒意,但看到苏婉满面哀伤的可怜模样,这怒气又忽地消于无形,忍不住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仇海正、杜长显等三位大当家听闻少主归来,也都快步赶来,向少主见礼。叶澜见叶香居众人到齐,便命春云整治酒席,另吩咐下人去国师府请石敬。三位大当家与王宝秀等人各自见礼,说一些久仰大名的寒暄言语。仇海正见仇思雨衣衫不整的模样,自是知道自己这宝贝儿子又在搞一些不三不四的名堂,只羞得老脸通红,暗地里将他一脚踹入里屋,叫他换过衣物,省得在厅中接着丢人现眼。

    不一会儿,酒席备齐,众人坐定,石敬也恰在此时来到。叶澜曾向王宝秀等人提起过石敬,众人都起身迎接,王宝秀和洪道以后要驻守宁都,对这位天宁国师更是不敢失了礼数,虽说石敬只是金丹境界,但两人都不以此为意,对他无半分轻慢之念。

    众人举杯对饮,酒过三巡,叶澜问起这一个多月来宁都诸事,石敬放下酒杯,对叶澜道:“圣上在元婴境第四层已停留数百年,早已至灵婴境绝顶,却一直无法有所突破,自得你传授功法之后,圣上便一心修炼,以期早日达混沌境界,朝中大事,便多交于太子打理。”

    王宝秀听得此言,不禁与洪道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现出一丝忧色,混沌之劫凶险非常,元婴境修士能过此劫者,十不存一,宁战身为在帝王,若渡劫不成身死,所牵连者非止他自身性命,还有整个天宁帝国的国运。

    王宝秀自己也是元婴境第三层境界,那混沌之劫,他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要面对,想到那劫数的凶险,禁不住喉头发干,举杯喝了口酒,问石敬道:“国师,不知圣上打算何时渡劫?以国师看,圣上他……,他有几分把握?”

    石敬与他对视一眼,微一沉吟,忽地叹一口气,说道:“王堂主,你修为比我高出甚多,在修行的见识自也比我强,这混沌之劫,咱们心中都明白得很,不论是谁,在混沌之劫面前,谁又能说得上把握二字?”

    王宝秀知他所言不错,轻叹一声,举杯喝酒。石敬见他面有忧色,知他心意,淡淡地道:“群玉盟在天宁素无根基,王堂主初来宁都,要想让贵派在宁都站稳脚跟,自然要讨好君王。现在恰逢圣上起意渡劫,倒给阁下出了个难题。我与叶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你们几位既然是叶兄弟的朋友,那石敬也信得过几位,咱们明人之前不说暗话,我说几句大不敬的言语,若是圣上渡劫不成,身死道消,那这天宁便会迎来新皇。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堂主来到宁都,是要依附圣上,还是要在太子面前多露脸,这其中利弊,倒真是颇费权衡。”

    王宝秀心中正是这个盘算,只是石敬身为天宁国师,这些话说来不便,未想到石敬却这般开门见山,将此事直接说了出来。

    叶澜当过两年天宁国师,虽是个闲差,但对宁战这位帝王,心中倒颇有好感,知他准备渡混沌之劫,倒真的有些为他担心起来。只是渡这等大劫,会引发天地异相,别说他这元婴境小修帮不上忙,便是如龙化云那般位列洪荒,也无法替旁人挡劫,既然担心也是无用,叶澜也就懒得多想,只能希望宁战这位天子真能邀天之宠,平安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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