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悲愤,我甚至敢拿冷冷的目光去剜他秃驴,恶狠狠的控诉:“你要杀便杀,要吃便吃,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哼,早知道你就没那么好心,到嘴的肥肉还能放了去。你动手吧,莫再一遍遍折腾!”

    这是我第一次拿这般大的勇气去面对一个恐怖的强敌,话说完,心里竟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悲壮与自豪,将胸背挺的更硬朗些,决绝的闭眼受死。

    等了良久,却不见和尚扑来,我咬牙睁眼,又恶狠狠的催促一遍:“你怎的还不动手?”

    和尚一张俊脸涨的通红,颤音道:“你莫再胡说,好像我成了十恶不赦的妖魔。”

    我望他冷笑:“难道不是?你当初说了不吃我,却又悄悄跟在身后,我猜你定是猫妖投身,才爱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真是让人不齿,便是妖魔,你也只是个卑鄙无耻的妖魔!”

    和尚脸色更红了一些,冷眼望我,却一言不发,忍耐良久,才换出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还是我修为不深,一日内竟两次因你胡言乱了心境。”

    我恨他恨的更甚,这秃驴,到现在了还要摆些高姿态,终归要死,死也要死的痛快,我依旧冷冷的望他:“你怕是被我揭了老底没了面子吧!”

    多希望我的目光能化成利刃,将这虚伪的秃驴上上下下扎个透实!

    秃驴却不惧我的目光,只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莫拿妖魔之心渡人,我从未想过吃你。”

    哼,不知耻的和尚,竟然暗讽我是妖魔,当我听不出么?即便我是妖魔,也要比你磊落。我咄咄着逼问:“那你为何悄悄跟我?”

    和尚闭眼,双手合十念声佛号:“程府夫人仙去,引我来超度。”话说完,又调转锋芒,尖锐的逼视我:“你来却是为何?”

    我被他的目光吓了一吓,不由后退一步:“我来,我来看看桃花。”

    话说着,便听有人在园外呼喊:“无心法师,无心法师可在园内?”

    这呼声起的恰好,以便我能借机稳住刚被他惊吓的脚步,虚弱的将目光化成利刃,继续剜他。

    和尚应了一声“就来。”又转头望我:“看完桃花便赶紧离去,莫叫人发现。”

    说话间,神情竟是少有的温和与宽容,我不由呆怔。

    呆怔间,和尚已迈步走出园去。

    呀!那邪恶的秃驴,莫不是惧我阴森又凌厉的眼神?

    我错愕又颇为自得,不再流连,飞快的跃出,循着模糊的记忆,兜兜转转的寻到茶馆,留了记号,飞回玉山。

    媚儿归的极晚,亦没带回什么男人,甚是反常。

    我依旧气她在白日里弃我于不顾,冷着脸不与她招呼,只等她过来哄我。

    可等了许久,却不见她说什么,只立在窗前远望。

    我憋屈又气恼,到底是修行浅些,我总不如她沉得住气,只好干巴巴的先开了口:“你在看什么?”

    媚儿并未回头,只幽幽叹息一声:“没看什么,不过在想一个人。”

    我心里一阵失落与酸涩,既是抗拒她想的那人,却又迫切的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犹豫良久,终是忍不住开口:“想他,为何还不带回来?”

    媚儿转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忧伤:“因为我要嫁给他。”

    我心头猛然一跳,这一幕,总算来了。

    媚儿时常与我讲些人间的戏本子,戏本子里多有痴情女子,痴痴的爱着哪个男人。

    爱的让自己寝室难安,爱的让自己心神憔悴。

    媚儿常笑谈:那些女子,当真是愚蠢的紧。

    我却时常担忧,怕媚儿也会陷入那般境地,而她总会在我担忧时轻飘飘的说句:“男人对我来说,全都一样,不过些玩物。”

    可如今,她居然说她要嫁给一个男人!

    难道他不是玩物了吗?

    我难过的望她:“你爱上了是吗?你爱上他了?”

    媚儿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没有,只是他很重要。”

    我轻笑,心里却更苦几分,媚儿总当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莫不是以为,我并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才会觉得他很重要?

    沉默片刻,又问:“他是谁?”

    媚儿咬咬唇,眼里闪出一丝异样的光彩,一字字的说:“宁王,周世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