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算是把活到现在没有说过得谎话都说了个便,不管怎样,都算顺利,今晚一过,真相大白,有了证据,湘夫人得以安宁,皇上也是会把血参给的我吧。

    我陪着皇上到了佛堂,柔妃正在佛前跪着,皇上看见柔妃,眯着双眼看不出喜怒。

    我知道他定是察觉了什么,不能让皇上逃离,我上前一步轻声道:“皇上,今日确实会将二十年来的杂乱的心镇静,找到根源去直面一些事,总比自己承受那份痛苦来的痛快。”

    皇上静静地看着我,在我心里正慌,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他道:“湛儿没有得到你是他没有福气,即便没有你娘亲的军队,你也是一块难得的玉,如今已经在渐渐显示出光芒了,湛儿,会后悔的。”

    说完转过头,没有理会我的反应,也没有离开,我便同皇上一起立在门口,我不想发光发热,我只想安静地生活,但是命运总是不想让我达成我的心愿,我只能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向前走,不至走失是我莫大的荣幸。

    柔妃跪在佛前,背影十分孤寂,无论这个人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她都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用尽心机,什么都得不到的女人。

    求不得,放不下,怨长久,生,老,病,死。她不过是凡人一介,只是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使用的方法,会伤害别人,自己,就应该付出等同,甚至更高的代价。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时间过去了这样久,为何云兮还是迟迟没有动作,万事俱备,云兮,她去哪儿了?她等了足足二十年,精心部署,却在最后一刻没有行动,云兮,她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的心揪成了一团,云兮……

    先解决眼前的事,怎么办,怎么办?安柔慢慢站起身,从佛堂向外走出来,正好与我和皇上碰了一个正着,她微微愣了一下,退后一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这里风大,皇上今日怎的有空到这里来?”

    皇上望着殿中的佛像,目光有些空洞,缓缓开口:“朕已站在最高的地方都不曾嫌过风大,何况是这里。”

    安柔垂眸,看不清楚表情,却可以感觉到她血液里涌动着满满地不甘,她道:“请皇上保重龙体,皇上担忧国事,日夜辛苦,天冷了,多添些衣裳为好。”

    皇上点点头,不再理她,她转身问我:“令师叔的事可有消息了?”

    我扯开嘴角,微笑着道:“总会沉冤昭雪,多谢娘娘关心。”

    安柔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面对皇上又行了一礼,“臣妾先行告退了。”

    皇上点点头,我急忙道:“皇上好不容易来参佛静心,娘娘不予陪同吗?”

    安柔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道:“既然姑娘也说了是静心,多一人总是静不了心的,本宫还是先行回宫,不打扰皇上了。”

    说着便要离开,聪明的女人,从不会死缠烂打,而是在男人需要她的时候站出来,在男人不需要的时候及时隐退,不会遭人厌恶,同时,也不会遭人怜爱。因为知道得不到爱,所以,只剩下陪伴。

    我弯下身子道:“恭送娘娘。”看来今日,就要结束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不能太过张扬,还会有机会的,不管多难,都不能放弃。

    我按了按胸口,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皇上突然轻出一声:“柔儿,天凉了,多加些衣服,回头叫小花公公给你炖些鱼,你瘦了。”

    安柔离开的身子一僵,顿了好久突然转过身子跪倒在地,低着头,啜泣声虽小,却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皇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柔声问:“你这是做何?”

    “皇上,皇上许久……未曾……关心,关心过臣妾,臣妾……”

    皇上轻叹一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朕日后会多多照顾你的,早些回去吧。”说着扶起安柔,为她弹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安柔一直有些不自在,受宠若惊一般,原来她竟然这样不受宠吗?

    皇上安抚好她,转身欲往佛堂走去,后面传来“轰”的一声,安柔再次跪下,断断续续地说道:“皇上,二十年了,我藏了二十年,我以为只要我能够得到皇上,便赢了。可是最终我还是输了,梦回午夜,我从没有……得到过皇上。”

    皇上表情有些凝重,未置一声,我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好像充满光明的路口就在前方,她要说什么,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眼前戏子,卑微斯命,怕是时过境迁,心中却一直扰乱不安,二十年的折磨,还不想放下吗?

    夜,静寂,能听得到夜空中星子闪烁之音,我淡淡开口:“放自己一马吧,何必这样累,都过去了。”

    安柔平复了心情,重重磕下三个响头,道:“当日是我换了清水的解药,确实诬陷了清水大人和湘夫人,请圣上赐罪。”

    就这样?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先下手为强,鱼死网破之时保自己一命?

    我咬咬牙,道:“二十年前,湘夫人和皇上感情甚笃,若不是小人从中作梗,红颜何以薄命?草民却是不懂,如此危难之际,安竟然弃之不顾,最终导致突然被杀。草民斗胆,这事是安保命而逃或是玩忽职守,不管怎样,湘夫人是看错安了。”

    安柔脸色有些发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皇上微微叹气,

    “安与平本来同病相怜,看错安的不只湘儿和平,朕也错了,一错二十年,你说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