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容妃会说湘夫人是被皇上杀死的,即便不是皇上的本意,湘夫人的死却是皇上一手造成的,清水谣,谣言,不管真相是什么,谣言一旦兴起,国破家亡。

    清水谣,好熟悉的名字,我心中一紧,“前几日的案子,难道……”

    云兮紧跟着语出不屑,道:“是他安家,故技重施,害死太子,想要扶李湛上位。”

    果然是李湛搞得鬼,一把便抓住皇上的软肋,怪不得皇上会如此不留情面,本身心中便有芥蒂,如此一来,便是巨大的导火索,一引即爆。

    云兮冷哼:“我不会再让他们利用我娘了,他们休想再快活。”

    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文湘外表文弱,内心也是像脆瓷一般,一碰即碎,可是她的女儿却铿锵如刀剑一般,有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若我们是敌人,我恐怕会溃不成军甚至灰飞烟灭。

    还好我们是盟友,即便是李湛,也不一定会占上风,我下定决心,开口:“公主……”

    “叫我云兮,云兮是娘起的名字,云兮雾兮,风雨潇潇,予湄予湘,一世女娇,可惜,若是有如果,何来这样多的遗憾。”云兮突然感慨道,语气中有些落寞。

    我伸出手握紧她的,肯定道:“云兮,我帮你,为了湘夫人,也是为了我娘。”

    云兮回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坐了下来,跟我说出了她的计划。

    次日早,我坐在安柔的惜柔殿门前烧纸,一边烧,一边哭。有宫女前来打发我走,我便掏出皇上给的玉牌,痛快地告诉她,我有特权,你们管不了我,别想动我,别想让我离开。

    足足烧了有一个时辰,来观望的人越来越多,惜柔殿被堵的水泄不通,不成样子。安柔终于忍不住出现了,浅红色的宫廷服,微微眯着眼睛,仪态端庄地走近我,我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看见她,稍稍俯身,道:“参见柔妃娘娘。”

    她没有说话,只是鼻孔朝上地注视着上方,我听说过,当有皇上新宠出现,向品阶稍稍高一些的妃嫔行礼时,那些妃嫔对待新宠的态度便是如此,难不成她是把我当成了侵略者,来给我使下马威来了?

    反正我是不急,便还是跪着烧纸,安柔站在我对面,这纸烧得可是吃亏了,好像我正为眼前的安柔烧纸一般,好生浪费。

    过了好一会儿,安柔见我没有反应,往下瞥,紧紧皱着秀眉,缓缓道:“免礼,起来吧。”

    我暗自好笑,想不到心机如此之重的安柔竟然反应如此之慢,难道说,她是看不懂我在做什么吗?

    我低着头,啜泣着道:“多谢柔妃娘娘,但草民正在给师叔烧纸,不便起身。”

    安柔一愣,突然满脸通红,难不成,她果然把我当成了皇上的新宠。她这才问道:“敢问贵师叔……”

    我声泪俱下,抹去被火热得直向下流的泪水,道:“师叔二十年前遭人陷害惨死,尸骨未见,昨日托梦与我,道今日自会清白再现,清白之后便可以投胎,让我最后给他烧些纸,以此留念。”

    我说的声情并茂,旁边的宫女都有些动容,有的让我节哀顺变,有的为我师叔祝福,安柔扭紧了眉毛,有些不耐烦,冷声:“那你到我门口烧纸作甚?”

    我立马擦擦泪,抬着头,痛快回话:“回娘娘,师叔道与娘娘是故人,来见娘娘最后一面。”

    安柔后退一步,脸色煞白,还是有些不确定,问道:“他是……”

    我接话:“师叔名清一字水,世人唤他作清水,娘娘可是有些印象?”

    安柔脸色更白,口中喃喃:“清水,是清水,清水回来了, 他回来了。”不多久,她又迅速稳住心神,声音却有些发颤:“是故交,姑娘让他早些走,不,早些找一个好人家,本宫乏了,你便安心在这儿烧纸吧,本宫先行离开了。”

    说罢转身想要离开,我从她背后喊住她道:“娘娘慢走,待师叔还得此生清白,定然会来好好谢你,娘娘不必太过挂念。”

    柔妃身形微微僵硬,疾步跑回了宫殿。

    身边的人渐渐散去,云兮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睥睨柔妃走离的方向,哼道:“做贼心虚。”

    我问:“安排好了?”

    云兮点点头:“有人看着她,我已经派人四处传播佛堂乃是孤魂野鬼不可靠近之处,你去寻父皇吧,她会去的。”

    我颔首,来到了皇帝居处,刚好是请脉时辰,给皇帝把完了脉,我回禀皇帝:“皇上身体已经好多了,可是皇上心结在身,恐怕不是药物可以治愈的。”

    “心结?你竟知朕有心结。”皇上收起手臂,有些好奇地看着我。

    我道:“皇上忧心政治,国家大事,忧心 国事走向,怎么会没有心结?即便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想要找到一个真心相懂的人也是很难的。皇上乃是一国之君,皇上的心结怕是常人不能懂,不能真正替皇上分忧,草民真的为皇上担心。”

    皇上转过头,嘴角挂着笑意,道:“就是嘴甜的丫头,倒是挺敢说的,若是朕的妃嫔们听到,怕是要误会喽。”

    我吐吐舌头,扬起头:“草民不怕误会,只是希望给皇上分忧,一点都好,能够让皇上轻松轻松。”

    皇上摇摇头:“罢了,没办法的,算了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道:“皇上。草民师祖可通人间杂术,我便跟着学习了其中之一二,瞧这皇宫金光普照,可是通了佛光?”

    皇上又看向我,想了想道:“倒是有一处,朕小时候常跑去偷懒。”

    “皇上真是性情中人,其实,皇上可常去看看,对静心会有帮助的。”

    “静心?”皇上讶然。

    我点点头:“皇上也是人,有烦心事同佛祖说说,总比独自一人承受好。”

    皇上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弱者才会寄希望于神灵。”

    我愣了愣,是啊,一国之君,怎会把虚无的神灵放在心上?可是,不行,我又开口道:“并非有希望,只是感受那里的虔诚与静谧,我想皇上的心结也会舒展,或许会迎刃而解呢?”

    皇上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他终于开口道:“好吧,你一会儿便陪朕去瞧瞧。”

    我压住心里的高兴,道:“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