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我便成了宫里的一条虫,除了早、午、晚去给皇帝请安开药,其余时间全都为我所用,令我惊讶的是各妃嫔、皇子、公主甚至是丫头奴婢对我都很好。

    我原本以为是因为我是大夫的关系,同为女性,自然是要想法设法向我讨要医药护肤美白之法。可是慢慢地我才发现,她们向我讨要的竟然是川王的消息,我十分无奈,果然,李沫花丛中戏遍,四处留情,就连自家老子的妾都不放过。

    不管怎样,我可以穿梭于各大宫殿,四处寻找可以为爹爹治病的药材——千年血参。

    一两个月下来,我以为皇帝会赏给他喜爱的妃嫔,无果,公主皇子,无果,我心中不免有些灰心,眼瞅着皇上的病就要好了,我一直合计着是不是再给皇帝下一味狠药,要他用上血参,我再偷偷拿走一颗……

    可是,李湛夺位势头正猛,若是此时皇帝出了差错,恐怕会有小人从中做梗,血参还没有得到,自己的小命陪着老皇帝西去了可不好。

    正想着对策,容妃迎面走来,她无女无子,倒是十分孤独,年纪也偏大一些,也与我不甚交集,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姿貌动人的美人。

    我上前行礼,容妃娘娘冲我恬静一笑:“阴大夫,脸色不太好,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低头摸了摸鼻子道:“没有,只是有点想家了。”

    容妃目光略闪,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道:“小姑娘出门没几日便想家,日后嫁人了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扶着她在池塘边石上坐下,容妃娘娘目光空洞道:“还是家里好。”

    我笑着:“容妃娘娘也想家吗?”

    容妃回过神来,敛下眼眸,沉默了,我自知失言,陪着她一起没有说话,过了半响,容妃叹了口气:“宫廷里哪有好命的女人,我也是认命的。”似是说给我听,又好像不过是自我安慰,

    容妃握住我的手,真诚道:“姑娘,你聪明,若是有机会,定要离这红砖绿瓦远一些,无论王府或是宫里,都不要留,无论因为什么,都不要留下。”

    我微愣,这是她多年尝到的苦果吧,又是一个苦命之人,她如此,蔚母如此,娘亲如此,什么样的命运难道真的是注定好的嘛?逃不过,惹不起。

    我苦笑,却还是安慰她道:“相信皇上也是恋旧的,这么多年没有招新宠,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说完,容妃面带微笑的脸突然变得煞白,身上不断发抖,从石头上滑下来,蹲在原地,口中不住喃喃:“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是有娘娘的。”

    看着她的样子,我连忙上前想要给她把脉,容妃的贴身丫头突然冲过来,护着容妃,面色不善地对我道:“姑娘,这里风大,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罢急急地扶着容妃离开,我有些诧异,容妃娘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中午去给皇帝请了脉,提醒他少吃一些生冷食物,便去御膳房寻小花公公。

    小花公公见是我,连连道喜,恭祝我升官发财,我感动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要帮助他干活,小花公公则是高兴地一直夸我有良心,永远都不忘记加上一句:“杂家没白疼你,那葡萄给你吃的值。”

    我问他:“你入宫多年,你可知为什么多年来后宫不入新人?”

    小花公公答:“皇上心中有一女子独宠,没有心思找别的人,要说李家个个都是痴情种,前太子就是因为女人才掉以轻心把自己母妃一家都搭了进去。这皇上啊,也是这样,一段感情,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说完有些和平常不太一样,抬头目光飘向远方,我低头笑他,该是想起自己的青梅竹马,青葱岁月了吧,可是,他是太监,我有些替他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吧。

    小花公公回神,手下又开始忙起来,我问他:“是谁啊?”

    “嗯?你不记得了?我说过了,笨丫头,早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人称湘夫人。”

    我哦了一声,想想道:“她真幸运,后宫佳丽三千,唯她一人夺皇上真心。”

    小花公公莫名地看了看我,感叹一声:“可惜,红颜薄命。”

    这句话我赞成,可是他看了看我才说这句话,可是与我有什么关系,这样一来,好像他在诅咒我,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诅咒我,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突然之间他好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但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我抢过他手里的东西,装出蛮横的样子,呵斥道:“说谁薄命呢!”

    小花公公没有顾及我怒气冲天的样子,平静地道:“想不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我扭过头,二十年前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往事,无论多么繁华或是多么凄凉,于现在来说都不过是一片虚无,空蒙而已。

    小花公公见我不为所动,又开口道:“与得到血参的方法有关,你真的不听?”

    得到血参,若是可以得到血参我愿意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救爹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转过头,激动地搬过他的身子,音调高高扬起,道:“告诉我,我听,快告诉我!”

    小花公公像往常一样点了点我的鼻尖,开始了对陈年往事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