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冯臻的病房里来了个意外访客。

    蒋立坤拎着个暖壶刚要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高挑女人。

    “姐?”蒋立坤疑惑地睁大眼睛,似是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难以置信。

    吴楠朝他眨眨眼,抿着嘴俏皮地笑了下,“不是我是谁?”看他还站着不动,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先忙去吧,我还有事儿呢。”

    蒋立坤呆呆地点点头,直到自己被推出了门外边,才若有所思地转动步子去打热水了。

    病房内,冯妈妈正在给冯臻削梨子,看到来人下意识就隆起了眉心,嘴里还算客气地问,“请问您找谁?”

    “您好,我叫吴楠,这次是专门代替家父来处理杨帆的事儿的,”吴楠的面容精致,五官柔和,带着点江南气息的温婉,但是气质却是与其相反的利落大方不拘谨。

    冯妈妈一挑眉,转头和冯臻对了个眼神,放下手边的梨子也起身朝她点了点头。

    “这次到访实属无奈之举,我也向您明说了,杨帆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孩子,他现在还没成年,说到管教不当其中也算是有我父亲的责任,”吴楠态度落落大方,对着杨帆的事儿也算是公平公正,没有丝毫偏倚的地方,若不是冯臻事先知道杨帆是私生子,怕也以为吴楠会是杨帆的好姐姐。

    一提起杨帆,冯妈妈就不由想到那个被开除的孩子,冯臻就是不去看他母亲的表情也知道冯妈妈心里肯定不太好受。

    沉默了一会儿,冯妈妈还是开口了,“吴小姐这次来是想怎么处理?”

    “我想您误会了,我这次除了来代替我父亲道歉之外,只是想好好补偿下冯臻同学,医药费的事儿我们也会全部包办。”吴楠客气地解释道。

    冯妈妈勾着唇讽刺地笑了下,“我相信我早上对学校老师说的很明白,既然害我儿子受伤的人是杨帆,那么,现在你们给我的处理结果却是另外一个孩子无故被开除,我想不出你们的道歉和补偿有什么用,我的孩子我自己疼,别人的孩子就这么任人糟蹋吗?”

    在大家的眼里她或许是个好员工好妻子,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儿来也正是因为感同身受,打心底里能够体谅天下父母的苦心,谁家的孩子不是自家的宝啊。

    吴楠扯了扯嘴角,却是干脆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她是从军校里出来的,现在还在部队里就任一个不低的职务,平时的行事作风也没有普通女孩子的扭捏和羞涩,她坐正身子,挺直了腰板,吴楠对冯妈妈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因为她从出发来这开始,就没打算要替杨帆承受这些谩骂和侮辱。

    “冯女士,我也不和您绕圈子,您看看我的姓名再对比下杨帆的名字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虽说他身上有我父亲的血统,但是对我来说,他也只是一个永远也姓不了吴的孩子,我这次来顶多就和您走一下客套把式,其余的话题咱且不谈,这次的烂摊子我也算是对我父亲尽孝,您就当也体谅一下我吧,”吴楠耸耸肩,嘴角一弯倒是笑容爽快,“学校里怎么处理我不管,反正这道歉呢我是来了,您要再觉得不解气,我带您去找我父亲算账也行。”

    那女痞子模样,冯臻默默转头,敢情蒋立坤那流氓秉性的行止还是从这传来的啊。

    冯妈妈听得一哽,好半天才理清其中头绪,搞半天杨帆还是个私生子啊。眼皮子一低,冯妈妈□顿时又客气几分,只是眼神就有些似笑非笑了,“我儿子现在伤还没好离不开人,我就不去给吴先生添堵了,其实吧,我也挺替你父亲担心的,”,语气顿了顿,“你看杨帆这么一个的大男孩,整天娘兮兮的咬唇倒退脸苍白,还是让人给补补吧,不然以后是将媳妇娶进门还是将自己嫁出去那可就未知了。”

    吴楠噗哧一笑,那眉眼顿时柔和下来,“冯阿姨您可真逗,我和坤子是表姐弟,可是和杨帆却是啥关系也没有啊,他的事儿我也就走这趟,您要真不生气了,那就收了这钱吧,也算我这趟没白跑。”

    这时候蒋立坤已经打完水进来了,冯妈妈一抬眼,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几圈,突然觉得这关系可真是复杂了啊。

    不过,冯妈妈到底不是个爱理闲事的人,虽然她觉得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并不是她最理想的,眼角瞥了瞥站起身和蒋立坤有说有笑的吴楠,但她总感觉,这事儿并不算完。

    “我最近暂时都在本市,晚上咱们一起聚聚吧,时间空出后打电话过来我接你,”吴楠朝冯妈妈点点头,路过蒋立坤耳边的时候忽然眨着眼睛小声说道。

    不知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但是从冯臻靠在床上那角度,看到的却是蒋立坤笑得嘴都要歪掉的样子,也不知说了什么鬼东西笑得这么欢,冯臻垂着眸子不说话。

    冯妈妈下午还有事儿要处理,在医院陪着冯臻坐了会儿就走了,临走冯臻拉住她,“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得去问医生,我看你至少也得住上几天才好,不是说腿上的伤还没结痂吗?就是这么回去了,你在家里也不方便啊,更别说去学校了,”冯妈妈头也不抬的收拾掉桌上的垃圾,眉眼温和地笑道。

    冯臻低低‘哦’了一声,并没有再坚持,今天的药水瓶子已经输送完,冯臻的左手也算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冯妈妈走后,他就自己翻着本书安静地阅读。

    蒋立坤坐在床尾拿着药油给他揉开腿上的淤青,他的力道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但是总是揉着揉着就让他觉得脚底发麻,刺激的膀胱一阵发胀。

    “蒋立坤,带我去厕所,快点,”冯臻左手啪的一下合上了书本,拧着眉头略微有些急切地催道。

    要说冯臻的病房条件还不错,至少给配了个单间加厕所,蒋立坤担心冯臻膝盖上还没真正愈合的伤口,两手一弯,直接就将人给抱在怀里,直步朝厕所走去。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也可以的,”冯臻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把尿,低垂着眉眼,脸上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不行,你自己根本站不稳,我抱着你正好,”蒋立坤学着别人家给自家小孩把尿的那动作,看那架势是准备裤子一拉,直接就要抱着让他撒尿了。

    “嘿,你有完没完了啊,蒋立坤,让你放下你就放下,哪儿那么多废话,”冯臻眼皮子一掀,刚才的窘迫羞涩全作浮云消散,这么斜睨着看上来,说是那目光能杀死人,早把蒋立坤千刀万剐了。

    蒋立坤低头看了眼冯臻,四目相对之下,好似被刺了一眼般,迅速转过头去不看他,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将人放下地。

    甫一沾地,冯臻就一阵腿软,左手慌忙抓紧了蒋立坤的衣服,不仅是久不运动造成的血流缓慢的问题,还因为两膝盖不同程度的恢复症状让他一下力起猛了,被紧紧依靠着的某人很不客气的翘了翘嘴角。

    “要不要我帮忙?”蒋立坤凑近了怀里小孩的耳垂,有意无意地蹭着往里吹了口气,揽着他的腰轻飘飘地道。

    “我自己可以,”冯臻耳根子一抖,蛮不自在的往另一边躲了躲,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应道。

    从上至下的炙热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冯臻的动作移动,蒋立坤兴致勃勃地将脑袋整个靠在他身上,看着冯臻拉下裤链,将那精巧的小家伙给拿出来,甚至在他装作面无表情要穿好内裤的时候还伸手弹了下那小家伙,笑嘻嘻地闹他,“这家伙长得和你一样可爱,啧啧,真小。”

    冯臻歪过脑袋瞪他,手上那动作因为一时的停滞而不顺畅起来,‘嘶,’一不留神,那拉链头一下就卡住了里面的内裤,听着声,蒋立坤敢肯定,那裤链子肯定夹着肉了。

    “哎哎哎,被动别动,啧,害什么臊啊,待会儿弄不好有你受的,”蒋立坤让他一手扶着墙,蹲□就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好在卡得不严重,小心一点还是能弄下来的。

    蒋立坤试探着上下拉了拉裤链子,抬头看冯臻的表情并没有太过难受的样子,来回琢磨一阵,弄得鼻尖都冒汗了还不行。

    “咔”的一声,冯臻傻眼了,蒋立坤手上那裤链子被他这么大力一掰,得,又废了一件裤子。

    “没事没事,回头咱换一件松紧裤的,这样比较方便,”蒋立坤满不在意的擦擦汗,舀了水帮冯臻洗干净手之后,抱着人就回床上躺着了。

    冯臻躺在床上不说话,蒋立坤便去端了热水过来帮他擦脸擦手和身子,嘴里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半晌还觉得挺可乐,看在冯臻眼里简直跟白痴似的。

    “臻臻你这都跟老佛爷一样了,哎哟,别踢我,你这脚丫子得好好洗洗,”蒋立坤拿他当宝贝似的摸了又摸,瞧着那精致如玉雕一样的白皙脚丫子,欢喜的就差要抱着亲了。

    冯臻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这腻歪劲儿,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进了一个死循环的迷宫,无论怎么走好像都躲不开蒋立坤的身影,这让他觉得无力又无奈。

    “你不是要去和你表姐聚聚呢嘛,怎么还不走?”冯臻伸脚踹他,也不敢使大力扯了脚上的伤口,只是那眼神分明嫌弃的很。

    “等你睡了再去,”蒋立坤将冯臻的脚给塞回被子里头,仰头倒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

    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冯臻终于侧着脸沉沉睡去。

    吴楠开车来接的蒋立坤,两人随便找了家干净的饭馆下脚。

    饭桌上,吴楠点了几道小菜,开口就让老板上了两瓶老白干,她就好这种上口的白酒,香醇甘辣,虽然比不上那些真正好味道的贡酒,但对于那种经常在部队里混的人来说,这就足矣。

    “姐你这次准备待多久,你这是打算转移阵地了”蒋立坤开了瓶盖就和吴楠干了满满一大口,那甘辣香醇的味道,咽下喉咙火辣辣的烧,实在太过瘾。

    吴楠晃了晃手里的酒,歪坐在位子上眯着眼就在那笑,“怎么,不欢迎我?你个臭小子,这么久没见,平时得空了也不见你来看我,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听说,最近和钱家那小子勾搭上了啊。”

    “没你说的那么邪乎,”蒋立坤仰头又喝了一口,伸手一抹,笑得憨厚又老实,“不过就是和学明哥借个道,也不走他的路子,你别多想。”

    “嘿,我倒是想多想啊,”吴楠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摸着下巴笑得贱兮兮的,衬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显得流里流气的,却比一般漂亮的女人多了几分邪气和帅气,“我看段家那个将人护得挺紧,你要是插一脚,恐怕够悬。”

    蒋立坤凑过她耳边叽里咕噜小声说话,看她诧异地的盯着自己来回扫荡,挺着胸膛笑得得瑟极了。

    吴楠抬手就抽了他脑袋瓜一下,也不介意蒋立坤的抽风,只是慢悠悠地道,“这人生啊,路挺长,咱也别一下头栽死在一条死胡同里,该怎么做我也不说你,总之,有事来找姐,无论什么时候,姐都是你最可靠的后盾。”

    蒋立坤拍着桌子嘿嘿笑,想了想,又问:“杨帆那事儿你们家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老头子瞎搞,我妈上心了呗,”吴楠不甚在意的撇撇嘴,“我妈那是关心则乱,只要老头子脑子没秀逗了,那姓杨的就进不来我家的门,”顿了顿,却是幽幽叹了口气儿,“你也知道我平时在家的时间少,老头子要想将这小玩意儿养着玩,我也不拦着他,只要将那母狐狸弄远点,别连窝放一块就行,省的我一闹心将他连窝给端了。”

    “原来表姨夫喜欢这类的啊,啧啧啧,”蒋立坤摸着下巴直咂嘴,这品味差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没事儿,我压在这儿他也跳不起来,总之,在我妈没有放心之前,我暂时会在这儿待着不走了,再说了,”吴楠支着下巴坏笑,“你以为我多好心呐,善恶终有果,我虽然不算好人,但是至少我脑子还长在脖子上呢,至于那个,有的是能收拾他的人,我又何必沾手。”

    蒋立坤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拿酒瓶子干,两人凑在一块叽里咕噜的笑得别提多下流了。

    后来两人又叫了两瓶老白干,各自喝得天昏地暗。

    等着蒋立坤叫车回医院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半夜一点多。

    亏得蒋立坤酒量不错,回到病房里还能神智清醒的给自己洗了个干净的澡,甚至睡觉之前他还特地刷了牙,洗去了那股子浓重的酒味,只是他最后爬的是冯臻的床。

    “臻臻,臻臻,”蒋立坤迷迷糊糊往床上钻去,除了死扒着床不放,还要挤着冯臻抢被单之外,对冯臻受伤的部位倒是小心避开了。

    腰被占着,左手被迫抓在手心里,除了受伤严重的右手,冯臻整个脑袋都紧紧陷在蒋立坤的怀里,这大半夜的,冯臻被身上那人蹭的浑身难受,挣又挣脱不开,只能睁着眼睛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