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沛娴熟的拆开姬无双双膝上的纱布,伤口处有着少许的血痂,跟黄色的渗出,两处周围可见红肿了一圈。…………

    董思阮爬过去,仔细的瞧了瞧,伸手触了触那发红的部位肌肤,有些烫手,跟着说:“发炎了呢!”然后看向姬无双,问:“这边是不是有烧灼一样的胀痛?”

    姬无双脸色不大,蹙着眉,道:“有点儿!”

    “你有在好好吃药吗?”

    “有的!”韩浪回答:“刚刚过来的时候才吃过的。”

    “伤口发炎岂不是很麻烦?这儿又没有消炎药!” 董思阮努了努嘴看向汪沛,就见他一眼旁观的看着自己,似乎还在等她说什么,她瞪他一眼:“看着我干嘛?这种情况你一般要怎么处理?”

    汪沛被董思阮这一叫才回过神来,忙的瞧了一眼姬无双的伤口,下意识的回道:“外服、内用清热解毒药物,双管齐下!”

    话罢却是没动,俨然又再等她裁决的模样,董思阮暗暗翻着白眼,这人还是把自己当成过去的“董思阮”吗?

    “那开吧!”董思阮汗颜。

    “哦哦哦!”汪沛转身去写方开药,看完没有直接叫人去抓药却又送到了董思阮的面前,叫她过目。

    董思阮无奈:“叫我看什么?我又不懂!”

    汪沛这才恍然确定,自己面前的这位、他的师傅是真的失去了医病治病的能力。

    他黯然收回药方,却听“哗啦”一声,手上的纸便落进了董思阮的手里,她说:“那我还是看看吧!”

    上面的字体,没有想象中的潦草,整齐的楷体书字,看上去大方舒服,董思阮瞧了一遍,口中默念:“双花、蒲公英……紫花地丁?”有些不太认识的繁体字就略而带过,囫囵吞枣般记在心中,迅速的回递给汪沛,道:“就这些?”

    汪沛点头:“这方今日单用一剂,退了烧可再做加减调整。”

    “哦。”董思阮点点头,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药方。这俨然是要真的开始学习了的节奏。

    汪沛见她再没别的话说,才将药方给了韩浪并唤了楼下的细辛一起,去弄药过来。

    董思阮兀自关心着自己的学医大业,虽然并不明白那些药物分别是什么药效,什么模样,也不懂药方的组成要领,一堆堆的不理解,可她想着记住了才好再一一去学习研究。她的表情很是认真,又看了看姬无双的伤口,一脸的茫然,却又兴趣满满。

    “花沫,叫人去打些冷水过来!”董思阮吩咐一声,突然又想到什么到:“再去取些酒来。”

    “你要做什么?”姬无双终于开口,瞧瞧董思阮跟着又看看汪沛,道,“你们搭成的协议、共识吗?”

    汪沛挑挑眉,不解。

    姬无双微微一笑,道:“认识你这么些年,我可没见过你对谁惟命是从过。纵然是对汪太医汪伯父,你又何曾如此?”

    汪沛默然。董思阮满面尴尬。

    姬无双闭眼微歇,有气无力道:“说说吧!就这一会会儿的工夫,发生了什么事儿?阿阮你这是要学医了吗?”

    董思阮:“看出来了?对的,我是要学医,然后给自己瞧病。你这宅子里的人实在没什么可信度。学了医,我才好自保啊!”

    姬无双挑眉睁眼,道:“医学何等的博大精深,焉是你这心血来潮学习两天就能,精之的?”

    “那是我的事情,我想学就学,什么时候学会算什么时候,我不指望救死扶伤,可好歹自己跟身边人有些伤伤病病,紧急情况能够处理。怎么你反对?”

    “那确实是你的事情,我有什么资格反对?”

    “你知道就好!”

    姬无双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反道:“可是,怎么会有人愿意教你?”他看向汪沛,俨然是在问:你为什么会愿意教她?这个,才是他真正关心的,而非她要不要学。

    是了,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又有许多的技能、学识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外。一般人哪里会教一个女人?

    “你们之前认识?”这是姬无双得出的结论,“什么关系?”

    呃,这要怎么说呢?董思阮微见踟蹰。就听汪沛声音说道:“令夫人是我师傅!”

    喂喂!不是叫你不要说吗?

    董思阮心下略生不安,只因她下意识的觉得之前的“董思阮”既然有意隐瞒自己精通医术的事情,必然是有她不可说的原因,如今被汪沛道破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无谓的祸端了。

    姬无双讶然,显然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回答,回目看了看董思阮,却见她颔首垂眸,做安静状,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

    汪沛泰然道:“还记得我六年前吗?我曾经得过一本医书。”

    姬无双略做思索,跟着点头道:“记得。你的医术近几年渐见精湛,你似说过是因得了一本医书所授。你说的可是那本?”

    “不错!当年授书之人,正是令夫人。”汪沛道,“我曾誓曰,授我此书之人即我汪沛再造之师。”

    “……”

    “人海茫茫,要寻一人何其难。加之当年匆匆一面,我都不及问及师傅名姓。若非适才余光之间,瞥及花沫姑娘颈部那一条形状特别的疤痕,我根本不会认出她与师傅二人。”

    “……”

    “一别经年,有缘再见,我焉能不敬之重之?”

    姬无双看向董思阮:“……”

    董思阮看向汪沛,原来是这么认出的,怪不得他看了一会儿花沫,都不看自己,敢情是认定了花沫,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吗?

    她跟着转目看向姬无双,就见他神色之上,似乎对汪沛的话语没什么疑问,反是在求证她要怎么回答。

    如此反应,也就是说汪沛说的医书,确实曾在过,而且他还向别人也提到过。更重要的是,姬无双对此并没有其他特别的神情变换,跟排斥的感觉,而且汪沛刚才话语中,有意强调他之前并不知道“董思阮”的名字身份,亦不曾特别提及她们当时的“逃亡处境”以及“董思阮”本身精通医术之事,只道了她曾经给过他一本书。

    赠书于人,这事儿本身并非惊世骇俗,而受书彼方要怎么做,似乎也不关她的事情。

    董思阮心下乃安,回说:“过往之事,我不清楚。花沫认识他,大约确有其事!”

    姬无双没再说什么,闭目再做养神状。

    董思阮默了默,心下还是不太能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通医之事,便试探道:“你怎么不问我,那医书是哪来的?”

    姬无双蹙眉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看向她,道:“你绝意谷里什么样书没有?医书我都见你拿过几回,还以为你要学习,你却道医书太过枯燥,无甚意趣说什么都不肯研习。”

    “……”

    “没想到,时隔多年,你将前事忘却竟对这岐黄之术反生了兴趣,当真是世事无常。”

    “……”

    “你真的不是过去的你了啊!”姬无双看着她浅笑微叹,道不出的惆怅之意,小声道,“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