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谢悠然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柳月含,她是确定柳月含彻底死了之后,这才起身。

    “小姐,此处毕竟是官道,我们还是先行离开。”站在一旁的流水,看到这一幕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颤颤巍巍的说道。

    谢悠然这才转身离开,不过她并未着急走,因为她知道谢轻谣一定会过来的,她到时候可真是想看看谢轻谣看到这一幕的样子。

    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她可是从未发现谢轻谣的演技会如此的好。

    当日闹的那般的大,如今想来都是谢轻谣的计策。

    “今日之事多谢你们了,这是额外的钱算作诸位的辛苦钱。”谢悠然轻轻一笑,自腰间掏出了一叠银票,递到了为首的黑衣人手中。

    “小姐客气。”

    黑衣人此刻可谓是十足的开心,原本他们这些人就是生里来死里去,银子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而且今日这桩可是大生意,他们几乎不用出什么力气就有银子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一众黑衣人接过银子后,一会就没影了。

    谢悠然也是领着流水走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处,马车瞬时飞奔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谢轻谣早就买好了东西等在了十里亭,但是她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娘亲和浅秋的到来,心中的不安感也是越发的浓重。

    按道理来说,清心居到十里亭的距离并不算远,娘亲也不至于花这么长的时间。

    就算是姜之洋诊病耽误了些时间,但是娘亲必然也会派人来通知自己一声才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了无音讯。

    谢轻谣越等心中的慌乱更甚,眼瞧着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苦等下去。

    她害怕和娘亲错过,特意找了个路人暂时待在这里,若是有人来找她,就告知在此先等一会。

    谢轻谣带着买好的吃食,匆匆就踏上了去清心居的路途,虽然她去的次数并不多,但路还是知道的,只是越是靠近,谢轻谣的心绪越是难以平静。

    就连右眼皮也是在此刻不住的跳着,她一个劲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许是娘亲在清心居待的久了些。

    谢轻谣刚开始只是走着的,到了后来就变成了跑,心中的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几乎就要将她吞噬。

    正当她跑的已经没了力气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围绕着一群百姓,而在那群人的所站的不远处,一辆被摔的七零八落的马车映入了谢轻谣的眼帘。

    “真可怜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被何人给害了。”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发生这等事。”

    ……

    谢轻谣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立即拨开人群走了过去,车夫的尸体赫然躺在马车的跟前,谢轻谣心中更是恐慌,连忙四下寻找起了娘亲和浅秋的身影。

    再一转眼谢轻谣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浅秋,而此刻的浅秋早就因为重伤给晕了过去,身下的泥土似是都被浅秋的鲜血给染红了一般。

    谢轻谣连忙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拉住了浅秋的手,泪水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双手不自觉都是

    颤颤巍巍的。

    她几乎都不敢去试试浅秋还有没有鼻息,只是就在这时,浅秋似是终于有了意识一般,低吟了一句:夫人。

    虽然声音很小,小到不可察觉的地步,但谢轻谣还是听见了,整个人连忙转身找起了柳月含。

    谢轻谣疯了似得在周围寻找,终是在一处杂草从找到了柳月含……

    整个人如中雷击一般,谢轻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连眼泪流下来也不自知。

    那个温柔的女人就这么被人随意地丢在了杂草堆里,身上各处都是刀痕,而脖间的那一道刀伤最是触目惊心,鲜血飞溅在杂草丛的每一处,似是在绿叶之中开出道道血花一般。

    “娘!”谢轻谣大声的叫喊道,她几乎是连跑带爬的到了柳月含的身侧,将柳月含的身子连忙抱住,只是手下皆是一片冰凉,毫无声息。

    柳月含的面上已是一片青灰之色,早就没了呼吸,只一双眼睛还睁着,似是蕴藏着无尽的悲切一般。

    “娘,你别离开我,别走!”谢轻谣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用手拼命按住流血的伤口,似是这样就能将柳月含的命给救回来一般。

    只是鲜血仍旧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好似要将柳月含体内的鲜血尽数流干一般。

    谢轻谣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这般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她没用,她救不了娘亲。

    “娘,对不起,对不起都是阿谣的错,阿谣以前总是不听您的话,阿谣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阿谣什么事都听你的。”谢轻谣紧紧的拥着柳月含早就冰凉的尸体不住的乞求道。

    只是柳月含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回应。

    明明今天早上她们才刚刚分别,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娘亲就这么死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推开了娘亲,整个人不住的后退,眼中满是惊吓。

    柳月含的身子猛的因为这一推,又是回到了原地,手也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谢轻谣蹲坐在一旁,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似是梦魇一般魔怔的呢喃道。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娘亲没有死,娘亲活的好好的,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娘亲。”

    “她是假的!对她是假的!”

    “这位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围观中的人似是同情谢轻谣一般,走上前安慰道。

    “不,你胡说,我娘没有死!”谢轻谣听了这话,登时大声反驳了起来,她娘没有死,她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相信。

    “好心当做驴肝肺,人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还是早些下葬入土的好。”那人看着谢轻谣语气不善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也是起了来。

    “不用你管!”谢轻谣本来就处于奔溃的边缘,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人,她几乎是逃似的站起身子,但是脚下却是一软没了力气,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全身上下几乎都被柳月含的鲜血给沾湿。

    娘亲跟她说过的,要在十里亭等她,对,她还要去十里亭等娘亲,娘亲一定会来的。

    谢轻谣几乎是爬似的朝着的十里亭的方向,但是她猛然间想起在她扶起娘亲的时候,柳月含就是这样看着十里亭的方向,想到这里,谢轻谣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娘亲直到临死的时候还是只想着她,一心记挂着她,哪怕已是不能再赴约,但依然是注视着十里亭的方向,牵挂着她唯一的女儿。

    而在人群之中的一人,看着这一幕终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后径直转身离去,不留丝毫的痕迹。

    时间好似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谢轻谣终是恢复了正常,止住了哭泣,但面上也终是一片冰冷,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她害怕多看一眼自己就控制不住。

    或许不再多看,还能给自己保留一丝希望。

    “姑娘,你也别伤心了,眼下人已经死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人群中有一人看着谢轻谣悲痛欲绝的模样,很是同情的说道。

    谢轻谣这才抬起头,哪怕她再不愿意面对现实,但是眼下还是要让娘亲入土才好。

    “这是一百两银子,劳烦大哥帮我一下。”谢轻谣眼眶通红,抹一把眼泪,随手从腰间掏出了一百两银子。

    她直接走上前将银票递到了那人手中,其他人看到谢轻谣掏出了一百两银票各个眼睛都绿了,皆是后悔自己刚刚没有主动说出那句话。

    那人拿了钱,连忙帮着谢轻谣两人一同将柳月含给带到了附近的野山上。

    谢轻谣不忍心看到娘亲就那般被土掩埋,径直背过身去,不愿看见。

    时间好似过了许久,那人才将柳月含掩埋,轻轻叫了一声姑娘。

    两人又是合力将浅秋给送回到了京城之中,谢轻谣也顾不得许多,刚一看到医馆就径直带着浅秋进去了。

    内里的大夫一看到谢轻谣和那人一身是血,心中还有些害怕。

    不过医者父母心,看到浅秋流血不止的样子,连忙给帮着抬了进去,一番忙活下来总算是将浅秋的血给止住了。

    谢轻谣看到这里总算是放下了心,随后便嘱咐了那人,浅秋治好之后,直接送去东郊的小院之中。

    处理完这一切,谢轻谣好似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痴傻的走在大道上,只是一身的血迹却是让人难以忽视,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议论。

    不过谢轻谣对这一切都是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到了城中围观谢轻谣的人更是多了许多,皆是指指点点。

    还以为谢轻谣犯了什么事。

    谢轻谣随意的走进了一家酒楼,只是刚一进去,店内的众人纷纷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就连店小二也是凶神恶煞的说道。

    “这里不欢迎你,你去别家!”

    谢轻谣并未言语,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叠子银票放到了小二的手中,虽说银票上沾了血,但到底是一百两银票,小二瞬间变得眉开眼笑了起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

    “上酒。”谢轻谣淡淡的开口,直接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好咧,客官您稍等。”小二得了钱财,连忙小跑着去给谢轻谣拿酒。

    “这么重的血腥味这饭还怎么吃!”

    “老板你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就是,看到她就倒胃口。”

    ……

    吃饭的众人看这一身是血的谢轻谣,哪里还有什么好感,纷纷议论了起来,眼神中皆是蔑视,还带了一丝丝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