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吩咐做完后,王占元不解地问道:“二桃,这狗肉又不能吃,留着干啥?”此时,我正处于阴凉处,躺在太师椅上,一边照镜子一边摇扇子,听到他这么问,我有些烦了,耷拉着眼皮子,慢条斯理地回答道:“问那么多干啥?反正这狗肉有用,给我端厨房里去,用盐巴子给我焖上!”

    好吧,我承认,今天晚上我的菜就是熬冬瓜掺狗肉。

    接下来,我就开始忙正事了。

    “我们要去买些东西,今晚开始作法!去借一辆卡车,我们要去城里!”我卸去慵懒的样子,精神一个抖擞,严肃地命令道。

    “啊!还得借卡车啊!开面包车去不行吗?正好我家有面包车!”

    提起自家的面包车,这王占元还能脸上带着些自豪的神情。唉,他这人哪,也就这么点儿出息了。

    “我们要买的东西,你家的破面包车那么大一屁点儿,根本就装不下!”我慢摇着扇子,由鼻孔发出一声,轻蔑地说道。

    “到底要买啥东西啊?还得用卡车装!那得花多少钱啊?”王占元惊讶不已,已经开始面带愁色了。

    “你到底想办成事儿不?要是你不想办成事儿,那咱别去了,在家歇着吧,省钱!”我见不得别人老抠,一下子生气了,甩个别人欠我二百块的脸子,拿起镜子照。

    看着镜子里紧蹙着眉头的自己,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我觉得我生气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威严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吧。

    “好吧!我去,都听你的还不行吗!”说罢,王占元怏怏不乐地离开了我的家,去拿钱和借卡车去了。

    坐在大卡车上就是爽,座位高,视野开阔,里面开着空调挺凉爽,就是有一股子油腻味道。我心情大好,一边照镜子,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而王占元一路上则是黑着个脸,只顾专心地开着车,不和我说话。

    来到牲口市场上,我捏着鼻子在牛群中穿梭来插过去的,王占元在后面夹着装钱的皮包紧紧地跟着我。

    挑了老半天,我终于相中了一头老黑牛。

    这老黑牛浑身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杂毛,眼珠子有些发蓝光,是个好东西,我非常满意。

    “这头牛多少钱?”我伸手一指,咨询起价格。

    卖牛的贩子对我伸出了大拇指,赞扬道:“一看您就不是凡人,这牛可不一般,活了六十来岁了,却是越活越年轻,越有精神!你看这身上,油光水滑的”

    “行了行了,别吹捧了,跟你墨迹不起,快点儿开个价格,多少钱?”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最烦别人恭维我了。当然,除了别人夸我长得帅之外,因为我长得是真的很帅,别人夸我帅,我觉得那不叫恭维,是在承认事实,是在说大实话。

    我又忍不住把镜子掏了出来,欣赏起了我的绝世容颜。

    “这牛我本来打算卖一万八,甭还价了,我主动落下价格,最低一万五!”牛贩子仔细地捋了捋牛脖子上的鬃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占元,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王占元身上了,指着他腋下的皮包笑眯眯地说:“你这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钱吧!”

    “管你啥事儿!”王占元赶紧搂住了皮包,冲我嚷道:“这个时候别照镜子啦行不?这牛太贵了,买去干啥?”

    瞥了他一眼,由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我动作慢腾腾地收了镜子,然后又掏出一把木梳,扬开脖子一下一下地梳了起来,一边梳一边看向卖牛的贩子。

    卖牛的贩子用胳膊碰了一下脸上出现急色又冒汗的王占元,一边瞄我一边轻声地说:“哎,你这个朋友是不是有病啊?”

    “没病,就是好装,不分场合!”王占元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显得十分无奈地说道。

    “不过,你这朋友长得挺帅的,要是正常点儿就好了!”卖牛的贩子说道。

    什么?!

    我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差点儿没瞪出来。

    终于有人说我长得帅了!

    “好!”我突然往上蹦了一下子,将牛贩子和王占元吓了一大跳。

    “就买你的牛了,你要一万五是吧!我给你一万六,因为你是皇帝的新装里的那个孩子,敢于说真话是应当受到表扬的!”说毕,我腾地一个鹞子翻身,骑到了黑牛背上。

    两个人愣了半天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人家只要一万五,你为啥给人家一万六?!”王占元圆睁着眼,身子有些发抖,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样子。

    “想不想办成事儿?要不想的话咱走,啥也不买了,省钱!”我坐在牛背上挺直了上半身,睥睨着王占元,冷酷地说道。

    “你”王占元顿时没了脾气。

    “好啦!我知道这位帅小哥是开玩笑的,我不要一万六,我只要一万五!”卖牛的贩子倒是挺实在。

    “不,就一万六!”我驳回了卖牛的贩子,“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办,算是付给你一千块钱的酬劳吧!”

    “什么事情?”牛贩子问道。

    “你让牛哭出来,我要攒一些它的眼泪!不过,不能往它眼上擦蒜,我要让它动感情地哭!”我从牛背上跳下来,指着一颗牛的大眼说道。

    “这个这个我恐怕办不到!”牛贩子露出了为难之色。

    “别介,你能办到!”我肯定地说。

    “为啥这么说?”牛贩子一怔,明显地紧张了起来。

    我突然伸出胳膊,抓住了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大热天的,你这掌心好凉,跟冰块似的!”

    牛贩子脸色变了变,刷地抽回了手。

    “你想怎么样?”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看了看周围,低声喝问道。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要这头黑牛的眼泪,希望这次你能帮我,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拆穿你的!”我瞧着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说得极认真又诚恳。

    “好,我答应你,不过,在帮你之前我要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得回答我!”牛贩子要求道。

    “这个嘛,可以,你问吧!”嘴上是这么一说,可我心中开始有些忐忑起来,毕竟我这个人有太多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但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笑得不咸不淡的。

    “请问,阁下师承何处?”牛贩子将我拽到一边,把耳朵附在我耳边,小声地问道。

    “哦,原来你问的是这个问题啊!”我脸上的笑容扩展开了,这个问题我是可以回答的,还可以打广告,我也把声音压低,故作神秘地说:“参冥门,听说过吗?”

    “什么?!”牛贩子的身躯陡然一震,脸上顿时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参冥门不是已经消失很久了吗?你可别乱开玩笑!”

    “这个不骗你,我就是参冥门的第七十九代弟子!”说着,我又掏出镜子照了起来,撩开遮盖住半只眼的长发,“像我这帅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参冥门!这一点,你应该能想象得到!”

    牛贩子趴在牛身上,抱住扭头,口里念叨了几句话,身子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眼皮子紧阖着,一动不动了,昏迷过去了一般。王占元见状,赶紧上前去,想要将他扶起来。

    我赶紧喝止住王占元,并告诉他:“你千万不能触碰这人的身子,必须得等到他自己醒过来之后才可以!”

    王占元哦了一声,点头答应了,也不问为什么。因为跟我熟了之后,他就知道,这关于灵异方面的事儿,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主动说,他就是问上个十遍八遍,我也不会回答与他。我曾经告诉过他,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多了,对你本人百害无一利。

    哞!

    声音非常沉闷雄厚。

    是老牛叫唤了。

    它的尾巴也摇晃了起来,拉了大一泡牛粪后,就开始哭了,眼里的泪流得哗哗的。

    我赶紧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玻璃瓶子,将老黑牛的泪给接了。

    接了半瓶子之后,我说声够了,这老牛才止住了哭泣。

    在阳光下端详着瓶子里的牛泪,略呈粉红色,我不禁觉得有些遗憾,这老黑牛并非是头次流泪,头次流出的泪是完全透明的,流的次数多了就会稍微带点儿颜色。

    纯净度越高的牛泪,达到的效果就越好。不过,这半瓶子略带粉色的牛泪可以凑合着用,总比没有强。

    又过了一会儿,牛贩子睁开眼醒了,从地上爬起来,向王占元要钱。

    付了钱之后,我和王占元带着老黑牛离开了。

    到了卡车跟前,又一个严峻的问题摆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卡车的后斗子这么高,怎么把笨重的老黑牛给弄上去啊?

    我抱怨起王占元来,说你为啥就不知道借个自动卸斗的卡车来。王占元呛我道:“在家的时候,你咋不早说你要来买牛啊!一问你啥你就知道瞪眼,动不动就故弄玄虚,玩毛子高深!”

    “还没说你两句,你急个毛啊!别慌,容我思考一下!”我掏出折扇,呼啦地在胸前甩开了,扇了两下之后,觉得欠妥,又把它给合上了,塞进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柄羽毛扇。

    “用这个扇子有智慧,诸葛孔明想点子的时候就用这种扇子!”口中说着,我又将褂子给完全解开了,往后一撩,幻想着一阵风起,将褂子给吹起来。

    王占元白了我一眼,背过身去,嘟囔了一句:“神魔!”

    想了半天,我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来,那就是我开着卡车先头里走,让王占元在后面牵着老黑牛回家。

    “啥?!搞了半天,这么大个车白开出来了!我可是往里面加了三百块钱的油呢!”王占元气得嘴都歪了。

    “要不怎么办?你去买捆绳子,把牛捆起来,再找个吊车,把它给吊到车上去!”我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算了,找个吊车得花不少钱呢!问题是你会开车吗二桃?”王占元隐忍着问道。

    “呃我现在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先教我学开车,等我学会了咱再走!”我摇晃着羽毛扇,望着天边的云彩,轻描淡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