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幼圆最后一次转身,稚嫩的声音在空中回想,“哥哥,幼圆等您凯旋——”泪眼朦胧。

    军中偶有低泣,陈幼圆那一句凯旋道尽无数远方亲人的心声,边关寒苦,战士引弓磨剑战一场场干戈,马革裹尸热血酬家国,不为功名仅为亲人安生!

    几许惆怅引起万人追忆,又有何用?陈慕柯转身,消极情绪只会令斗志殆尽!“诸位将军,领兵操练!”哪来的悲古伤秋就让它回哪儿去!

    拔掉景州城外的营帐,陈慕柯率众入驻景州城。景州城内满目苍夷,衰败萧条,自沁州她首次入住景州知府的府邸,白昼便在府衙公堂办差。

    待她乘坐马车抵达府衙时,司徒崇一干将领以及季梓桑孔鲁明两位主簿已等候多时,她带着一阵寒气入内,朝诸位作揖道歉,“慕柯来迟,劳诸位等候,请见谅。”

    众位同样朝她行礼。

    陈慕柯落座,自有临时雇佣的丫鬟奉茶,一旁的青萝不放心,要查看,被她拂去,看得出青萝面色悻悻,颇为难堪,她也不做打算解释。她啜下一口热茶,环视一周,见众人皆侧耳,正打算听她长篇大论,确实是高效率,她也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今早无止先生已离开军队。”

    这事司徒崇葛峥林竟川齐缘并未知晓,想当初将军千里迢迢冒着风月甚至身受重伤将人请回来,自是不会赶人的,难不成他自己坚持离去?几人颇为震惊,纷纷猜测,低声议论。

    “都别猜了,是本将军的意思……”

    她话未完,低矮壮硕的葛峥最耐不住性子,霍然起身,不满道,“将军,当初千辛万苦才将无止先生请回来,您怎能因无止先生几句忤逆之话赶人走呐?无止先生整顿军队,紧抓士兵操练正提上日程,不能过河拆桥哒!”葛峥素来奉行简单粗暴之法,理所当然理解为陈慕柯容不下无止了,倒不算毫无根据,确实几次陈慕柯无止两人存在分歧的。

    不过葛峥说话委实直白,怎能直说将军过河拆桥呢?司徒崇脸色下沉,粗着嗓音道,“葛老粗休要以己度人,如若将军当真过河拆桥,你还能在这?还是待将军说完再议!”

    陈慕柯素来提倡言论自由,倒不真计较葛峥的冒犯,“有确切消息,北疆中云南理三国君主已于十一月中旬秘密会晤,年后开春,南理将入侵我朝铭城……”

    葛峥再次沉不住气,开始骂骂咧咧,而后才道,“南理若论用兵打仗,三流尚且算是抬举它的,竟敢肖想我大盛?要不是与北燕战怠,轮得着它么?岂有此理,还想渔翁得利,啊呸!”

    林竟川一介文人,思考问题较为全面,亦懂得前后联系起来考量,缓缓站起,眼前忽而一亮,“将军是派无止先生应付南理?”

    “嗯,本将军言外之意便是——京都已筹不出兵力来咱们了。而景州之战,盛军日前至少战死四万六千四百五十九人,重伤两千三百八十七人,轻伤五万三千余人,战车毁损七辆,并不包括夺城后追兵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