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室清寒,青萝入帐添最后的碳火被她吩咐去歇息了,而她与幼圆漫无目的地聊着聊着,小孩子终于扛不住瞌睡虫酣然入睡,她又给陈慕倾写了份家书,林林总总地交代一番,终于写满一本折子,此时天已露出光芒,她索性不睡了,轻轻为幼圆掖掖被角,她下榻披墨色外袍、大麾,移步出帐,到隔壁的小营帐,福顺仍旧跪着,几欲睡着,听闻走动声,他警醒地扭身回头,见是自家世子,慌忙揉揉惺忪的眼,被世子抓包他颇为窘迫,待朦胧视线清晰后,挠挠头道,“世子——”

    她叫祖母棺木前的蜡烛香火未熄,知福顺同样一夜未眠,“福顺辛苦你了。”

    他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想想林昌述将幼圆落在半途,他也够胆战心惊的,总算找到组织了,也不见落得个清闲,她能放心用的人不多,但福顺是个可以托付的,“福顺,起来,你家世子我有事交代你。”

    世子说的郑重其事,福顺不敢耽误,立马起身,腿麻得很,几欲摔倒,陈慕柯及时扶着他,想想但凡朱门权贵,下人多半是签了卖身契的,生气官府不究,能对下人如此亲近仁厚的当真少之又少,福顺自认能遇上如此主子,算三生有幸了,忙推脱,“世子,福顺不敢当。”

    “诶——福顺,有何不敢当的,待幼圆回府,继承世子之位,你便是承佑王府的救命恩人了,日后幼圆还得你多多照料呢,风月二人只管幼圆周全,回府后……定是一番折腾的,全靠郡主一人撑着,你跟着我身边多年,诸多事情是清楚的,你要帮着郡主,听到没有?”

    福顺顿感压力倍增,不敢点头答应。

    陈慕柯再大声问一句,“你听到没有?”

    福顺皱着眉头只得答应。

    “小小年纪别用学大人皱眉头,”她对福顺皱眉一事颇为不满,递给他一份折子,“喏,收好,回去递给郡主,你一回去先找陈伯年知道么?他会安排一切的,你只管在必要时候传达一句,就说是世子的意思,其他人胆敢谋逆的,你只管找青风青月处理!”

    福顺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王府只怕要重新洗牌了,“世子,福顺省得的。”

    “即便一些郡主不能做的你也要帮着做,府内并不太平,或许之前分府出去的庶出也想分一杯羹,记住,千万守住库房与账房,郡主幼圆的性命必须保证周全!”

    昨日在营帐中世子前所未有的坚决福顺仍心有余悸,他知道自己不该瞎操心,仍旧问出口,“世子,您能好好的回来么?”

    陈慕柯亦知昨日吓坏他了,故作轻松道,“放心,老夫人大仇未报,你家世子我怎敢轻视性命,昨日你不见老师有多生气,我是吓他的呐!不说那么多了,你赶紧起身梳洗,然后去把卫府家的小侯爷叫过来,今日你便可以歇息去了。”

    福顺道了声“是”便出去了。陈慕柯跪在福顺原先的软垫上,给祖母上了一注香,这两日她总是心神不宁,难以聚集精力,脑海里总时不时浮现祖母的音容笑貌,浮现后用久久未去,心愈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