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微楼虽远走江湖多年,然而此类琐事少之又少,见她忙来忙去,她虽未多说,然而自己不好吃白食,想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日前差点将她颠下马车,她转眼丢在脑后,从未提及,言行举止与平时无异,该说话时亦不吝啬,然而她总归介意的,因为不到迫不得已,她从不主动与他说话。路微楼看不透她,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她似乎挺忌惮他的皇子身份,然而从不讨好,明明知他来,极有可能是来索她性命的,疏离而淡漠。

    陈慕柯拿着水囊摇摇,空空如也听不到任何水声,想起来时不远处有条溪流,遂将剩余几个水囊一齐拿了。

    路微楼见状,知她是要去打水,看她的小短腿,若是自己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她大概能花上一炷香呐,一语不发,本想直接将水囊抢过来,想想还是罢了,道,“你歇着,我去打。”

    她推辞,“鹿楼主,不必了。”

    “给我吧,否则我随便一掼,大盛朝鼎鼎有名的安定大将军又得受惊。”

    陈慕柯许是真被他颠怕了,忙将水囊甩给他。

    还真是几句话功夫,路微楼便将满满几罐水囊拎回来了,瞧见陈慕柯正拿着火折子烧干柴,干柴倒是没点着,她一张脸倒成了小花猫。

    盛朝的安定将军是个不懂武不自理的弱女子。路微楼郁闷几日的心绪终是烟消云散,将水囊扔给她,“火折子拿来。”

    说完不待她反应过来,手指大小的火折子便易手。

    陈慕柯见他将火折子凑近柴草,而后火势疯长,迅速点着一堆干柴,简直不可思议,方才她使劲吹,尚且未能点着,“鹿楼主如何做到的?”

    “内力。”

    好吧,她没有的东西。

    路微楼总觉她唤自己鹿楼主不自在,“你就不能唤我别的么?”

    她抬头不解,不唤楼主该唤什么?“原是该唤殿下的,奈何……时机不合。”

    “江湖上相熟的朋友唤我鹿危。”

    她拒绝,“慕柯并非江湖中人。”

    说不通!路微楼索性抱臂不语。

    他们驻扎的地方虽近林子,挡了不少北风,然而还是干冷阴沉的,不时有野狼呜鸣伴随萧瑟秋风而至,路微楼穿得单薄,然而他有内力护体,她该是惧冷的吧?若是能找着蒲草席遮着……

    路微楼想到做到,起身凝聚内力,几个翻跃便不见踪影。

    大概一刻钟后,他便扛着几根削好的柱子与一张长长的蒲草席回来了。

    蒲草短小,自是不能有如此之长的,而他短时定织不出此等蒲草席,除了偷拿庄里百姓家的……

    陈慕柯见他邀功似的神色,脸沉下来,“鹿楼主,还回去吧,陈家祖训,陈家军不得扰民。”

    本以为她会大大嘉奖自己一番,哪里料到竟遭数落,路微楼将蒲草席一甩,“我没扰民,这是他们用来拦护鸡舍的,我临走还给了一锭银子。”

    “鹿楼主可知,不告而取谓之偷?”陈慕柯失望道,枉他还是堂堂皇子。

    “你们陈家还真是奇怪,你当我稀罕这破蒲草席子?一股子味儿!”他怒极,若好心当驴肝肺!“你不要也罢!”说着掌上生风,一掌劈开那可怜无辜的蒲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