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柯看着这位坚韧睿智的老人,道不出的感动,她大概要以陈慕柯的男子身份过活一世的,种种感动化作安慰,“祖母,慕柯省得的,阿柯与妹妹虽是孪生,可祖母千万别再叫错了,阿柯此生只能是承佑王府的世子。”其实陈慕柯内心除了感动,还有苍凉的,如果她告诉陈老夫人:其实真正的陈慕倾早在六年前也随着双生长兄一并去了呢?如今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其实是个来自未来的幽魂?她会怎样呢?

    陈慕柯不敢说也不能说,六年前她没有任何遗憾地死去,成为孤魂野鬼在人间四处游荡,忽而被一束光送到这里,甫一睁眼便听得青萝道世子殁了,老夫人在佛堂前整整跪了两日两夜,还是她先去找的老夫人,握住她手中的禅珠,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承佑王府的郡主清醒了,而后老夫人亲自为她换上男子的装束,陈慕柯世子还在,只不过是小病了几日。她不敢说其实承佑郡主也没了,陈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当初真正的陈慕柯去世已要了她大半天命,若是知晓了真相,也许,承佑王府嫡系一派真的就没落了。她也不能说,前世的陈慕柯同样生在富贵之家,自小病弱,家人却疼她达到极致,姐姐得知当时的那个男朋友移情于自己的妹妹时竟大气地选择了成全,陈慕柯怎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所以,在心脏手术的前一晚,她亲自拔了氧气罩,去得了无牵挂,醒来后发现到了盛朝,陈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令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没有去处的她就想,其实替陈慕柯好好活下去也挺好的,最起码得等到幼圆长大成人吧!

    “阿柯,是祖母对你不住,陈家亏欠了你。”陈家女子,本是该学针线学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阿柯却是自小被束在郁清院,学兵法学布阵学治国之道,从未能像个真正的闺阁女子那样体面地活着。

    “祖母说的是什么话?阿柯本是陈家人,做这些虽非本意却也是本分,倒是阿倾,她虽是母亲娘家庶出的小姐,幼时同我一般痴傻,她用我的身份活着,像个影子,陈家真正亏欠的,是她。”

    在五陀山住着的那位承佑王府的郡主真正的身份乃郑府庶出的千金,叫郑初澜,幼时一次发高烧烧坏了脑子,陈老夫人怜惜这一对表姐妹伶仃无伴,便将郑初澜接了过来,并为她请了宫中擅长针灸的老御医,陈慕倾清醒的那段时间,她的脑子也已有了好转,送她去五陀山其实真正目的是去学功夫。

    话题沉重,陈慕柯在桌边落座,看着桌上的几味素菜,皱皱眉,道,“怎的没有我爱吃的香菇炖鸡汤?”这几年她跟着老夫人吃斋念佛,不过三头两日的没个荤菜,还真是不好过,她不是佛门中人。

    陈老夫人慈爱笑道,“青游还道你该来用中饭的,早吩咐厨房准备了,听青萝说你今早天不亮就起了,想你早是饿了,可要用中饭了?”见陈慕柯点头,老太太对着门口唤,“青游,吩咐厨房,今日世子在我这里提早用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