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事不好了!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欣妃娘娘……欣妃娘娘出事了!”

    惊惶无措的声音,让书房内方才还嬉笑着开玩笑的姐弟两人蓦地敛了神色。

    一向于宫中安然度日的欣妃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眸色蓦地转冷,沅馨艺敛了方才的嬉笑,冷厉地对着窗外开口,“怎么回事?”

    虽是不响地声音,却是让那侍从蓦地跪地,颤颤巍巍了半晌,才将宫中传来的消息大致复述出了意思。

    原来,就在不久前,欣妃宫中的侍女按照惯例去请欣妃用晚膳,敲了许久的房门都未曾有人应答,便找了内侍想了法子撞开了门。

    谁料,进门之后便看到欣妃满身是血地躺在卧榻之上,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侍从慌忙请了太医,但由于事情重大,皇帝又“重伤”疗养之中,将一切事宜皆交给了太子殿下和和惠长公主,是以众人亦是片刻不敢怠慢地找了人分头去了凌云宫和长公主府。

    沅馨艺听闻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未及侍从开口,便冷冽地自座位上蓦地站起,未作一丝犹豫地抬步向门外走去。

    即便是如今是这样的局势,可她仍是惟楚的姑姑,是自己名义上的后母,无论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这一趟入宫之行都是必不可少的!

    沅齐鑫见沅馨艺已然抬步向门外走去,沉吟了片刻,便也抬步跟着向外走去。

    待走到了门口,沅馨艺却惊讶地发现慕惟楚已然安静地候在马车旁,镌刻的五官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越发显得淡漠而清冷。

    心中蓦地一紧,沅馨艺几步上前走到他的跟前,羽睫微垂,“慕哥哥,姑姑……出事了。你……和我入宫么?”

    低吟片刻终于把心中思虑了一路的话说出了口,可心中的那一抹忧虑和担心,却并未随着这句话而消散不见,反而越发浓烈。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接到了父皇什么样的旨意,也不知道他方才突然失控离去又是为了什么,可到底他是她这一世最珍视的人,她不想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凉。

    许是她的错觉,在她嗫嚅着说出这一句话之后,慕惟楚却是眸色温润地抬眸凝视着她,“恩。我收到消息了。姑姑因为父亲的事情一时没有想得开,所以……”

    原来如此……

    欣妃此时的这番做法,恐怕是为了今日才传回京城的消息,也为了保全她那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低低轻叹一声,沅馨艺伸手握住慕惟楚略微有些冰冷的双手,眸色中是隐隐压抑的悲伤和担忧,“姑姑怕是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会做出今日的事情。好好地劝她一劝,也就好了吧。”

    “恩。父亲此番所为确实糊涂了些。可到底不关姑姑的事情,她若是真有什么心事,艺儿便替我好好开导开导她吧。我……”

    许是今日之事确实影响太大,慕惟楚望着漆黑的夜幕中的那一抹圆月,顿了顿,忽而轻叹着继续,“如今在这京中,除了艺儿,我便也就只有姑姑这一个家人。我实在,不愿在看到任何人的离去,不愿再经历一次被抛弃的……痛楚。”

    低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黯然,让一旁静静站着的沅馨艺亦是蓦地陷入了沉寂之中。

    今日白天最初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确然想过,既然慕天航选择了回归慕府,那么作为慕府后人的慕惟楚和欣妃,是不是也会同样想办法离开京城,回归家族呢?

    可是……即便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她又能如何?

    所以后来的她,也就一点点想通了,也不再纠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纠结他们是否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因为,即便他们真的选择了离开,于她而言,无非便是自己在经历一番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境地,孤身一人陪着最珍视的鑫儿,一道护住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一道等着父亲的痊愈归来。

    虽然落寞,但却无从选择。

    而如今,他却安好地站在这里,陪着她一道入宫去面对那未知的困境,这于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轻叹一声,沅馨艺轻轻拽着他的手踏上马车,低敛的声音虽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淡漠,可是眸中的那一抹疼痛,却是依旧深深地刺痛了慕惟楚的眼睛。

    “慕哥哥,无论爹爹做了什么,我们都一起等爹爹回家好不好?爹爹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们也要告诉姑姑,爹爹只是有事情而已,好不好……”

    微微颤抖的声音,竟隐隐地带上了哭腔,让原本一直静默不语的慕惟楚终是忍不住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好!既然艺儿觉得父亲一定会回来,那我们便一起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好好罚他!”

    温润依旧的声音,依旧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沅馨艺几近奔溃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倾城绝世的容颜绽放一抹淡淡的笑颜,为这漆黑的夜幕添上了一抹无法比拟的艳丽。

    只是这样的艳丽,在见到苍白虚弱的欣妃之后,终于顷刻间崩塌不见。

    太医见沅馨艺带着慕惟楚和沅齐鑫出现在了欣妃的宫里,便知道是来询问欣妃伤势的,是以还未等沅馨艺开口询问,太医便已经颤颤巍巍地垂首跪在地上,“启禀长公主,启禀太子殿下,欣妃娘娘……欣妃娘娘伤势虽重,但好在发现地及时,是以如今身子虽是虚弱,但已然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

    犹犹豫豫地尾音让沅馨艺心中有些不安,却也恼于侍从朝臣们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但凡有难以言明的事情了,便一致都选择这么个欲言又止的方式。

    欲言又止虽说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可是在这样紧急的境况之下,还采用这么个说话的方式,便是要急死她的节奏。

    蓦地冷声低喝,沅馨艺压抑了一路地情绪终是再也忍不住蓦地爆发,“断断续续作甚!有什么话快说,本宫快被你们急死了!”

    说罢,抬脚就要向那太医踹去。

    只是,还未踹到那太医,沅馨艺才踹出去的脚便因为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蓦地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