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微眯着眼,兀自陷入沉思的沅馨艺,纵然铁血如沅睿辛却依旧觉得莫名的心慌。

    他忽然觉得自己打心眼里疼爱呵护的女儿,他的和惠公主,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可他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了。

    但他想无论他的馨艺怎么变,她都是他和蓉儿最疼爱的女儿,蓉儿离开之后,他曾发誓要护这几个孩子一世安好。

    可是现在,他却让她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

    想起这种种的种种,嘉睿帝沅睿辛的心里微微有些自责。

    正想开口询问她的伤势,顺势转移她沉思的心绪,却不料还未开口就听见一声急促而激动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可是公主醒了?”

    等到他转头看清来人时,却是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她的所作所为他多少知道一些,但毕竟没有没有证据,也不想让他的艺儿再想起那些不开心,也就未曾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周身原本温和的气息陡然变得冰冷骇人。

    而斜靠在软榻上的沅馨艺在那个激动声音传来的时候便已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她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父皇的陡然变化。

    而恢复了记忆的她也猜到了来人如此激动的原因。

    中秋之宴上她虚伪笑容却飘移不定的眼神本就让沅馨艺笃定地猜到了当初的沅馨艺之所以会跌落假山,只怕和眼前这个明明心中的恨她至极却还不得不在她的父皇面前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继母形象的容妃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而现在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的更是让沅馨艺心中的怒火越发强烈。

    而她也清楚地知道,容妃此次来只怕是来者不善。

    又或者说她不过只是来确定恢复记忆之后的沅馨艺是否还记得那些事情吧。

    了然地轻笑,眸底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狠戾和决绝,却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她想既然她的父皇已不喜容妃的存在,那么作为女儿的她便无须再顾虑什么。

    有些事情,她既然做了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更何况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仗着父皇宠爱而嚣张跋扈却毫无心机的和惠公主,如今的她,是那个自二十一世纪而来护卫那些爱她疼她之人的白骨精沅馨艺。

    她会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那个香消玉殒的真正的和惠公主让那些伤害她,伤害她家人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美眸低敛,她暗暗地下着决心。

    而当她再度抬头时,眸中不复刚刚的狠戾和不屑,却是极为得体的浅笑,温声细语,彬彬有礼。

    “艺儿请容妃娘娘安。馨艺有伤在身,便不能遵从娘娘往日的教诲,以宫廷大礼向娘娘您行礼请安了。”

    话音才落,沅馨艺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容妃微颤的身子,以及沅睿辛紧握的拳头。她嘴角微微勾起,眸中虽是平静如水,心底却已是冷笑不已,也该时候让往日那个时时为难她的容妃尝尝被误会的滋味了。

    果不其然,本就俊眉微蹙的沅睿辛在听到她的这句话之后,脸色瞬间铁青。

    他想起了那一次他对沅馨艺的惩戒。

    原来那时候他的和惠身上的伤不是她自己淘气所致,而是被容妃这一类自以为是的宫妃所为!那时候,他还以为是他的艺儿不遵宫规过度淘气所致,还为此重重的罚了她,让她在大殿整整跪了一天。

    想到那时候他的惩罚让他的馨艺病了许久,而原因却是因为他人的诬害,他再出口的语气更是冷淡了不少。

    “容妃,朕可记得艺儿的礼仪向来由蓉儿的贴身嬷嬷在教,何时有劳朕的容妃娘娘了?嗯?”

    低沉寒冷的话语中夹杂着的危险气息,让容妃微微有一丝慌乱,陛下他猜到了么?

    眼眸微抬,看向笑得一脸无害的沅馨艺,容妃的神情有些莫测,可是眸底的恨意却还是让沅馨艺略微有一丝恍神。

    可片刻之后,容妃的迅速转变却让沅馨艺越发惊讶。

    她原以为以容妃那样行事莽撞却没什么太多心机的人一定无法容忍她父皇的这般误会,却没想到她竟那么快就将周身的凌厉敛去,快得让沅馨艺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面对满身戾气的沅睿辛,只见容妃她微微欠身,神情坦然而淡定,开口却是不容置喙的认真,“皇上,臣妾是看公主偶尔太过淘气,便提醒了一下公主,毕竟公主他日是要嫁作人妇的,若是……”

    “够了,艺儿的事情朕自然会操心。容妃若是没其他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艺儿养伤了。”容妃开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嘉睿帝沅睿辛冷冷地打断。

    而容妃终究还是心不甘情愿地离开了沅馨艺的寝殿,临了却是狠狠地剐了一眼沅馨艺。

    沅馨艺面无表情地看着容妃的离开,嘴角微翘,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容妃离去前的那个眼神代表着她和容妃的战争才刚刚算是正式打响!

    终究她还是陷入了这无可避免地宫廷斗争之中,只是她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大沅朝也素来没有女子当政的惯例,自己的母后又已经早早离去,容妃这般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一旁担忧心疼的沅睿辛,沅馨艺忽然觉得有些累,这样的生活究竟会持续到几时,而她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等待着她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未来,她又是否还能回去呢?

    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却不慎扯到伤口。

    被牵动的伤口微微犯疼,沅馨艺忽然想到赐予她这一剑的那个和沐风一样长相的白衣男子。

    他,会是沐风么?可若他是沐风,他又为何要对当朝的公主做出这般的事情,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让他变成今日这样?

    可若他不是沐风,那么他又是谁?今日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