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尉迟恒远免了叶沐遥的晨昏定省,但一家子在止戈院中用晚膳的规矩仍是未变。这日,天色将将擦黑,叶沐遥与尉迟津便一齐往止戈院中走去。

    到了止戈院,叶沐遥发觉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到了。尉迟恒远坐于主位,严厉的面容上也带了些许不虞,显然是听说了近日府中的闹剧。

    王氏早便到了,不过比起叶沐遥将将入府时的艳丽,眼下的王氏面颊却消瘦不少,一双杏眸微微突起,眼眶深陷,很是无神。面上即便擦了不少的脂粉,仍是藏不住那憔悴的面色。

    与之相比,尉迟青倒是红光满面,他今日也并非与王氏一齐来止戈院的,身旁带着一个姿容极为娇艳的小娘子,盈盈一笑时带着三分妩媚,三分娇柔,四分艳丽,当真是极为勾人。

    见着梅盈一笑,尉迟青眸中划过一丝火热,只不过此刻是在止戈院,到底也不好做出什么越矩的动作,便只缓缓揉搓梅盈柔若无骨的玉手。

    尉迟青如此模样,王氏自然也是见着了。她也不知梅盈那个贱蹄子到底给尉迟青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使得他近日便跟被勾了魂儿一般,完全不顾她这个正妻的脸面,当真是气煞人了!

    王氏身旁站着尉迟姣和尉迟蕴。较之尉迟姣的冲动莽撞,尉迟蕴倒是有些心机,不过大抵是因着年岁尚轻,所以出手时还带着几分浮躁。

    显然是因着先前受到了叶沐遥教训,所以尉迟蕴今日倒是并未开口。

    尉迟姣此刻也不敢针对叶沐遥了,毕竟老爷子现下也在膳堂之中,自己若是此时让叶沐遥没脸,便是将老爷子的脸面狠狠掷在地上。要是惹怒了老爷子,即便是她母亲,也是无法的。

    不过梅盈那贱人倒是好处置,眼下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贱蹄子罢了,若是现下都不将其给收拾了,等到父亲真真将其扶为媵妾,那便大事不妙了!

    “父亲,您怎的还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子带在身边,瞧那狐媚子模样,若是让旁人见了,指不定还会以为这是父亲从花街柳巷里寻出来的粉头儿呢!如此这般的话,可真会丢了咱们太尉府的脸面!”

    尉迟姣掩唇轻笑,凤眸中却现出一丝厌恶之意,冷冷的射向站在尉迟青身旁的梅盈。

    不得不说,尉迟姣这讽刺人的话,当真是揭了梅盈的老底。虽说尉迟姣并不清楚什么,但如此言语,还是让梅盈心下惊惧不已,生怕自己先前的腌臢事情被人给知晓了。

    梅盈陡然苍白的面色,让叶沐遥眉头微蹙,不着痕迹的扫了梅盈一眼,后者当即恍然,抿了抿唇,面上刻意变得难堪起来。梅盈杏眸含泪,身子也微微踉跄了下,好似承受不住尉迟姣的言语一般。

    见着美人儿如此模样,尉迟青心下便仿佛燃起了一把火一般,先将梅盈娇软的身子拥入怀中,轻声细语的安慰一番。而后便冷冷的望着尉迟姣,怒声斥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氏便是如此教导女儿的吗?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比之坊市中的泼妇也是不遑多让,真真是让人厌恶!”

    尉迟青眼下望着王氏,眸中的厌恶之色根本未加隐藏,还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让王氏只觉如坠冰窖一般,极为心寒。

    尉迟恒远冷眼望着堂中的闹剧,浓眉蹙紧,望着尉迟青的眼神微冷,手指不自觉的轻叩桌面,身上氤氲着浓郁的气势,显然是有些怒了,而后才开口道。

    “不过一个女子罢了,王氏你便不要计较了。”

    闻言,王氏抬眸,眼中透出一丝悲怆之色。不过老爷子既然已经开口了,她身为小辈,自然不好违逆长辈的言语。

    王氏心中怒极,但面上却强扯出一丝笑意,恭敬的冲着尉迟恒远福了福身子,道。

    “公公既然开口了,儿媳莫敢不从。”

    王氏抿了抿唇,身子也踉跄一下,眼眶已然红了。见她如此模样,尉迟恒远倒也不好逼迫的太紧,毕竟是儿子的后院,他也不好插手过多。

    “好了,一个女子罢了,阿青若是欢喜的话,便收成通房罢!你们也不要因着这点小事儿闹得不可开交,瞧着真真是失了身份。”

    闻言,梅盈心下倒是有些怒了,不过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尉迟恒远可是当朝太尉,即便是梅盈见过不少的大人物,官职如此之高的亦是第一次见着,万万不可惹得太尉大人发怒,要不然她恐怕性命都难保了。

    见着自己眼下放在心尖尖儿疼宠的小娘子,不过只得了一个通房的身份,尉迟青自然是极为愠怒,望着王氏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杀意。

    见状,王氏只觉得自己胸臆间憋了一股子怒气,却又无法发泄,只能求助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尉迟墨眼下也是定亲了,人虽说生的有些浪荡,但却是个真有才学的,尉迟恒远虽说在明面上厌烦尉迟墨的不拘管教,但心下对这个嫡次孙也是极为看重的。

    望着尉迟青对梅盈那蹄子的维护,尉迟墨虽说并不如何在意,但心头仍是不怎么爽快。原本还以为能够让母亲给父亲吹吹枕边风,让尉迟青敲打敲打尉迟津,现下倒好,母亲遭了父亲的厌弃,也是有些不好行事了。

    “父亲,咱们便先用饭罢!眼下这个妇人,父亲既然喜欢,那收下自然也是极好,若是能再为我添个弟弟妹妹,使得太尉府人丁兴旺,那更是喜事一桩了。”

    尉迟墨俊美带着些邪肆的面上,此刻勾起一丝笑意,见着尉迟青面上好转了些,而后又继续道。

    “父亲,母亲本就是当家夫人,您现下新收用的通房,自然也该伺候主母用饭,这也算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尉迟墨自然也不会让王氏心下不虞,省的又生出什么岔子。让梅盈伺候王氏用膳,自然亦是极好的。既承认了梅盈的身份,又让王氏心气儿顺了,实乃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