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里出来把门带上后,柳越川就招呼着左棠跟温馨出去逛医院的后花园了,顺带还交代了左棠去医院那边沟通病房的问题,温馨可能不太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左棠是绝对的百分百知道。

    就他们家陆少那人的性格,能这么快会跟少夫人走出病房那真是怪事,虽然不见得怀孕的夏林跟他能干得出什么,不过肯定会在病房里折腾一番。

    于是搞定了病房的问题,三人就闲散的在后花园里逛起来,然而等他们逛了一圈又一圈看时间差不多时折回病房,病房的门还是没有打开。

    左棠站在病房外面,好奇的朝柳越川投去一抹视线,八卦的问,“柳少爷,按照你对陆少的了解,你觉得他们还有多久的时间才会出来?”

    这时间都快过去三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真叫人好奇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柳越川气定神闲,淡淡的回答他三个字,“不知道。”

    温馨提议道,“要不,我们敲门叫叫?”

    左棠后怕的接话,“随便打扰到陆少人的通常没什么好下场,我还没闲命活够~”

    温馨听他这么说,倒也赞同的点了下头,陆南笙虽然她不怎么了解,不过他确实是一个有时候眼神都能杀死人的人。

    柳越川看了看时间,按捺着性子说,“再等等吧。”

    其实他个人比谁都着急,他很想问陆南笙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不过目前来看,他能开口的几率很微小。

    恰巧这样说完,病房的门被人从离开打开了,出现的是陆南笙一张英气逼人,轮廓分明的脸庞。

    他站在门口,视线随意的扫了眼众人,老神在在的走出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以为你们回去了。”

    “……”

    他们在这里老半天结果他却来一句,他以为他们已经回去了?

    随后夏林也从里面走出来,众人即刻视线就投到她身上,她脸上有淡淡的红潮,此刻见到他们,红潮更甚,也有些惊讶,刚想开口问他们怎么还在,却又觉得多余。

    其实原本陆南笙睡着的时候,她有趁机出来找过他们,但在走廊上没见到,于是以为他们先回去了便没多说什么。

    众人似乎都各自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温馨暧昧的视线扫过夏林,看得夏林很尴尬也很无地自容,忍不住解释道,“其实……只是在里面睡觉而已。”

    刚刚这样说完就有点忍不住把自己的嘴捂住,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她这样。

    他们都还什么都没说呢,她解释个什么?而且什么叫做……只是在里面睡觉而已?

    就算原本别人觉得没什么,都会因为她这句“睡觉”而浮想联翩了。

    温馨呵呵的暧昧一笑,“你不用说,我们都知道,只是睡觉而已嘛。”

    左棠也掐媚笑道,“是啊,少夫人,你不用解释,都明白,明白~”

    夏林,“……”

    干脆还是什么都别说吧,越描越黑。

    更何况……事实确实是睡觉,只不过等陆南笙睡醒了后,还是小小的折腾了她一次,虽然并没有很那什么,只不过耳边还是被他醒来的一句话,说得耳根现在还在红,心脏现在还在鼓鼓的跳。

    陆南笙自然而然的把夏林扯到臂弯中,神情淡淡的对众人说,“走吧。”

    像是发号施令的口吻。

    左棠想起夏林的东西还在里面,忙憨厚笑着说,“我进去提东西。”

    然后他进了病房内,鼻翼间怎么都有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睡了一觉后的陆南笙精神显然十分的好,至少较之之前要好很多,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得到短暂的休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神采熠熠得让柳越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终归谁也还是什么都没问,一行几人出了医院。

    在出医院上车前,夏林忽然停下脚步,扭头朝医院的某个住院楼的窗口望去,准确无误的睨见窗口边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眼神黯淡了下去。

    陆南笙发觉到她的异常,侧头也朝那个方向望去一眼,只是没多做停留,夏林就先扭回了头,对他挤出微笑,“我们走吧。”

    什么也没多说,什么也不去问,甚至不需要去管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他揉揉她脑袋,深黑色的眼底满是宠溺与深深偏执的爱意倾泻。

    然后两人上了车,左棠坐在驾驶座上,柳越川跟温馨也早早上了车,待他们两人进来后关上车门,车子就这般离开了医院,没有一丝留念……

    “我跟我自己打了一个赌。”安静的病房内,他坐在轮椅中窗口边,视线盯着外面,望着那辆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车子,虚弱到苍白的声音,缓缓说,“如果她突然松开那个男人返回来,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多活一刻,就算她会怨恨或者别的什么,我都要她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放开她。”

    “……”

    “但结果,我赌输了。”他轻笑着,乏白的唇色是一种孱弱,“她没有回来。”

    她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转身回来,没有再来跟他多说一个字,她终究是选择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不告诉她?”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戴着金色眼镜的中年医生,低沉黯哑的嗓音问。

    楚修的视线没有从外面收回来,虚弱的声音淡得毫无情绪,“告诉了之后?”

    “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

    按照夏林的心性,倘若知道了他为了她做了什么,她铁定不会轻易的离开,至少在他生命还没有完全消逝之前,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

    “让我可怜我?”楚修手中握着一张白色丝巾的手帕,捂住嘴止不住的咳嗽,淡淡的说,“要让一个女人可怜自己,你觉得我像是这种人?”

    他不需要一个可怜他的女人留在他身边,哪怕生命即将到了最后阶段,他也不需要,他从来就是这样,宁可自己去强抢豪夺,也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可怜他。

    而且,她并非完全感知不到,她现在之所以活着的原因。

    在前面那次对话中,他就隐约看出来,她大概是自己猜想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最终她没问,他没说,各自都不想去点破,留给了彼此一个可以想像的未来而已。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点破会让人为难,会让人绝望,会让人有太多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

    他不想看到她那样,也不需要她那个样子,她大体也多少有些了解他一点的,所以不点破,就是对彼此最好的解脱,谁也不用去想太多,只好安稳现下就足够了。

    医生没有回答他,楚修的眼底平静如湖水,适才淡声问,“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医生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不得不告诉他一个现实的答案,“不出五天。”

    不出五天,他就会死……

    垂下眼眸,楚修勾唇淡笑,“居然还有五天……”

    五天对他来说,都已经是很漫长的等待了,没有遗憾的世界,继续生存下去,似乎都没什么必要。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会亲手结束掉自己性命的人,还有五天,那就再等五天吧,有她带给的短暂回忆,五天,应该也不会太过煎熬。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会想起,跟她之间相处过的所有片段……

    医生站在他身后,望着他此刻忽显沧桑而孤寂的背影,眼神沉了下去,又想到了前不久,刚断了双腿的楚修把他叫来,然后在他面前给自己注射了两倍剂量的病毒,让他不论什么药,什么东西,凡是有可能性解得了病毒的东西通通尝试了一次。

    这个病毒本来就是楚修找他研制出来的,只有他清楚其中步骤与成份,比起那些病毒专家他更得心应手,但要这么快速弄出解药却是天方夜谭,一个月的短时间内,难如登天。

    可楚修偏偏对自己下了手,自愿当了实验体,两倍的剂量,发作得比平常快得不知多少,中了病毒后难受得不知多少倍,这成功解决了他需要的试验素材,但因此楚修会遭遇各种不一样的折磨。

    经过紧张跟痛苦的忍受,最终他终于是赶在了那个女人死去之前,试验出了可以治疗病毒的解救方式,可药物素来都是相生相克,他在楚修身上试了不懂多少种解毒方式,最终时化验出了病毒的解救药物,但楚修的身体却因为太过残酷的折腾而最终衰败了。

    经过检查,楚修现在,还有最多五天的时间……

    他不能理解楚修不惜这么做,因为这并不是楚修性格会做的事,就算要解药,楚修也有那个本事让别人做这种事情,可他没有这么做。

    他问过原因,楚修当时回答他,“人生出现了意外,就当做是我给自己的报应,自食恶果。”

    会说出这种话的楚修无疑是让他陌生的,这个男人有多残忍他见识过,所以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人会是楚修,会是那个残忍如斯的男人……

    医生站在楚修的身后,楚修面朝着窗外,两个人丝毫没有感知到,身后人在逐步靠近。

    直到身后传来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的闷响声,楚修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倏地扭头朝身后望去,对于危险的感知让他狭长的眼霎时变得凌厉。

    一个魁梧而面露凶煞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把装上消音的手枪收回去,朝着他露出残酷的笑容,“呵呵,楚修,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地上,是无声无息,倒在血泊里,明显死亡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