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接着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到达了望月村。站在村口,阿姿兴奋又激动,离家这么久,她心中早已埋藏了厚厚的思念,娘亲、莫先生还有景春,他们都过得还好吗?

    陆承寅站在她身旁,柔声道:“天气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她终于到家了!她几乎是跑着到家的,站在门口,屋里亮着昏黄的烛火,她大声而又兴奋地喊道:“娘亲!我回来了!”

    一个穿戴整齐,腰上系着围裙的美丽妇人闻声走了出来。阿姿跑过去将妇人围腰抱住,脑袋蹭着她的肚子,撒娇道:“娘亲,我好想你,”

    妇人抚摸着阿姿的头,脸上的欣喜之情显露无疑,“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她看到阿姿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位是?”

    阿姿这才给他们相互作介绍,“娘亲,这位是陆承寅,这位是尔冬,是我的朋友。”

    蔓娘招呼道:“两位快屋里坐。”

    进屋后,蔓娘招呼阿姿给客人倒茶,自己则进厨房忙着准备晚饭。

    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对于阿姿来说像是重生,没有任何束缚和负担,只有舒服自在。

    尔冬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小姐,这里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吗?”

    阿姿急忙小声提醒尔冬,“别叫我小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尔冬立马改口,“阿姿,你的娘亲真美!怪不得你生得这么好看。”

    这点,阿姿深表赞同。

    陆承寅却泼她冷水,“也不知道谁小时候成天只知道啃鸡腿,小胖妹一个。”

    阿姿瞪着他,正想反驳,蔓娘却已经做好饭菜端了出来。虽然是些家常小菜,但都是阿姿爱吃的菜,所以她吃得津津有味。

    蔓娘一边给阿姿夹菜,一边招呼客人,“都怪阿姿这孩子不懂事,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只有些小菜,委屈两位了。”

    陆承寅道:“夫人见外了,这些菜远比那些所谓的珍羞好吃的多。”

    吃饭期间,蔓娘留意到陆承寅时不时给阿姿夹菜,眼里流露着宠爱,而阿姿看他的眼神也大不一样。她顿时心如明镜,女儿恋爱了。

    晚上母女两结伴而睡,蔓娘便问她是不是恋爱了,阿姿就把在图城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给她了。

    蔓娘听完,叹了叹气道:“你和你父亲一样,痴爱、钟情。”她嘱咐女儿,“感情之事,切勿全身心投入,否则痛彻心扉。”

    娘亲对她说的这番话,让她很吃惊。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娘亲是一个乐观向上、坚韧不屈的人,可是今日她却说出这样消极、悲观的话。她有点不相信这是从她娘亲嘴里说出来的。

    蔓娘搂紧自己的女儿,“孩子,娘亲不希望你受伤难过,所以一定要记住娘亲说的话。”

    话说到这里,她要怎样和娘亲说出她与陆承寅即将成亲的事。怕只怕,娘亲不会答应,亦或是答应了,也不会很高兴。她该怎么办?

    第二天,阿姿带陆承寅重回莫离书院,那个沉淀了他们儿时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陆承寅的到来让村子活跃了起来,当阿姿牵着他的手走在望月村的街道上时,村里的姑姑婆婆、大妈大嫂们好奇地围了上来。

    “阿姿,他是谁呀?”张大娘带头问道。

    在这之前,阿姿没少被她们唠叨说闲话,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所以为了向她们证明她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今早特地一大早把陆承寅叫起来,让他穿上他带的衣服中最华贵的一套,高调地跑到街上秀恩爱。

    张大娘这样一问,正合她意。阿姿拉着陆承寅的手,回答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大家可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宴。”

    众人起哄道:“阿姿终于要嫁人啦,咱们村的老姑娘终于要嫁人了!”

    陆承寅忍不住偷笑,阿姿斜睨他一眼。

    李大娘又接着问道:“你夫君是做什么的?你们看他身上这身衣服,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诸位大妈纷纷伸手去摸陆承寅的衣服,连摸带搓,时不时还捏一两下。陆承寅向她投来求救的眼神,她幸灾乐祸地袖手旁观,过了一会,见大妈们还舍不得放手,她才走过去挡在陆承寅身前,“好了,好了,我们改天请大家吃饭,我们先走一步。”

    终于逃离了大妈们的魔爪,陆承寅心生闷气,他道:“你早早叫我起床,还让我穿上这么不合时宜的衣服,就是为了整我?”

    阿姿见他眉头微皱,想是真的生气了,立刻晃着他手臂解释道:“人家只是想让她们知道我不仅能嫁的出去,还能嫁得你这样好的夫君嘛。”

    陆承寅刮她鼻头,“你这点小心思还怕我猜不到吗?放心,我不会让你没面子的,绝对让你风风光光嫁到我陆家来。”

    阿姿笑着在他脸上轻啄一口,“孺子可教也!”

    正说着,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哎呀!这不是阿姿吗?”

    阿姿仰天长叹,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这人就是小时候老爱欺负阿姿,自比望月村一枝花的罗美人。是的,她叫罗美人,但她绝对不是一个美人,这是村里男同胞公认的事实。

    阿姿转过身去,笑哈哈道:“哎呀!罗大美人,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罗美人却直接忽略掉她伸出的友好之手,两眼放光地蹭到陆承寅面前,“这位美男子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承寅。

    阿姿走过去插到罗美人面前,把陆承寅隔到身后,“他是我夫君。”

    罗美人撇撇嘴,不屑道:“他要是你夫君,那子陵王就是我夫君。”

    阿姿惊恐道:“你怎么知道子陵王?!”

    罗美人眼睛一秒也舍不得离开陆承寅,说:“现在谁不知道子陵王,听说他长相俊美、才华盖世,号称夏央第一美男。”

    阿姿噗嗤一笑,她不曾听过有这样的传言。陆承寅一脸得意洋洋,似乎在说:“看吧,能够嫁给我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好多姑娘做梦都想嫁给我呢。”

    罗美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个劲地在陆承寅面前骚手弄姿、抛送秋波,阿姿推开她,说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我和我的夫君要去办事了。”

    一路上,陆承寅笑个不停,阿姿问他笑什么,他说:“笑你吃醋的样子,那模样实在可爱。”

    阿姿不屑道:“谁稀罕吃你的醋,我是实在讨厌那罗美人,你看她浓妆艳抹,穿得那样暴露,不知道想要勾引哪家的男人。”

    他们一路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地到了莫离书院。去时,莫离书正给一班少年们讲课。他似乎早已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见到他们并没有太过意外。因为课还没讲完,他示意他们稍作等候。

    课的内容是阿姿小时候听过的,大体讲得是孝道。她拉着陆承寅坐到最后一排的空位置上,莫离书还像以前一样严肃,课室一层未变。一瞬间,他们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看到两个少年摇头晃脑地背课文,少女不时偷看邻桌的少年,而少年也时而转头偷看少女。

    阿姿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后排的墙壁上刻过字,她在墙上四处摸索,没想到那行字依旧清晰。那是阿姿被罚站的时候刻的,陆承寅并不知道,当他看到那行苍蝇大小、歪歪斜斜的字时,往事如风般从脑海中飘过。

    “苏陌允是个大笨蛋!”

    他笑着望向阿姿,“你小时候好像经常在背后骂我啊。”

    阿姿不予否认,“因为那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小时候真的很讨人厌吗?”

    陆承寅道:“那你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从你救我的时候开始,”阿姿说,“我掉进望月湖,你把我救起来,给我做人工呼吸的时候。”

    陆承寅一脸坏笑,“原来你喜欢人工呼吸,还想不想再试一次?我满足你。”

    这时,前边一个白白胖胖的学生转过头来道:“哥哥,什么是人工呼吸?”

    阿姿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莫离书和满屋子的学生齐齐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莫离书无奈地摇摇头,合上书道:“今天课就上到这里,下课吧!”

    莫离书看着他俩,叹了叹气,道:“你们不会怪我当初阻止你们在一起吧?”

    阿姿仍然有些生气,若不是他当初从中阻拦,她和陆承寅也不会经历这么多误会,还险些就此错过。

    她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来分离我们呢?”

    陆承寅道:“好了,阿姿,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们还好好在一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可阿姿还是生气,此刻她更生气,她气陆承寅竟然丝毫不介意此事,他竟然还为莫离书说话。他难道不知道,他们很可能就因此错过了吗?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阿姿跺了跺脚,赌气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