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曾经有多恨他入骨可没有他就不會有我,甚至连你都是因为他才来到我身边的,细细想来。是他给了我一切……生命、婚姻、爱情……”

    因为仇恨新月故意将对傅崇岳的感情隐秘的藏了二十几年,事到如今她终究还是后悔了,因为傅崇岳的死她明白了生命的始源,人生的无奈,眼见着他在自己面前断氣,那画面几乎成为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抹去的残忍,那么的痛苦透着无尽的求生欲望……而她只能眼睜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禁搂紧了她轻轻颤抖的身体不停的用我知道这三个字来安抚她的躁动。呆每帅技。

    “新月如果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會舒服了!”他原本并不是一个善于对付女人眼泪的人。可眼下却是第一次鼓励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用哭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情感。

    “二十年前我至少一个星期还带着一丝期待,期待着父亲終于又回家了,而现在我连期待的机会都没有了。阿衡……我是真的没爸爸了……什麽都没有了……只有你……只剩下你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的颤抖着从无声的哭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这似乎成了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那会天色已经慢慢变白,卓聿衡精致的唇角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这次的错过成为了卓聿衡心里永远的一个遗憾,以至于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每每想起她都会后悔,后悔自己当晚为什么没说出那句话,或许他说了那么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了。

    那以后无数个难眠的深夜里卓聿衡总是会轻声的对自己身边空下来的一半自言自语:“子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出殡的这天天气好的出奇阳光仿佛蒙上了金色的翅膀在傅崇岳的墓碑上插上了一对透明的翅膀。

    距离母亲离世的那一天整整二十年,这一天新月再一次亲手送走了一个亲人她身边仅剩的最后一个亲人。

    丧事告一段落因为新月的坚持,所以卓聿衡被勒令去休息。

    而她则和傅予航一起收拾傅崇岳生前留下来的遗物。

    书桌的右手边一直放着一本笔记本。皮面都已经起了层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上了年纪的!

    傅予航随手一翻只见一张素描窜入眼眸,那是一张人物素描,花骨朵一样的少女扎着两个辫子,松松的搭在胸前……

    他只觉得这张脸很清秀也很熟悉。他扬起手里的素描问新月:“这是你母亲吗?”

    新月那会正蹲着收拾书架眯着眼睛看过去,阳光在薄薄的纸上仿佛鎏上了一层金。上面素描少女的似乎在对她笑。

    新月慢慢的走到书桌边接过笔记本伸手抚了抚:“我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吧……”

    傅予航没有回答只是特别安静的站着,突然间就想抽根烟想着都已经掏出烟盒来了,可看见面前的新月最终还是决定不抽。

    新月看见他要收回烟盒的样子淡淡的开口:“没关系,想抽就抽吧!”

    傅予航终究还是将香烟揣进了裤袋里一脸的轻松:“也是时候该戒掉这玩意了。”

    “这几天忙忘了告诉你,雪球前段时间咬了宋曼妮所以被送走了!”

    新月仿佛像是知道一样点了点头:“送走也好,这家里乌烟瘴气的要是连只狗都被染上毒瘾了,那真的离分崩离析差不多了!”

    新月出奇的冷静倒是让傅予航有点点吃惊。他张了张唇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只见书房门口突然就多出了一个人。

    看见他有话想说又突然不说的样子新月便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门口看过去,来人西装笔挺的还拎着一个公文包,她不禁回头反问傅予航:“你认识?”

    傅予航点了点头很客气的和对方打招呼:“张律师……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完了有给新月介绍:“这是爸的私人律师,姓张……”

    新月颇为客套的和对方打了招呼,张律师倒也不啰嗦直接表明了来意:“一年前傅先生曾经在我这立过一份遗嘱,我今天来就是向大家宣布一下有关傅先生财产分割的事宜!”

    新月和傅予航相视,最终他慢慢的问出心里的疑惑:“可是宋曼妮和傅予童不在……宣布遗嘱不是要等所有人都在才是有效的吗?”

    张律师从包里翻出遗嘱复印件分别递给新月和卓聿衡:“傅先生立有两份遗嘱,其中一位遗嘱中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份遗嘱的生效是建立在他离世之后各位只有在他的灵前守孝服丧之后,倘若有意外则此遗嘱失效,顺位第二份遗嘱生效。一位遗嘱里傅先生名下的所有不动产和傅氏的股份他是这么安排的,傅家的这套别墅产地归属权是傅太太、大少爷五五分成,傅氏现在所持的自营股份为80%,傅太太、大少爷、二小姐、三小姐各的20%,鉴于里面遗嘱生效的附加条例,傅太太和三小姐并没有在灵前守孝服丧,所以最终顺位第二份遗嘱生成法律效力,她们的股份和房产拥有权都归属二小姐名下,也就是说现在二小姐您拥有这套别墅一半的产权以及傅氏60%的股权。”

    新月自己都很诧异,到头来她竟然成了遗产最大的受益者……

    抬头看了看傅予航在他的脸上她找寻不出一点点的不悦的痕迹来,可整个人却又平静的令人心悸,虽然他是傅家的养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帮傅家赚钱,这样一来对他而言这份遗嘱似乎有些不公了。

    她想了想对律师开口:“我能把名下的股份过渡给我哥哥吗?”

    傅予航没想到新月会这么说,可超强的自尊心又在作怪:“新月,你不需要这么做!”

    新月是特别郑重其实的回答傅予航的:“我不是经商的料子也从来没有涉及过傅氏的产业,与其让这些股权在我手里变成没用的废纸,还不如给你帮傅氏赚更多的钱,你是爸的儿子,一天是永远就都是,至于这套房子,现在爸爸也不在了我回不回来也无所谓了,顺便也都过户到你名下吧!”

    经历过无数遗产分割的律师也被新月的慷慨给吓到了,他友情提醒:“二小姐,做这些决定之前您是不是该和您的丈夫商量一下?按理说现在这些也算是你们夫妻的共有财产,您一个人做这么大的决定不太好吧?”

    律师不说新月倒是把卓聿衡的事情忘的光光的了,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卓聿衡是不是会支持她这样的做法,她抿唇沉默了很久直到门口传来清朗凛冽的声音:“就按新月说的办吧。”

    顺着声音看过去新月不禁轻轻喊出声:“阿衡……你什么时候来的?”

    卓聿衡那会刚睡醒眼皮子还双了好几个褶子:“就在你们刚刚讨论有关遗产分割的时候,不想插手你们的家事所以就没打扰你们!”话说完他已经稳健的走到了新月的身边,似乎有点不满她和傅予航之间靠的有些近的距离,单手揽着她的肩很自然的和她交换了一个位置,完了才有继续对律师开口道:“我是新月的丈夫,对她刚刚的提议我表示百分之百的赞同!请问还有什么疑义吗?”

    一对硬生生将钱往外推的奇葩夫妻律师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可既然当事人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点了点头:“我会尽快拟出股份转让书的,打扰各位了!”

    律师走后,傅予航才缓缓的开口:“你们这算是同情我吗?”

    新月怕他误会连忙开口要说不是,却不想被卓聿衡一把按住肩头她疑惑的抬头只见他冲着自己摇了摇头。

    而后在重又侧首回答傅予航的问题,语气之间从容利落的令人找不出一点点的瑕疵来。

    他说:“别忘了傅氏能有今天还是拖了卓氏的福,卓氏一个小小的石油部每年赚的钱都要比傅氏多,事到如今你还会觉得我会在乎傅氏这点点的股份吗?况且既然是新月的意愿,我定全力支持她。”

    新月笑了笑,心里悬着的一块总算是落了地。

    而傅予航则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新月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尴尬起来这才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既然傅崇岳的丧事已完,新月也就没有理由在留在傅家了当天傍晚就和卓聿衡两人回了邻市。

    卓聿衡的车子驶离傅家停车场的时候,傅予航就站在书房的窗边。

    书桌后面传出凌掣苍老的声音:“是不是觉得卓聿衡口气很大很跩,堂堂傅氏竟然不屑在他的眼中,心理是不是很受打击?”

    傅予航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新月会爱上卓聿衡的原因……”

    听他这么一说凌掣嗤的一声笑出口:“什么原因,就因为他有钱吗?”

    “不……是因为他足够尊重她,在我看来卓聿衡和新月之间就是平等的,他似乎从来没有让新月在外人难堪过……”

    “说到底还是一样的,如果说现在卓聿衡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我敢保证他一定不会同意新月的做法,他不缺钱,得不得到傅氏的股份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所以小航,如果你也想像他那样重新夺回新月,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起来,那样你也就能像他那样足够的尊重新月的意愿了!”

    傅予航按在桌上的手慢慢的紧握成拳,他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是的……他必须要尽快的强大起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重新夺回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管是新月还是别的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