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聿衡自诩从来不信鬼神这种事可苏子琳恶毒的诅咒却像一根毒刺扎在心里,不管他试图怎么去拔都只是徒劳。

    新月挂了电话之后又收拾了床铺折腾了大半天发现卓聿衡还没出来,于是便径直去了敲了洗手间的门。

    突兀的敲门声飘荡在洗手间里不仅仅打破了沉寂的空间更唤醒了沉思之中的卓聿衡。

    他鞠了把冷水拍了拍脸重又裹好了身上的浴衣这才慢慢的开了门。

    那会新月正好猫着腰一副听势没料到卓聿衡会突然开门,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差点摔了。

    还好卓聿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声音里透着股子难掩的笑意:“你干什么呢?”

    新月一边抓了抓头发一边指了指外面:“没有,我就是想你怎么还不出来?”

    卓聿衡一边出门一边开口:“刚刚泡澡睡着了……”

    新月照顾卓聿衡睡下的时候特地跟他说了龙非池打电话来的事情,卓聿衡似乎很累只是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而后就不曾再说话,她伸手检查了一下他的脖子看见受伤的地方妥妥帖帖的贴着创可贴,这才慢慢的收回手帮他盖好了被子。

    睡觉的时候她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不自觉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手勾住了他的胳膊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之后才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第二天龙非池特地来接卓聿衡新月去的美国。

    victor亲自来机场接的机,一见到卓聿衡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中文流利的仿佛就像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一样:“阿衡很高兴你终于愿意来接受治疗了!

    卓聿衡拍了拍victor的肩:“这次我一定全力配合你,辛苦了!”

    victor对远道而来的中国朋友十分热情,早早的就提前准备了好了卓聿衡入院前的一切,好的复健理疗师、单人vip的休息室、包括里面的床单、枕套,都是他亲手挑的亲手铺好的!

    卓聿衡被送去检查各项指标的时候他特意找新月谈了谈:“很多病人都是受不了最后复健的辛苦而放弃治疗而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期,阿衡其实也不例外他一直拒绝治疗以至于错过了最容易恢复的阶段,所以以后的治疗会颇有些艰难,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鼓励他帮助他坚持到最后!”

    美国的冬天似乎要比中国冷很多,新月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不禁裹了裹自己肩上的披肩:“阿衡的腿治好的把握能有多少?”

    “只要他调整好心态好好配合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至于剩下的那百分之十我必须要排除一切存在的可能性风险。我听非池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我想如果只要你在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从victor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新月只觉得走廊里一阵冷风窜进脖子里,她想如果可以她想从victor嘴里听到的应该是百分之一百。

    恰巧那个时候卓聿衡正好迎面过来和龙非池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禁宽慰了新月的颇紧张的心情,她不禁在心里嘲讽自己:傅新月什么时候你也变的和卓聿衡一样龟毛了?

    卓聿衡的复建初始之路走的极为艰辛,新月在理疗室外面每每听到里面的声音都会觉得浑身冰凉,那样的撕声力竭,她很难将发出这样声音的那个人和平日里那个凡事都不动声色的卓聿衡重叠在一起。

    中途她几次冲动的都想冲进去,可最后都被旁边的龙非池拦住了,说她这样贸然进去会影响治疗进程的。

    几次交锋败阵下来,新月只能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声音心跟着一跳一跳的,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阿衡,忍一忍,再坚持一会会就过去了,求你!”她不能在他身边陪着他除了这样无力的自我安慰她什么都做不了,伸手想拨开雾霾见天明,可事实却是不管她怎么拨,那片雾霾始终徘徊在她的头顶上。

    时间一分一秒都如同走在刀刃上一样,剐的新月血淋漓的疼,有几次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跟他一起痛死了,他在里面如临大劫,她在外面宛如重生,两个人都活生生的褪了一层皮。

    卓聿衡每次进去的时候都是和平常无异精神十足的,可出来的时候却宛如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儿,整个人都无力的弯着圣体,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微微闭着的眼睛轻轻的眨动,呼吸的间隔越发的绵长起来,唇一张一合仿佛连呼吸这么本能的事情都变成了奢求。

    新月推卓聿衡去洗澡看着他潮湿的发丝,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生怕掉在他的身上她总是不断的用手背去擦拭。

    卓聿衡原本就心细如尘新月如此之大的动静,他岂能没有感觉:“我还没死呢……这会哭是不是早了点?”

    她立马冷了脸尽管有眼泪依然剧增,但她愣是给逼了回去了:“呸呸呸……瞎说什么呢?”

    卓聿衡活生生的被扒了一层皮,别说洗澡了就连脱衣服都是难事,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会下意识排斥新月的靠近,倒不是他矫情而是因为复健的关系他的身上紫一块青一块,这样的身体他怕她看见了会被吓到。

    卓聿衡突然之间的转变新月有点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夫妻床笫之事他们之间都坦诚相待了,他腿不好她又不是没见过话说回来了他浑身上下她哪里没看过?这要是放在平常要她怎样都可以依着他,可眼下都是什么时候了?他连抬个手都困难还想自己洗澡?想到这里心里一下子脾气也上来了,就是推着轮椅不放手。

    他似乎也看出她的执着,干脆按住了刹车,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新月用力推了推最终还是没推动那轮椅,她低头看见他冷若冰霜的侧脸,明明心里很火,可就是发不出来。

    僵持不下的结果最终还是新月先认输,她耐着性子跟他讨价还价:“你穿着沙滩裤,我来帮你洗,行吗?”

    卓聿衡没再拒绝重点是他也没理由再拒绝新月了,他知道她这已经是退到不能再退了,她一个女孩子主动提出帮他洗澡已经够拉面子的了,他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调了个个,她是汉子,他却是个娘炮。

    帮卓聿衡洗澡新月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雾气蒸腾间,她十指纤纤染着细腻的泡沫,在他光洁的上半身上轻轻的蠕动,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卓聿衡有些心烦意乱,柔软的手就像无骨的毛毛虫一样每一下都撩拨着他的心。

    其实那条沙滩裤穿也等于没穿,给他下身打泡沫的时候,新月看见他腿上斑斓的青紫瞬间明白他之前为什么那么排斥她帮他洗澡,眸子里热气四涌她却只是用手背擦了擦脸上还有笑意:“等会一定要和他们提意见这里的蒸汽量太大了些,蒸的我眼睛都睁不开来了!”

    卓聿衡看见她脸上一半沾满了泡沫的样子无力的笑了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不准确的来说那不是掐而是无力的抚摸。

    “好啊,等会我陪你一起去投诉他们!”

    新月笑了笑继续帮他洗澡,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笑里充斥的苦涩以及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