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止用自己的巧劲,化去了她滚落在地的力道。一张脸,黑了又黑,最后几乎满脸黑线。

    最后一个骨碌,千寻刚好将他压在地上,脑子有点蒙,一双秋水剪眸愈发的璀璨。她抬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楼止,他杀气腾腾的注视着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的女子。把他当床亦或是当成了软榻,整个人的力量都压上去。

    “嗯,舒服。”她趴着一动不动。

    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成何体统?

    “作死的东西,滚开!”他低喝。

    千寻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师父昨儿个夜里在床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楼止的脸,越发黑沉,“找死!”

    看着他的官帽丢掷一旁,如墨的长发随意松散着,绽放着缎子般的流光,千寻学着他的模样,将五指张开探入他的发髻中央。谁知被他嫌恶而愤怒的抓住了手腕,这厮除了对自己的脸格外迷恋,对自己的发也是钟爱至极。

    看他保养得油光水滑,就该知道骚包对于自身条件的重视。

    “再不滚开,本座就……”

    “就怎样?”千寻趴在他的身上,捧起他的脸,学着蜻蜓点水的模样,一次两次三次的啄着他的唇。那种画面格外的滑稽,却让某人起了身体反应。

    楼止的声音都有些暗哑,一把揪住她的耳朵,“有话直说,少特么来这一套!”

    千寻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嘶……师父疼……”

    “滚开!”他躺在地上冷喝。

    被揪住了耳朵,千寻只能悻悻的从他身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师父你赶紧放开,疼……耳朵耳朵……”

    楼止却不松手,直接将她从地上揪起来。

    嫌恶的看一眼身上的脏秽,那张绝世无双的脸愈发的冷若霜寒,他冷哼,“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松了手,楼止转身。

    哪知千寻却一把揪住了楼止的头发,下一刻他的掌面高高抬起,眼瞧着就要落在她的面门上,“千寻!”

    她撒手的同时,直接将自己的衣襟扯开,“师父往这里打!”

    楼止凤眸瞪得斗大,却还是低眉看着她白花花的胸前,她的手指正好勾着亵衣的带子,只要指尖一动,就能让他看见被他用汤汤水水养大的心肝宝贝。

    “怎么长大的,师父就怎么给拍回去。可好?”千寻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煞有其事的看着楼止微微轻颤的唇。

    “无耻!”这一次,换他略显失控的低吼。

    千寻剑眉微挑,“师父这话说错了,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不过是一脉传承,发扬师父厚颜无耻的衣钵罢了!”

    “还不给本座穿回去?”楼止冷冽的剜了她一眼。

    “师父不打算怕死徒儿了吗?”千寻得寸进尺。

    楼止一声吼,直接将她按在了溪边的大石头上。千寻只觉得背后的骨头差点被撞断,倒吸一口冷气,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不撒手。

    “作死的东西!”他杀气腾腾,她却不知死活。

    “师父……”她单脚挂在他的腰上,软语呢喃,还一脸的天真无邪,那种无辜的眼神让楼止恨得咬牙切齿,“师父……”

    楼止直勾勾的盯着她,“罢了罢了,告诉你也行!后头有人跟着,来者不善,本座只是在等他们自投罗网。”

    “还有呢?”千寻笑得干净澄澈。

    楼止眼底的光又深了几分,“鬼军的事情,本座答应了,任你处置就是。”

    “然后呢?”千寻还在笑。

    “本座不会插手你的事,徒儿满意了吗?”楼止几乎是一字一顿咬出来,身后的乱石都跟着咕噜噜的往溪水里滚去。但……愣是没伤她,是舍不得还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被人逼成这样,貌似自他胜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以来,头一遭。

    “满意满意。”千寻拢了拢衣襟,缩回腿。

    哪知他却忽然扣住了她挂在他腰上的腿,“徒儿满意了便想走,可曾问过为师是否满意?乖徒儿使了坏便要走,不该回报一下为师吗?”他笑得邪肆,眼底满是不羁的魅惑。

    千寻讨好的扬起笑,“师父,这是荒郊野外的,白日不宜。”

    “嗯,你也知道白日不宜吗?”楼止睃了她一眼,却见她快速的收拾好了衣襟,一脸的正经女儿家模样。

    “师父既然深谋远虑,想必那些尾巴离死期不远。徒儿恭祝师父将他们一网成擒!”她试着想把腿从他的手心里抽回来,哪知他只是轻轻一扣,她便无法动弹,“若是徒儿现在累了,晚上就不能好好伺候师父了!”

    楼止低哼一声,“那现在伺候也是一样的。”

    千寻顿时哭笑不得,“师父,万一人家看见,怕是要累及您指挥使的清誉。”

    “无碍,看见便看见,杀了就是。”他狠狠吻上她的唇,将她困在怀里,容不得她动弹。下一刻,他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将她按在那里就给吃干抹净。她怎生忘了,他是谁?楼止!锦衣卫都指挥使!岛巨贞圾。

    他想做的,谁能左右?他不想做的,谁能强迫?

    纵是青天白日如何?纵是有人无人如何?纵是身在外头又怎样?他想做的事情,谁敢说个不字?在他的字典里只有喜与不喜,没有附加条件!

    这就是某女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故事。

    自以为掐着别人上钩,其实是自己掉坑里的下场。

    尤其事后,某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高冷傲娇的说,“蠢丫头,为师原就打算告诉你,谁知你耐不住风流,愣是要觊觎为师的美貌,死缠烂打的甩都甩不掉。真是亏得你有这份不知廉耻,为师只能勉为其难的教你占了便宜。”

    千寻站在那里嘴角直抽搐,跟千年老妖比无耻,果然是棋差一招。

    现在和方才的他,俨然就是两个人,倒教人难辨真假。

    极度不屑的盯着楼止云淡风轻的脸,千寻的出其不意招数虽然达到了预期的结果,但是过程很艰辛。踢了皂靴,她直接将脚伸进溪水里。

    时下的溪水冷得刺骨,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作死的东西!”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也不怕废了你的蹄子。”

    “你才是蹄子!”她撇撇嘴,还是乖巧的将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楼止睨一眼怀中的女子,浅浅勾唇,“狡猾!”

    他将她弄得如此狼狈,如此疲累,难道还不准她耍小性子,让他抱回去?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

    回去的时候,应无求早已吩咐绿萼备好了热水。

    也不知为何,千寻觉得近日有些嗜睡,等着楼止抱她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他怀里睡着了。无奈,楼止退去了所有人,不许任何人打扰。

    “你先下去吧,有指挥使在不会有事。”应无求看了绿萼一眼。

    绿萼若有所思的站在帐子外头,“还是守着吧,以便不时之需。”

    “有指挥使在,她不会有需要的。”应无求笑着看她。

    深吸一口气,绿萼执意不肯走,“还是让属下留下吧。”

    应无求蹙眉,“你何以如此坚持?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绿萼犹豫了一下,应无求看见她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有些担虑,“你是哪里不舒服?你、你还好吗?”

    “属下没事!”绿萼抿着唇转身就走。

    应无求蹙眉,这是怎么了?怎么近日有些怪异?

    床榻上的千寻安然躺着,那种岁月静好的模样,教人没来由的心安。坐在床沿,他修长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拨开她散落的发。那张脸白皙红润,只是即便睡着,也难免有几分倦怠之意。

    是他近期真的太过?

    累着她了?

    眼底的光不由的柔和了少许,幽暗中透着少许光亮。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贪恋的摩挲着她幼滑的肌肤。

    轻轻吐出一口气,他起身去端了一盆水。

    千寻只知道好累,好困,身上暖暖的,仿佛湿湿润润的。有人温柔的在自己耳畔说着听不清的话语,心里跟着暖透了。

    睡得迷迷糊糊,外头忽然有些骚动,不知道在闹些什么。

    千寻睁开眼一下子坐了起来,正好看见楼止站在帐子口,单手撩着帘子往外瞧。

    “发生什么事?”千寻的声音有些暗哑。

    楼止也不转身,只是背对着她清浅道,“有人劫营。”

    “什么人?”她急忙掀开被子伸手去抓衣服。

    察觉身后的动静,楼止眸色慵懒的看了她一眼,“作死的东西,这么着急赶着投胎?”

    千寻一怔,抬头时他已经走了出去。

    看样子,是楼止口中的那些“尾巴”来劫营。劫营无非有两种,一种为国,一种为利。

    定南侯的余孽被清理得差不多,绝不敢再来劫营送死。放眼看去,楼止身上唯有两样最值钱的东西:他的命,分布图。

    楼止的功夫太高,来杀他无疑是自取灭亡。

    那么剩下的……

    分布图!

    千寻急忙穿好衣服冲出去,外头火光冲天,大批黑衣人被围困在锦衣卫大阵中。楼止早有准备,所以他们一进入军营便已经中计。

    应无求一声喝,双方便交上手。

    这头正热闹,不远处的辎重营却燃起熊熊烈火,霎时蔓延周旁所有的营帐。局面突然有些失控,混战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找到了!”

    音落,大批跳蚤般的暗影迅速朝千寻扑来。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