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夫人本是朕的妾侍,后来失踪了,莫非沈涵虚是因为这件事才买通杀手?”

    见太后点头,夜岑焕更加疑惑,“就算沈涵虚买通杀手那也应该刺杀朕才是,怎会刺杀皇后?”和着傅瑾言日里杀人的狠色,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垒起,“难道瑶儿的失踪和皇后有关!”

    “沈大人已经伏法认罪,自尽于天牢,可他死前将一切都告诉了哀家,沈初瑶并非失踪,而是……”

    “母后!”夜岑焕不敢听下去,他怕听到诋毁她的话,毁了傅瑾言在他心底乖巧的小女子形象,他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太后告退。

    太后望着那道明黄的身影消失在落贤宫,不禁笑出声来,笑得有些嘲讽“这是第一次,他敢喝止哀家的话”

    “皇上是太后娘娘的亲子,娘娘何不直接说去”大宫女立在一旁不甘心道。

    “达到目的就好,何必说穿了,损了母子情意呢”太后长叹一声,将衾被往上提了提盖住贾宝贤露在外的肩胛。

    对,达到目的就好,他不让她说下去就证明他已经相信了,只要他对傅瑾言起了疑心,那就是达到了目的,其他说与不说都一样。

    夜岑焕离开落贤宫就走到未央宫,心绪不定,七上八下全都装满了血腥,全都是她杀人的场面。站在未央宫外良久,终是没有踏进转身离去了。

    ————

    黑压压的大殿之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五官俊朗深刻如雕刻一般,庄严肃杀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与已去的苍冥皇倒是有几分相似,他就是盛樊余的父亲,先帝的兄长二皇爷。

    一双如鹰的双眸扫过殿下的两人,傅瑾言忙上前道谢,“多谢二皇爷的解药,瑾言这才得以活命”

    “二皇爷?”殿上男子冷哼一声,讽刺道“看来樊儿将本座的事都告知于你了”

    “父亲,我……”

    “退下”盛樊余欲替她解释,奈何二皇爷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将他喝退。

    盛樊余从未忤逆过他,这次也不例外,临走前深深看了眼傅瑾言。

    二皇爷依旧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唇边的细语轻轻飘出,却又很沉重的压在傅瑾言心上——“苍冥的皇后娘娘本王可不是轻易救的,你觉得呢?”

    “不知二皇爷想要什么?”傅瑾言反问,言语之中不似之前的软弱。

    就是这份和自己一样的野心,另他从宝座上站起来重新审视眼前这美丽的女子。

    以前只是听盛樊余说过她,却从没见过,今日一见竟比传说中的还美上百倍,此等倾国之貌,难怪皇帝被迷的神魂颠倒。不但容貌绝美,就连脑子也是万分的机警。

    “本王想要苍冥江山,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她问的直接,他答的更直接,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作何反应。

    傅瑾言倒是出乎意料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轻描淡写道“这有何难,二皇爷若想要,瑾言马上便可双手奉上,只是……”

    她的一个转折,令二皇爷心头一震,阴戾的双眼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等着她转折后的话语。

    傅瑾言唇角微勾,一道嗜血的笑容和他阴戾的眼神相得益彰,她道“只是这抢来的江山,百姓怕是难以服从啊,二皇爷回头还得想办法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二皇爷反问,她既敢这么说,定是心有对策。

    “若是皇上昏庸无德,百姓又陷于水深火热,那个时候二皇爷上位,百姓定是拍手称赞,乐得贤君”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这对皇后娘娘你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樊余应该向二皇爷说过瑾言过往的在太子府的悲惨生活”对方没有说话那就是明了,傅瑾言继续道“二皇爷称帝,樊余就是太子,瑾言必然是太子妃,几经辗转,这后位还是我的。既能和自己相爱之人在一起,又可永坐后位,我求之不得呢”

    于她从无损失,这女人果然不简单。二皇爷心想,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看来皇后娘娘需要的是时间”一个把夜岑焕便做昏君的时间。

    正午的阳光将大殿外照的白灿灿的与殿内的黑压形成鲜明对比,盛樊余在殿外焦急的等待,石阶上的影子俏丽飘然,他回头就看到那张绝美的容颜正朝他嫣嫣浅笑。

    “你出来了?父亲没为难你吧?”盛樊余握着她的肩胛,力道之大,令她皱眉。

    他忽然松开手,神色尴尬,“对不起,弄疼你了”

    她笑着摇头,“我没事”

    一只白鸽飞来落在栏杆上,傅瑾言扯下它腿上的信笺,笑容凝在嘴边。

    “怎么了?”盛樊余有些担忧地问她。

    “是盈香的信,宫里没事我不想回去了”傅瑾言拉着他的手,“我们去桃花坞吧,我好久没去了”

    宫里却是没事,未央宫尤其没事,因为盈香信上说皇上一步都没踏进过未央宫。

    不知为何,总感觉外面的阳光比皇宫暖和,的确,不然桃花坞的桃花怎会如此美丽。

    以前在桃花坞总是练剑比武,如今这样携手漫游也是极好。

    淡淡的花香,粉粉的花瓣,轻轻的脚步,在林子里穿梭宛如仙境一般。

    傅瑾言伸出手,花瓣从指尖滑过,那种柔滑的触感无法用言语说出,却能完美的印在心间。地面上层层的花瓣随风旋舞在空中飞扬,随后又落回地面,等待下一次风起。

    “随风而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傅瑾言喃喃自语。

    脚下一轻,整个人被盛樊余搂在怀中凌空而起,就像在梅苑的那次,他搂着她飞离梅苑。只是这次不是离开桃花坞,而是换了个视角观桃花。

    两人落在一处楼台,这个方向可以将整个桃花坞的美景尽收眼底,耳边有花瓣翩舞,还有他的呢喃声,“随风而起,怎么样?”

    “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坐上后位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般开心过,不带任何阴谋的笑。

    “开心就好”

    他的笑容宛如煦日每次都能将她的心渲染的热乎,青丝白衣上三两朵桃花相衬,如玉一般令人目眩。

    盛樊余松开她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庞“这个亭楼是为你而建,喜欢么?”

    傅瑾言兴奋地点头,一种暖意在心中升起。置身其中的亭楼能看到整个桃花坞,她怎能不喜欢。

    盛樊余捏着她的秀发,嘴边是不怀好意的笑,“既然今日不回宫,那就……”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啊……你干什么!”傅瑾言娇羞地捶打着他结实的胸膛,力道小的等同于挠痒。

    亭楼外的桃花还在随风翩舞,内室两人热乎的身躯贴近纠缠,逐渐融为一体,倒影映在帘帐上甚是旖旎。

    ————

    烛火摇曳,落贤宫的窗柩被风刮的呼呼作响,如鬼魅哭泣。贾宝贤猛然从梦中惊醒,坐在床内大口地喘着气,额上全是冷汗。

    “娘娘你终于醒了”

    鄂嬷嬷拿来巾替她擦拭,贾宝贤握住她的手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道,“有……有人要杀我”

    她按着鄂嬷嬷替她擦汗的手,肩胛上一阵剧痛,有血渗了出来——

    原来这不是梦。

    鄂嬷嬷扶她躺下,又跑到落贤宫外将候在那儿的太医请进来。

    她还听到鄂嬷嬷让小宫女将她醒来的事通知皇上和太后。

    太后……

    白天的一幕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上演,她躲在皇上身后,一个刺客举刀朝他砍来,然后……

    然后她被太后推到他身前挡了一刀。

    “啊——”不安的动作牵动了肩胛上的伤口,痛得她呲牙咧嘴。

    “娘娘,你莫要乱动”鄂嬷嬷领着太医走进来。

    肩上渗出的血被止住了,痛过之后脑子也更为清晰——

    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的亲姑母啊!

    太医刚走,太后就来了,她急忙抹去眼角的泪,可惜那残留的她不知道的泪痕仍落在脸上,太后一眼便看出来了。

    “母后……”

    “你受了伤就不必多礼了”太后往她背后垫了个软枕,扶她坐起来。

    贾宝贤出奇的沉默,一语不发,看向太后的眼神多了一层防备。

    “你不用防备哀家,哀家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推我去挡刀也是为了我么?”贾宝贤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哭了出来,“母后姑姑,我可是您的亲侄女啊……”

    “母后知道,可是也只能孤注一掷赌一把,你不知道你受了伤焕儿有多担心你?”见她泪意未绝,太后又道,“你和焕儿都是哀家的亲人,如今你躺在床上,哀家也是寝食难安呐”

    “太后娘娘为了你诵经念佛到现在都滴水未沾”大宫女替太后抱不平。

    贾宝贤双眼噙泪哭倒在她怀里“母后……”

    “别哭了,留着眼泪花在焕儿身上”太后轻拍着她的瘦弱的脊背。

    贾宝贤不解地抬头看着她,太后道,“趁现在皇上再度信任你,适当的时机向他把樽儿要回来,毕竟孩子待在亲娘身边才最好”

    “对,我要把樽儿要回来”贾宝贤擦了眼泪朝屋外焦急地望着。

    太后怕她着凉,将被子衾的高高的裹住她单薄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