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为难熟视无睹,萧玠在她撤掉满屋子的金黄色之后,就走到案桌前坐下,就着灯光看起书来。

    她站在那儿,仿佛就是无关紧要的一缕风啊一缕风!

    直到被他打发去准备热水的美婢抬着热水回来,身后还跟着俩扛着一个大大浴桶的侍卫。

    薄欢全身汗腻,此刻看到热水就恨不得夺过来往自个儿身上泼……只可惜,大家就跟瞎了似的,都看不到她。

    几人准备好萧玠的洗澡水之后,一名美婢袅袅娜娜行至案桌前,对萧玠行了一个礼,“殿下,让奴婢为您洗浴吧。”

    萧玠抬起眼皮,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们出去。”

    那美婢眸底闪过一丝失望,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地应了句:“是。”

    众人无声退下,薄欢很有自觉,也跟着往外走。

    “吴欢,你留下。”

    咦?

    薄欢大惊,回头看他,然后余光瞥见众人看她的目光更隐晦异样了几分。不过这些人很是识趣,只给她投去一片复杂的目光之后,就退了出去,并且还体贴地掩上了房门。

    “阿欢……”

    薄欢双手交叉在胸前,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戒,“殿下,属下是很有原则的!属下说过要当殿下的臣子,而不是女人,所以共浴这种事,属下是誓死不从的!殿下还是另找……”

    “薄欢,闭嘴!”萧玠不耐烦地喝止她,揉了揉眉头,站起身来,“你去洗吧。”

    什么?

    薄欢讶然,依旧有些不明白,他的这个“去洗”,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洗,还是准备拉她一起鸳鸯浴?

    结果……

    太子殿下走过来,不耐烦地将挡在门口的她拉开扔到一旁,然后,走出去了,并关上了房门……

    薄欢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唇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扬起。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薄欢系好衣带,挽好发髻,拉开房门,就看到萧玠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他双手放在栏杆上,正出神地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山林,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色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的高大,竟让人生出一种值得依赖的错觉。

    听到开门声,他回过神来,看着她被热水熏得红彤彤的脸颊,还有显得异常漆黑清亮的眼眸,心底深处竟是不自觉的一软,“孤在外边站了半个时辰。”

    薄欢洗了个舒服澡,心情愉悦,见太子殿下被自己怠慢了,忙狗腿地凑上前,“属下这就吩咐她们重新给殿下准备洗浴的热水!”

    孰料,才靠近他,他冷不防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拖入怀里——

    她一惊,正待挣扎,他的手臂已抢先一步牢牢桎梏了她的纤腰,俯首,一吻落在她娇红欲滴的唇上。

    没有深吻,他松开她的唇,却是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她的脸被压在他的胸膛前,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脏“扑通、扑通”有规律的的跳动,不知为何,心田处突然像是被一股暖流注过,暖得不像话。

    她听到他在她的耳边,有些懊恼的咕哝:“孤后悔了。”真不该答应她那些混帐的要求的。

    薄欢的唇角微微上扬,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倚在他的胸前,贪恋着这难得的安静与温暖。

    “哎呀!”

    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呼,还是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刻。

    萧玠松开她,她回头,便看到圆滚滚的叶禄安两只肥爪捂着自己的眼睛,“小人什么也没看见,小人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一直做贼心虚地强调着,并战战兢兢地往后退去,“小人告退!”

    未等萧玠说话,已是落荒而逃。

    他听说太子殿下把他精心布置的满室金黄全给撤了,担心太子殿下因为不满意而怪罪于他,就急急跑来告罪了,却不想撞见了这么叫人血液沸腾的一幕!老天,太子殿下不会因为他打扰了他们的交颈缠绵而将他给打杀了吧?他是无辜的啊!

    一直到叶禄安消失,薄欢的两颊还是滚烫滚烫的,几乎要烧起来了,不敢直视萧玠,眸光游移着,“我……属下出去走走。”说完,也捂着脸落荒而逃了。

    如果先前叶禄安的错觉的话,那么这会儿,她与萧玠的断袖情深,可算是让他给坐实了!

    萧玠黑眸沉静,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嘴角慢慢地扬起来。

    ……

    在外面吹了半个时辰的风,薄欢却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回去也没房睡,她又不愿跑去跟萧玠挤一间房,这跟主动投怀送抱无甚区别……都怪叶禄安那厮做事没脑子,不过在亲眼目睹了她与萧玠的“断袖情深”之后,想来更没了给她安排房间的心思了。

    这时,突然听见有马蹄声向这边“踏踏踏”地朝这边赶来,且听这马蹄声,似乎人数还不少。

    她往外走了两步,眯着眼向外眺望,果不其然看到有好几十个火把摇摇曳曳着飞速向这边奔来。

    叶禄安住的房间在最外边,显然也听到了这大动静,穿着衣服向外面赶出来。看到薄欢站在外边,吃了一惊,“吴公子这会儿还没睡,在这外边做什么?”

    若是没让他撞见自己与萧玠的事儿,薄欢大可揪住他的领子,喷他满脸的唾沫子,“你丫的没给老子准备房间,老子上哪儿睡去?”

    可是现在,她就只有怒而不能言的份儿了,委实憋闷。

    扭开头,盯着外边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道:“听这马蹄声,似乎来了不少人。”

    叶禄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盯着外面,捋着自己的八字胡,一脸的愁苦,“这驿馆的房间都满了,要腾出房间是不可能了……唉,真是麻烦!”

    不消一会儿,那马蹄声果然在驿站门口停了下来。

    虽然没房间了,但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身份也是不能小觑的,叶禄安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只能领着自己的几个属下,颠着圆滚滚的身体出去了。

    庭院只是用篱笆围着的,一点也不妨碍她看外面的状况,反正没地儿睡,薄欢就干脆站这儿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