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童领命离去,顾裴一身的燥火却一直没能去掉,满脑子都是薄欢,只恨不得现在就马上冲过去抱住她香软的身躯亲吻个够。

    只可惜,那司空大人后日便要抵达阳城了,他这几日为了迎接这位大人物,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诸事躬亲,要求也高,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能抽空去陪她半刻已是不易,哪里还有闲暇与她行云雨之事?

    再候些时日……只要一些时日,等他将司空大人之事忙完,他便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人!

    然而,并未诸事都如他所想的发展的,比如,薄清屏收到他让人送过去的贺礼之后,并非欣喜若狂,而是怀疑。

    贺礼一共两份,一份是一对打造精致的耳坠,非常好看,她初初打开的时候,被那闪亮的白芒刺了眼睛,女人的虚荣心的确是让她高兴了一下。尔后紧接着,侍童又掏出了一个编造再粗糙不过的绦穗给她,说这也是公子给她的贺礼。

    当下,薄清屏便生了疑心,盯着那编法蹩脚的绦穗,目光沉了沉,“这是你家公子送给我的?”

    侍童不疑有他,点头不迭,“对啊!”

    薄清屏伸手捞过那绦穗,拿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似漫不经心地问:“这手工忒粗糙了些,不像是买的,怎么,是顾郎亲手给我编的?”

    侍童心里咯噔了一下,见她似笑非笑,微微着急,想着她既然已经看出不是从市面上买的,又不能跟她实话实说是薄欢小姐编的,那就只能顺着她的话承认了,当下支支吾吾点了头,“是……是公子编的。”

    薄清屏嘴角一扬,笑道:“顾郎真是有心了。你回去跟顾郎说,他送的贺礼我很喜欢,尤其是……这条绦穗。”

    “好!”侍童任务完成,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脚步轻松地离开了薄府。

    却不知,他的身形才消失,薄清屏的嘴角便猛地一紧,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影,剩下的,只有怀疑与深思。

    顾裴是个什么样的人,若说她以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看不清的话,那么经过阁楼一事,她开始理智看待他之后,不敢说十分,但至少也有八分的了解了。

    他这个人,自诩高人一等,与人相处间多数从他本人的利益出发,接人待物总带着不经意的轻蔑和傲然,仿佛与这里的人多说几句便会有辱了他的身份似的。

    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怎可能会放下身段,拾起这妇人的工艺,亲自为她编织绦穗呢?

    既然不是他买的,也不是他编的,那侍童又是一副心虚的模样,这绦穗,到底从何而来?

    心中持着疑问,薄清屏拿起手中的绦穗仔细打量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之处。当下转身回闺房,拿起剪子将这难看的绦穗剪开……

    果不其然,随着她用力掰开,一张小小的纸条从中掉落了下来。

    莫不是被秦知县逐赶出府的狐狸精还没死心,借此法向顾郎传情,却被他阴差阳错送到她这儿来了?

    薄清屏弯腰从地上捡起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的内容,登时肺都气炸了。

    三姐,阿欢在顾府郊外的庄子等候,望与你一见。

    ……

    居然是薄欢那小蹄子给她传的纸条!

    原来薄欢那小蹄子不是跟随贵人去邙临城享清福了,而是与顾裴偷偷勾搭留在了阳城!而且还是藏在顾府郊外的庄子……也就说,那日她派去跟踪顾裴的人看到的衣不蔽体被顾裴抱着的,其实不是被秦知县逐出府的那个狐狸精,而是薄欢那个死贱蹄子!这小蹄子收了她那么多银两,竟言而无信,还是与顾裴勾搭在一起,简直是太无耻了!

    这两个人,一个狗改不了吃屎,一个还是厚颜无耻到令她怒恨!

    将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扔开,薄清屏怒气冲冲向外面走去。

    可,在接近薄府大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勾了勾唇角,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向老祖宗所在的院落走去。

    ……

    老祖宗接过刘婆子递过来的茶盏,放在嘴边,盏沿压着唇轻啜了一口,将茶盏放回刘婆子手中,缓缓抬眼,看着何管家提着衣摆,微弓着身向内室赶进来。

    “可打听清楚了?”老祖宗定定看着他,尽量淡然问道,只是一双昏黄的老眼不复以往的自大与唯我独尊,而多了几分形于色的不淡定。

    历经阁楼一事,薄府在阳城的名声臭得彻底,境遇一变,她自然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心境了。

    “回老祖宗,老奴打听清楚了。”何管家抬头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睛继续说道:“老奴以重金说服了顾公子身边的小厮,从他口中得知,贵人离开阳城之前,似与欢小姐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贵人将她禁足了,并在启程回邙临之前,下令让人将欢小姐沉河处死……只是欢小姐命大,被顾公子偷偷相救,是以才保住了一条命。之后,欢小姐便一直匿身在顾家在郊外的庄子里。”

    薄清屏在旁听着,冷笑道:“我说为何视贵人的恩泽不要而选了顾郎呢,敢情是因为贵人不要她了,这才又巴巴地抓住顾郎不放了!真是不要脸!”

    “既然这般瞧她不顺眼,只管除了便是,何需留着给自己添堵?”老祖宗忽然幽幽说了一句。

    薄清屏愣了愣,回头望她,“老祖宗的意思是……”

    “你也听见了,是贵人要将她除之而后快,若是让他知道这小蹄子至今还活着,我们整个薄府便是大祸临头了!薄府如今在阳城已是尴尬,我可不能让薄府的百年基业彻底让这小蹄子给毁了!”老祖宗冷笑,眼中寒芒闪烁,“事已至此,你说,这小蹄子还能活吗?”

    许是因为那老道士的预言说得煞有其事,原本就不待见那小蹄子,这下子更是深恶痛绝了,每次见到她就像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说是欲除之而后快也不为过。虽然至今没弄明白阁楼一事,好端端的为何换了主角儿,非但让那小蹄子逃过了一劫,还白白搭上了整个薄府的名声,但是她总觉得此事与那小蹄子逃不开干系,所以对她的恨意更是在这些憋屈的时日中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