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低沉的说话声从里面传了过来。

    “原来有人在这里等着她!”我这才明白,在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会面,多半没有什么好事。

    我躲在一个垃圾堆的后面,探出头向前看。

    只见扫地大婶正背对着我,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在她的对面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那人的长相很凶恶,一道伤疤毛虫似的划过半个面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凶巴巴的望着扫地大婶。

    这么热的天气,我穿着短袖还满脸大汗的,而他的整个身体却被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就很令人奇怪。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弄丢了?”疤脸汉子训斥着对方。

    扫地大婶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低声说,“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放过我的儿子吧!”

    “没有机会了!”疤脸汉子声音阴冷的说,“我的计划都让你给打乱,只能拿你充数了!”他嘿嘿冷笑着,声音像是夜里的枭鸣。

    “不……”扫地大婶腿一软跪倒在对方的身前。

    疤脸汉子默默摇摇头,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一只瓷瓶来,那个瓷瓶是黑色的,比我得到的那只大了将近一倍。

    “原来大婶是被他要挟的,难怪会做那种事!”我的心里寻思着。

    只见疤脸汉子打开了那只瓷瓶,黑色的气体在瓷瓶上面汇聚起来,然后变成一只黑色的大手,那大手飞到大婶的头顶处,凭空一抓,大婶灰白色的生魂被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大手飞快的缩回去,把对方的生魂抓进瓷瓶里面。

    扫地大婶的身体无力的栽倒在地。

    看到那只诡异的大手,我的头皮有些发麻,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只破烂的箩筐被碰得滚了出来。

    “谁?出来!”疤脸汉子的目光像利剑似的向着这边扫视过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知道这些都是我惹不起的人物,赶紧往回跑。

    疤脸汉子飞快的从后面追了过来。

    他的速度极快,很快的就追到了我的身后,一双干枯的手向着我的后背抓来。

    我知道如果被他抓到,那下场非得跟扫地大婶一样不可,我一弯腰躲开他的手臂,同时捡起一块砖头,向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疤脸汉子没有想到我会还手,砖头实实在在的拍在他的脸上。

    他后退好几步,鼻子下面鲜血长流。

    他嘿嘿冷笑着,把鼻血抹了一下,又打开了瓷瓶的盖子,大手向着我飞了过来。

    我咬紧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巷子外面跑去。

    大手像一阵风似的在身后追来,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黑色的气体距离我的身体已经不及一尺远了。

    我双脚蹬住地面,像箭一样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强烈,那只大手很怕光,到了巷子口后并没有追出来,而是回到了瓷瓶里面。

    我惊魂未定的望着疤脸汉子,他满脸的黑气,咬牙切齿的像要吞掉我似的。

    我赶紧跳上电瓶车,车子骑得像飞似的,身边的电线杆子飞快的后退着。

    一直跑了半个时辰,看到对方没有追来,我这才镇定下来,站在河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妈的,真不知道遭谁惹谁了,这种事情为什么总会被我遇到?”我把双手搭在桥栏杆上,望着缓缓流过的河水,心情平静了一些。

    正在这时,一股浓浓的灰色怨气在不远处升腾起来。

    “不好,有人要跳河!”看到怨气,我就知道,会有事发生。

    我赶紧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果然,不远处,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站在河边,看到那张脸,我好像被雷击了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会是她?”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处,那里有着一处伤疤,这道伤疤就是当初为她留下的。

    她是我上大学时的班花,那个时候,我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后面痴痴的望着她的一颦一笑,可是真正跟她说话的时候,我却结结巴巴的连一句流利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系里的小少爷带着几个跟班把她堵在一个胡同里,幸亏被我赶上,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身体护住了她,结果被小少爷的狗腿子给捅了一刀。

    当时那种痛是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不过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却开心得要死。

    幸亏那刀没有捅到要害,我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就出院了。

    从那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我,我却更加的疏远她,因为我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轨道上的人。

    毕业后,我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一直也没有跟她联系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相遇了。

    谭瑶佳的双脚踩着桥栏杆,身体悬在半空之中,白色的长裙在风中飞舞着,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眼看着她慢慢的松开手,身子就要向着桥下落去。

    “谭瑶佳,你要干什么?”我赶紧快跑几步,同时大声说道。

    听到我的声音,她忽的一愣,手下意识的抓住栏杆,然后慢慢的回过头来。

    “项炎?你怎么在这里?”她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我,同时身上的怨气也暗淡了一些。

    “有什么事,下来再说!”想要立刻就吸掉她的怨气根本就来不及,我只能边劝阻着她,边把食指上的黑色护罩取下来,吸食着她的怨气。

    因为那根食指看起来确实很恐怖,平时我都用罩子罩着,别人问起的时候就说手指受伤了。

    “为什么每当我感到无助的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随着身上的怨气减少,她的神情也变得安静下来。

    慢慢的从栏杆上下来,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脸上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坑。

    在上大学时,她就被同学称为冰美人,因为她给人的印象总是一副楚楚可怜落落寡欢的样子。

    我对她招着手,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没事的,我会一直护在你身边的。”

    我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这也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在这世上有一种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不过能够帮到她我还是会很高兴的。

    谭瑶佳像一阵风似的飘过来,然后用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滚烫的泪水落在了我的衣领里面。

    我任由她搂着脖子,一直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她的情绪才彻底安稳下来,我拉着她的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已经把她身上的怨气全部吸光,暂时不会有事了。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怎么会想不开?”我试探着问。

    谭瑶佳也是轻易不表露感情的人,刚才见到我的时候一时激动才做出那些动作来,如今冷静下来,又变得跟一座冰山似的。

    “没什么的,只是有点想不开,现在好多了!”她面无表情的说,“

    “嗯,没事就好,”其实我的心里有好多话要跟她说,可是看到她冷漠的样子,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陪着她默默的坐了一会之后,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坐一会就回去吧。”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我站起来向着电瓶车走去,真希望她能出声喊住我,我会很高兴陪着她聊天的。

    可惜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坐到车上,回头望了望,只见她正歪着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一丝头发飘过来,遮住了半边脸。

    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真想再重新回去,不过我还是忍住了,骑着车子继续在城市里游荡。

    直到晚上六七点钟我才送完了最后一个快件,不过并没有感到疲惫,我推着车子沿着林荫路往回走。

    天阴的很厉害,好像要下雨了。

    我加快速度往回走,走到一处巷子里的时候,原本明亮的路灯忽的闪烁几下,然后一起灭掉了。

    天本来就很黑,没了路灯之后,巷子里就跟到了半夜时分式的。

    电瓶车早就没有电了,我只能一步一挨的推着它继续往前走,忽觉肩膀一沉,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那只手突然搭到肩膀上,我心里没有丝毫的精神准备,手一哆嗦,电瓶车“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虽然如此,那只手仍旧没有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

    我惶恐的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那张白蒙蒙的面孔,在漆黑的巷子里更显得格外的恐怖。

    “到一个星期了吗?”我这才想起他上次临走时候说的话,我镇定一下心神,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么做会出人命的!”

    灰衣神秘人这才把手缩回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点点头,“嗯,这些天你没有偷懒,吸食的怨气还算不少。”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在试探我吸食的怨气,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跟着我走!”那个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面孔白茫茫的,根本就不像是带着面具,难道他的脸天生就是那副模样吗?

    想起那天白天见到他时,那张开的大嘴巴,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