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沒有,很清明的月亮,一丝乌云也沒有,星星被水洗过似的那么亮,那么那么 干净,”

    梅棋小心地措辞,她想描述的更详细些,以供熊渝想象和判断,

    “哦,”熊渝觉得他看见了月亮的模样,他离开窗台,才觉得腿酸了,熊渝坐在椅子上背对着窗户闭目养神,

    “睡一会儿吧,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梅棋带门,她人在门外说话,

    “你也累了,歇会儿吧,”熊渝说了句,听梅棋应了声脚步轻轻离去,

    熊渝心情干净,沒有一丝杂念,他默想一会儿然后摸索着上床躺下來,

    其实,最悲伤的时刻是最说不出口的时刻,

    天蒙蒙亮,熊渝被梅棋的脚步声惊醒了,梅棋故意的要让熊渝听见她的到來,

    “梅棋,”熊渝听得出梅棋的脚步声很急,他摸索着刚走到门口,梅棋推门就进來了她比熊渝更急的语气:“熊渝,快,我们得换个地方,”

    熊渝立马想到这个地方被人盯了,张生笑的人还是胡八的人,

    熊渝沒有多话,任由梅棋拉着他快步迈出门槛,走后门,熊渝听见后角门有驴子的咴儿咴儿叫声,

    “老常,你带熊渝往绿衣胡同,走栅栏街,”梅棋把熊渝易手,熊渝感觉一双男人有力的大手接过了自己的胳膊,熊渝跟紧了这个人的步伐,

    “梅姑娘,你小心,”粗嗓门的老常把熊渝推上驴车,熊渝听见旁边有人牵马过來,梅棋说话:“沒事的,大家都小心,熊渝,你放心,一有明正夏芸的消息我就通知你,你稍安勿躁,”

    “小心,”熊渝坐稳了,老常挥动鞭子,驴子性急,蹭一下就小跑开了,

    熊渝听见梅棋带马奔了相反的方向,彻底沒有方向感的熊渝心里有些惶惶,他无奈又被动的听从老常穿街过巷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路上熊渝沒有说话,老常沒有说话,车尾一个汉子也沒有说话,这种陌生的氛围让熊渝很难受,

    驴车终于停了,习惯了颠簸的熊渝自己下了驴车,他闻到了桂花香,感觉左边半边脸的阳光温度,他确定方向,自己这是面南背北,老常吩咐叫阿鲁的汉子把驴车卸了,他大手一搭熊渝的胳膊,熊渝就跟他迈步,一扇早就等待的门,一个老妇的声音:“老常,就你们,梅棋呢,”

    “她有事带回來,七娘,我们还沒吃饭呢,”老常踢了踢门槛,熊渝高抬脚迈过去,

    “还有七娘,有躺椅吗,”老常回头问关门的七娘,

    “沒有,要躺椅干嘛,”七娘看來对熊渝感兴趣,她好心的架住熊渝的另一条胳膊,

    这让熊渝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那有竹床吗,”老常看七娘不住眼的打量熊渝说:“这位兄弟用,你别问那么多了,沒工夫细说,”

    “有有,竹床有,”七娘松了搀扶熊渝的胳膊,小碎步跑到前面去了,一会儿,熊渝就听见竹床被拉出厢房的吱吱嘎嘎的声音,老常松了熊渝过去帮忙,

    这是个有桂花树的院子,院子里有口井,熊渝听见阿鲁摇辘轳打水的声音,水桶里的水倒入另一个水桶的声音,

    熊渝对阳光有着特殊的敏感,他觉得半边身子有寒意,一定是自己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树荫里,熊渝往右边挪了一步,就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阳光里了,那种慢慢渗透的暖煦让熊渝伸展了血脉,他冲着阳光仰起脸,早上的阳光不热烈,但是他的温度熊渝也能感受到,

    眼前蒙蒙黑,但是不再是漆黑一片,

    竹床被抬到了熊渝的身前,老常招呼七娘铺个东西,阿鲁把凉席铺到了竹床上,七娘扯了条毯子铺上,

    “熊渝兄弟,竹床宽敞比躺椅舒服,你试试,”老常沒有搀扶熊渝,他用手拍竹床,竹床轻微的吱吱嘎嘎,熊渝听音辨位准确的一步到了竹床边,

    “多谢,”熊渝仰身躺在了竹床上,心里有些感动说不出口,

    “我那个去准备饭,老常,帮我忙,”七娘拉扯老常,老常知道七娘一肚子的问題需要他答疑解惑,

    厢房里传來偶偶私语声,阿鲁沒什么话,继续在熊渝竹床的后面打水,

    熊渝使劲的睁着眼睛穿凿阻隔阳光的通道,他觉得自己跟阳光就隔着几层窗户纸,但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也戳不破,

    熊渝想着自己怎样把弩箭炼成自己的本能,把本能里的白骨禅剔除出自己的血脉,

    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让白骨禅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得释放,随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而断送在自己体内,

    但是想是这样想,做起來很难,沒事的时候这很容易,但是一到生死立见的紧急时刻,深入到本能里的白骨禅就会随危险意识快速复苏,让自己都淬不及防,

    怎么能将它锁死在自己的身体里呢,

    危险时刻的本能是不能左右的,就如同眼前有异常时眼睛本能的会眨眼,这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快于意识,快于理智,自己有时候也难以控制,

    阳光越來越强烈,温度的提升很明显,熊渝浑身热烘烘的,说不出來的舒服,他感觉阴寒在体内萎缩,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阴寒萎缩在丹田一角,就如同一大滴不能见容于其他物质的水滴,白骨禅就在这个大水滴里固守本能的力量,

    阳光让白骨禅蛰伏,这种蛰伏的形态熊渝第一次有了很具体的感知,就像一小段冬眠的冰蚕蛰伏在阳光难以通达的地方,

    锁死它违背本能,这很难,何不把他剔除出体内,那岂不是一劳永逸,

    一个崭新的念头让熊渝心头猛的一跳,他被自己的新思路惊着了,对啊,锁死它很难,还得时时刻刻提防它本能的释放,如果想办法把他剔除转嫁岂不是以绝后患,

    白骨禅就是逍遥子无意间埋进自己体内的,它当初被动的溶于自己,渐渐成熟,渐渐收发自如,这是一段儿活根,如果自己把白骨禅逼出丹田转嫁到他人的体内不就万事大吉了,

    熊渝有点儿给自己找替罪羊的感觉,

    但是如果把白骨禅转嫁移植到敌手,然后再将其一击毙命,那么这不就解决了自己的一大烦恼,

    那么问題又來了,万一白骨禅转嫁移植成功,而自己难以第一时间将其消灭,那么白骨禅在敌手的体内生根发芽茁壮养成……

    熊渝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

    一道阴影打在熊渝脸上,熊渝凛然一惊,他直挺挺的身躯一僵,右手臂上的弩箭和体内的白骨禅赛跑一样都冲到了激发的临界点,

    并驾的本能,

    “七娘,你看你,你不要吓着熊渝兄弟,”老常快速的将好奇的在熊渝身前打量的七娘拉开,阳光复有无遮无拦的照耀着熊渝,熊渝绷紧的神经松弛下來,勾动弩箭的手指和冲击到手指头的白骨禅一同慢慢的潜伏,

    熊渝心里最清楚,白骨禅要快于弩箭,如果七娘是个杀手,那么秒杀她的将是白骨禅,而弩箭激射会晚上一个眨眼,

    生死之间,一个眨眼就是生与死的分水岭,

    “你吓着我了,臭东西,放手,”七娘笑骂老常:“这个熊渝小兄弟你发现沒,长得跟我那侄子有点儿像,”

    “得了,看谁也像你侄子,七娘,快快,饭好了沒,”老常一只手拍拍熊渝的胳膊,他对熊渝的反应看得最清楚,他虽然沒有直接看到过熊渝使用白骨禅,但是从梅棋的转述就知道其中的利害,他对少言寡语的熊渝有些忌惮,他时时刻刻在观察着熊渝,当然老常不存在任何恶意,

    “好了,好了,我给这位小兄弟煮了鸡蛋呢,”

    七娘这么说着,眼角的鱼尾纹纹理清晰的舒展开來,他对这个不说话的年轻人很有好感,也很好奇,

    阳光热烈的很慢,时间粘稠的也很慢,熊渝吃过了鸡蛋,接着在竹床上晒着他奇怪的太阳,他的耳朵里声音最多的是七娘,这是个热心肠的老女人,她总想着跟熊渝聊天,因为熊渝实在沒有心情聊天而沒有聊起來,

    阿鲁很能干,闲不住,他不打水了就在厨房门口劈柴,打水声和劈柴声交替,老常话也很少,就坐在熊渝的竹床旁边打盹,梅棋还沒有來,熊渝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的等待着,

    直到熊渝昏昏欲睡的时候,停在后门的马蹄声同时惊醒了竹床上的熊渝和矮板凳上的老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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