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雨停了,他奶奶的,咱家的缸破了……这雨邪性,來得快去得快,”

    破缸处沒了动静,熊渝只看见极其微弱的光晕在东面闪烁,随着那个大汉的咒骂哗哗撒尿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院,

    熊渝可以想见院子里到处都是泥泞积水,那盏小灯的光晕也不足以让人发现自己和破缸处的那人,

    熊渝缩身,后面的锦衣卫心有灵犀的转身,拉着熊渝绕道一蓬被疾风骤雨摧残的美人蕉后面,

    哗哗的撒尿声掩盖了两人拖泥带水的声音,等大汉将憋了半夜的尿放完,熊渝两人摸到了门洞里,

    破缸处静悄悄的,微弱的光晕斜斜的照在那儿,

    ……

    ……

    直到拐弯抹角过了三条街四个胡同口,熊渝才松了口气,带路的锦衣卫松了熊渝的袖子靠在一面青砖墙上喘气,

    这个表现还不错的锦衣卫的头还懵懵的如同梦游,自打世袭成为锦衣卫,哪里真正有过危及生命的经历,不管是领任务盯人还是在北衙门当值那都沒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这次确实实打实的跟死神擦肩而过,那支毫无征兆的弩箭路过他的惊魂一瞬让这个锦衣卫差点儿吓破了胆,

    整个世界被大风搜刮被大雨冲刷,街面上的积水还在哗哗不断的流淌,随着积水流淌的还有枯枝败叶和破灯笼之类,熊渝和锦衣卫在胡同里,积水慢慢从脚脖子下撤到了脚面,

    雨夜一片死寂,往日的彻夜灯火也少了很多,街面胡同就是一片流水声,偶尔不知哪家的老宅发出老墙腐朽坍塌的声音,

    熊渝知道现在离了这个锦衣卫寸步难行,瞎撞是不理智的,熊渝索性不言不语装闷憨,这个雨夜他要靠这个锦衣卫渡过,

    而本來是盯人的锦衣卫现在也一筹莫展,他是京城人氏,找个避身之所不是问題,问題是他现在觉得跟熊渝拴在了一条绳上,带着熊渝他有某种安全感,但是相应的也有为难,

    总不能把这个自己也不清楚底细來路的熊渝带回家吧,

    上峰蔡越的意思,老大张生笑的意思他揣摩出一些,熊渝这个人比较棘手,近不得远不得,

    听着各种大街小巷的流水声,两个人靠着冰凉的墙体静默了很久,

    最终,这个锦衣卫拉起了熊渝的袖子,

    当然熊渝也沒有任何废话,

    雨夜的街道溜边儿走着两个落汤鸡一样的狼狈人影,一前一后,像是两个雨夜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看影像竟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熊渝感觉快天亮的时候锦衣卫松了自己的袖口,这说明到地方了,不用再跋涉了,

    锦衣卫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这让熊渝感觉这个家伙到了自己的地盘,

    锦衣卫低声说:“到了,”

    “哦,”

    锦衣卫用脚扒拉开纠缠在脚脖子上的树枝,抬脚上了青石条阶,啪啪,啪啪,他在敲门,毫不顾忌的敲门,

    这不是他的家,熊渝凭着感觉猜测,这个时候谁回家也不会这么嚣张的,特别是干这行的,

    很久,一个拖拉缓慢的脚步声在里面越來越近:“谁啊,”

    “我,”锦衣卫拖着长音说:“除了我还有谁,”

    “我也觉得是你,”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慢腾腾的开门,他开门抽动门插的声音真让人着急上火,

    门开了,一盏灯笼先伸出來,熊渝只看见一团灯笼的光晕,

    “大钟啊,那,这位……”一个颤巍巍的老人高举着灯笼伸着脖子使劲儿佝偻着腰打量阶下树桩子一样的熊渝,熊渝虽然狼狈,但是那双脚却牢牢地扎在流淌的积水里,给人的感觉是雷打不动风吹不摇,

    “我 一个朋友,被大雨劫了,我的二大爷,您就别打听一堆了,赶紧弄点儿热水,吃的喝的,我这都透心凉了,”锦衣卫推开门扇,不忘回头來领熊渝,

    “打扰了,”熊渝起码的礼貌不能废,

    “甭客气,我二大爷耳背,这儿沒别人,就他老人家一个人,”

    想必是个无儿无女的孤居老人,也亏得这个锦衣卫觉得把熊渝安排在这儿再合适不过,

    熊渝进门,前面的灯笼在晃,二大爷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怎的,嘴里絮絮叨叨的熊渝也听不清楚,

    院子里地势高,竟然沒有积水,青条石路很宽,熊渝猜测这是个殷实的小院,不豪华但是也不沒落,

    “喂,二大爷,西院怎么有灯光,卖出去了还是租出去了,”

    “ 租出去了,就是前几天的事,人家刚搬來,大钟啊,你整天不着家,你娘沒跟你念叨,”

    “念叨也早忘了,”

    正房有廊,廊上的细竹篾卷帘还沒摘下,大钟招呼熊渝低头,这个时候大钟的二大爷才发现熊渝是个瞎子,

    “呦呦,看不见啊,大钟,你也不早说,慢慢的,门槛,好了,先坐着,我先去找两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老人是个好心人,动作明显快了起來,

    “弄点儿热乎的吃,”大钟把一用未用的朴刀放到桌子上开始把身上脏乎乎的湿衣服,

    就着热水熊渝被大钟擦洗了一遍身上,换上干净的袍子,熊渝才正式的对大钟深施一礼,有模有样的书生礼,

    “呃,不用客气,”大钟觉得自己和熊渝的关系很尴尬:“这是我二大爷家,别见外,呃,”

    熊渝追着灯光的光晕,二大爷进來了:“我得到西院看看,好像西院的茅厕倒了,昨晚你娘送过來的鸡汤还不少,我下了面条,你看着待会儿端过來,”

    大钟应着,熊渝跟到门口:“雨停了,不知道是不是晴天了,”

    “停了,星星都出來了,明天指定是个大晴天,”二大爷出门,大钟跟出去赶往厨房,一路上爷两个唠唠叨叨,

    熊渝倚门,心里略略心安,他需要大晴天,他比万物更需要大晴天,

    “谢谢老哥,这场雨來得急什么沒准备……”

    本來回身的熊渝听到一句隔墙的客套话猛然顿住了身形,陆儒臣,

    熊渝确定西院说话的是陆儒臣,这个虚伪的声音熊渝再熟悉不过,于千万人里他也能分辨出來,

    陆儒臣还在京城,吕不同的大腿抱不着了,严白鸽指望不上了,这个削尖了脑袋在京城辛苦钻营的陆儒臣现在又是谁的狗,

    张伯栋,

    右耳,

    还有谁,

    他也就是在这个层面上打转,沈万安那个高档层面他是巴结不上的,

    熊渝稳住了心神,心里有种说不出來的厌恶,以前的憎恨因为可岚和中元的关系稀释了不少,现在可岚沒了,中元更成了他的责任,这个陆儒臣倒是让他觉得很尴尬,

    终究不是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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