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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2章

    熊渝象征性的在白凤楼前门脸打了个逛,他既然要表现的目不能视,逛也就沒有了意义,

    熊渝知道甩不脱张生笑的眼线,明正和夏芸也一定不会逗留在白凤楼,他便在红霞漫天的黄昏投宿在一家小客栈,

    刚刚恢复的视力在黄昏完全黑下來的时候又不行了,睁着眼睛视物模糊,睁得功夫大了眼睛很是难受,

    本想着天黑之后避开张生笑的眼线前往同梅棋老奎的人碰头的荒宅看看的,现在,熊渝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客栈的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兼职木匠,看來平时的生意也不是特别红火,里里外外除了老婆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侄子,投宿的有一个走江湖的测字先生,还有一个是寻亲不遇的木讷书生,最后一个入住的就是熊渝了,

    掌柜的埋头做他的木匠活,胖墩墩的老板娘很热情的安排熊渝住进后院的东间,并嘱咐自己的侄子三牛对熊渝格外关照,

    熊渝听着前面木锯声声,冷清的坐在桌子旁,三牛端上热水,拧了毛巾周到的伺候熊渝洗漱,隔壁的书生正跟测字先生打听抽屉胡同,

    熊渝忽然感觉一院子的落魄人,

    因为 日落让熊渝变成了真正的瞎子,熊渝从开始的伪装沉闷状态变成了真的沉闷,

    眼睛看不清他沒有办法神鬼不知的避开张生笑的眼线,他沒有办法遵循记忆找到那个荒宅,他也沒有办法处理这期间可能发生的各种危险状况,

    熊渝闷头坐在桌子旁,对于三牛的热情询问只是哼哈敷衍,三牛看他实在是呆滞无趣,送來了简单的饭菜就出去了,

    两盏豆油灯放在桌子上,绒球大小的光晕让熊渝可以想见这个房间的昏暗,他只能看见光晕,却无法看得更清楚,

    外面测字先生在起劲的喝着面条,并跟书生山南海北的吹,起风了,熊渝听见老板娘招呼侄子三牛关窗户,

    这让熊渝紧张起來,他摸索着往屋外走,正好三牛进來帮他关窗户,

    “这位大哥,别动,你要干啥尽管说,是不是要出去方便一下,”三牛扶了熊渝一下,熊渝直摆手,熊渝脚顶着门槛,一阵风起使得熊渝的袍襟抖擞,灌了一嘴冷风透心凉,他听见外面梧桐树树叶刷刷的声音,风來的急,刮得院子角落里的箩筐满院子咕噜,老板娘一边撵着一边也不知唠叨的什么,

    “这风邪乎,好好地大晴天这就要下雨了,喂,三牛,还有热水沒,这一天路走的,不烫脚睡不着,”测字先生吆喝三牛,三牛应着,

    “您忙,我站站透透风,沒事,”熊渝躬身让开门口,

    “您有事吆喝,到处黑灯瞎火的,可别摔着,”三牛关好了窗户,嗤啦打着了火折把被风吹灭的油灯重新点着,熊渝眼前灯花一跳,清晰的景象瞬间模糊,

    熊渝心里一阵焦急,本以为最近会一直好天气好阳光,这样有利于自己的眼睛尽快恢复,沒想到风雨难测,这样自己的眼睛堪忧了,

    风一阵大,有瓦片掉落的声响,隔壁的书生关门关窗户的声音,三牛在吆喝熊渝关门,熊渝应着只得关了屋门,但是随即他拉开了极小的一条缝隙,

    一道闪电忽然从西厢房的屋檐上闪亮,熊渝忽然看见一个人头在前房檐和墙头接壤的地方一闪,随着闪电的消失,不是那个人消失了,而是熊渝的眼睛在短暂的复明之后又看不清了,

    熊渝心里凛然一惊,那个头戴斗笠的人头他绝不是出现眼花或者是幻觉,熊渝关好了房门就在门口静默,心里紧锣密鼓的回忆那个电光闪现的人头影像,

    不像是张生笑的人,

    这是直觉,杀手的知觉,忽然一股寒意从熊渝的脊柱骨往上攀爬,

    那感觉,那感觉,有种熟悉的杀气……

    熊渝离开了门口闪身在门的左边,他凝神低头侧耳,他要从风雨声中辨别出异响,

    “这贼风,下雨了,大家注意啊,”三牛吆喝,熊渝顶着门听见哗的一阵雨打梧桐树叶的声音,接着,哗哗的雨声铺天盖地而來,湿气从门缝里扑打了进來,地面啪啪急响,一眨眼的功夫,雨檐上积水成瀑,地上流水成溪,

    雨來风住,风声沒了,但是哗哗的雨声充斥着天地,万物被这雨声掩盖,熊渝沒有听出异响,他越发的心里危急,他笔直了手执弩箭的手臂,他睁大眼睛转头,仅剩一盏豆油灯火花一跳,微小的光晕映的桌上的茶壶茶碗影影绰绰,

    这样的忽隐忽现的视力很难判断对手的准确位置,熊渝忽然失去了以往的自信把握,他的心沉下去又浮上來,

    雨水从门缝里打进來,熊渝的手摸索着门缝,摸索着门插,他犹豫了一下,把门插抽开只插着一点儿,

    现在,躲也不是办法,熊渝索性放胆要与來人照面,

    但是,眼睛不便,这是要吃大亏的,

    熊渝沒有考虑房间内任何可藏身的地方,他摸索着凭着短暂复明侍卫记忆摸向后窗,

    后窗台上窗户是钉死的,熊渝推了推,整个后窗活动了些,房屋老旧,窗户明显不结实,

    熊渝再用力,整个的窗户竟然被他给卸了下來,窗户的外面竟然是被青砖和泥给堵死的,

    熊渝心想那个人是不是也曾到后窗查看,发现被堵死了所以才从墙头观察意图潜入,

    熊渝小心的翻上了后窗,熊渝窝身刚刚好委身后窗洞里,他把窗户虚掩在身前,

    雨水打湿了熊渝憋屈的身子,他一手擎着后窗,一边全神贯注的听着后面和前面的动静,

    跑的胜算微乎其微,一旦被敌人锁定,那么自己就死定了,唯有以静制动等待机会才能借助先机制敌于死地,

    熊渝现在沒有更好的选择,

    满耳朵的雨声,

    满耳朵的流水声,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熊渝擎着后窗的手臂都酸麻了,身体憋屈的快要支撑不住了,豆油灯也油尽灯枯,到处都是黑暗,熊渝判断快到子时了,子时是杀人越货的黄金时间,

    隐忍,

    隐忍,

    雨声小了,慢慢的檐下的流水声也小了,熊渝沒有听见任何细微足音,但是他听见了门轴极轻极轻的转动声,听音判断,门开了一条缝隙,但是不足以容纳一个人挤进來,

    來人是在试探,试探自己是不是听见了开门声,

    熊渝瞑目侧耳,

    过了好半天,细微的门轴转动声响又响了一下,接着又停止了,

    那人是在等还是探进了一只脚,

    熊渝感觉门缝开的已经能够让一个人挤进來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來人是在等还是已经往里潜了,熊渝仔细听,真的连蛛丝马迹的声音也听不见,

    这时候不能放箭,万一这是來人引自己暴露呢,

    不作为,如果來人进入屋内而自己错过门**杀的机会,那么來人进屋之后一旦发现后窗的异常,那么自己出手和对方出手的胜算是不能拼的,自己被瓮中捉鳖的可能性就大大得了,

    熊渝手心汗津津的,这是最艰难的判断,就在这个时候,熊渝感觉自己身靠的堵死后窗的泥砖忽然松动了,我去,这是有人在后面试图弄开堵死的后窗进來,

    一下子面临腹背受敌,熊渝头懵了一下,

    前面的和后面的商量好的同时行动,

    门口的门轴又响,身后的青砖触碰着熊渝的后腰,熊渝感觉到有一块青砖被抽掉了,冷雨进來,熊渝的后腰凉飕飕的,

    接着又有青砖被轻轻的拿走,

    我去,

    熊渝忽然松手后窗,松手的同时右胳膊上的弩箭的勾簧被勾动,一支弩箭激射出去,熊渝的身子猛然借助弩箭的后坐力轰然将后窗的青砖背推向后,门轴应弩箭发射而大响,

    熊渝沒有听见什么,他只听见自己背推着青砖滚下了后窗,后窗打洞的那个人毫不提防,熊渝和一堆青砖砸在了他的身上,一个痛楚的男声惨叫过后,熊渝滚到一边,顾不得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翻身骑在了挖窗洞的人身上,左手准确的在黑暗中扣住了那人喉咙,

    “我,我,……”一脸不迭声的话音未落,熊渝就听出來了这是张生笑手下的那个照顾自己的锦衣卫,熊渝快速度的反应,后面的是张生笑的人,那么前面的就一定不是了,

    我去,

    熊渝反应神速,他揪着身下的这个人滚出去,

    泥浆满身的熊渝于翻滚中听见有人脚步上了窗户,

    “有杀手,”熊渝毫不迟疑的带着这个蒙头转向的锦衣卫翻滚出很远,一棵树让熊渝停下里,

    嗖,

    一支冷箭钉在了熊渝直身胯下的树干上,

    这个矮个子的锦衣卫反应过來了,积极地配合熊渝绕到了树后,这是棵老树,树干刚刚能遮蔽熊渝,那个锦衣卫还算机灵,倏地跑到了熊渝的后面,

    四周的雨声滴答,黑暗中來人并沒有占尽先机,他也是从声音里判断熊渝的位置,所以那一箭失了准头,竟然失之分毫,反而暴露他的位置,

    但是熊渝沒有再放弩箭,因为他从对方落下后窗的声响里也迷失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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