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雅溪对后宫的生活却显然有着更多的了解和思想准备,知道那根本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不过想到自己的父亲乃是御史大夫,位高权重,自己又美艳动人,沒道理勾不住帝王的心,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埋在心里,不像甄茹雪那般不加掩饰,唯有眼中闪烁着深沉复杂的光芒而已,

    而柯羽瑶,则从始至终眉头微皱,因为她深知此番入宫并非善事,尽管与端木幽凝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却已看出端木幽凝心机之深沉非任何人所能及,何况皇上此次立妃并非因为情爱,他心中根本只有皇后一人,既然如此,她即便贵为妃子,又岂会享受到丝毫爱人间的甜蜜,只怕还不如嫁给一个普通百姓,能够得到一句嘘寒问暖,想到此,她的面容便显得苍白而冰冷,

    徐含烟则中规中矩得多,入宫参选是父母之命,她只管听从,中与不中都在情理之中,她也不会为此患得患失,既蒙皇上青睐,果然雀屏中选,她也早已暗下决心谨守本分,决不让人挑出半点差错就是,

    四妃的人选已经敲定,当下酒宴继续进行,不多时酒足饭饱,众人各自散去,端木幽凝则命四人各自回宫,只管安心等待皇上传旨侍寝便是,

    到了晚间,东陵孤云便要留宿东凤宫,端木幽凝早已命人知会柯羽瑶,要其早做准备,谁知刚刚吩咐下去沒多久,便见东陵孤云一步跨了进來,

    “皇上,参见皇上,”端木幽凝吃了一惊,立刻上前见礼,继而满腹疑惑,“这么晚了,皇上不去东凤宫,跑到臣妾这里做什么,”

    东陵孤云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平静而幽深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端木幽凝也不回避,就那么静静地与他对视,脸上的神情除了疑惑,也并沒有太多流露,

    “原來你真的不在乎,”东陵孤云终于开口,语气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冷意,“朕就要临幸别的女子,你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如常,朕该说你是心胸宽广,还是该说你终于得偿所愿,”

    端木幽凝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唇角的笑意也不自觉地一凝,跟着却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來:“心胸宽广臣妾不敢,只不过皇上已立了嫔妃,接下來只要哪个诞下皇嗣,旱情便可以结束,百姓便可以脱离苦海,臣妾也便得尝所愿了,”

    “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东陵孤云淡然冷笑,目光渐渐变得尖锐,“朕早已说过不愿立妃,你却跑前跑后,一力张罗,如今终于将朕推到了其他女人身边,你开心了,心愿得偿了,”

    端木幽凝的心又是一痛,面上却依然笑得平静:“皇上,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何用,臣妾也知道您委屈,但为了玉麟国黎民百姓,臣妾连独守空房的委屈都受了,您还有什么受不了的,何况美人在抱,什么委屈都可以忘掉了,”

    东陵孤云看着她,片刻后突然笑了起來:“不错,美人在抱是天大的享受,哪里來的委屈,朕只不过是不想在听到新人笑的同时听到旧人哭,这才过來瞧一眼的,既然你如此通情达理,朕倒是多此一举了,歇着吧,朕要去东凤宫了,”

    说着他袍袖一甩转身而去,竟再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直到此时端木幽凝才身躯一晃,不得不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皇上,我就是不想让你听到旧人哭,才在你面前强装笑颜,我心里的痛,你又怎会知道,

    “娘娘,”正好此时进门的湘南看到端木幽凝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刻扑过來扶住了她,继而叹了口气,“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其实只要您开口,皇上今夜绝对不会离开的,”

    “本宫知道,”端木幽凝苦笑,心痛如绞,“正因为如此,本宫才必须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好让皇上放心离开,否则他若一直不肯临幸四妃,本宫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湘南扶着她到床边落座,气哼哼地开口:“哼,管她呢,就让四妃呆在那里好了,群臣不是说只要广立嫔妃便可天降甘霖吗,如今妃子也立了,他们倒是让这旱情结束啊,皇上根本沒有必要临幸他们,”

    端木幽凝又是一声苦笑:“沒那么简单的,皇上待本宫情深意重,只要本宫开口,他的确不会碰四妃一根指头,但群臣的说辞是因为本宫无所出,才会降下天谴,立妃的目的也是为了诞下皇嗣,如果皇上一直将四妃晾在那里,哪里会有皇嗣降生,”

    湘南抿了抿唇,依然愤愤不平:“但为了这个,娘娘就必须如此委屈自己吗,委屈也就罢了,重点是皇上根本就不理解娘娘的一番苦心,还当是娘娘果真一点都不在乎呢,您听听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

    “怪不得他,他比本宫还委屈,”端木幽凝摇头,眼泪慢慢凝聚成滴,“立妃本就非他所愿,本宫还一脸若无其事,他自然会以为本宫是厌倦了他,想要摆脱他才如此积极,情急之下难免说得有些难听,本宫不会在乎,”

    湘南叹了口气,万分为自家主子心疼:“其实想想倒也是,娘娘若非这个样子,皇上一定不会去临幸四妃的,”

    “便是啊,”端木幽凝垂下眼睑,任泪水无声滑落,“如今本宫什么也不想,只盼着哪个妃子快下诞下皇嗣,让这旱情尽早结束,那么再大的委屈都值了,”

    湘南不再说话,眼中却闪烁着明显的担忧:诞下皇嗣便会令旱情结束,怎么听起來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接到端木幽凝的吩咐,柯羽瑶却几乎沒有什么反应,她既未沐浴,也未点熏香,身上也依然穿着那身素净的浅灰色衣裙,完全沒有半点即将被临幸的样子,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太过突然,根本來不及反应,

    被分派到东凤宫服侍的侍女名叫映儿,原本她早已备好了热水,过來请主子前去沐浴,柯羽瑶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令她惶然不知所措:若是皇上來看到瑶淑妃这般样子,岂不是会责怪于她,

    柯羽瑶则根本顾不上理会她,因为她着实不懂端木幽凝为何一定要选她为妃,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举贤不避亲,还是怕群臣说她挟私报复,才不得不选丞相之女入宫,以堵旁人的口,

    “皇上驾到,”

    门口传來内侍的一声通传,柯羽瑶已神色平静地跪倒在地:“柯羽瑶参见皇上,”

    “起來,”东陵孤云看她一眼,接着绕过她走到床前落座,“不必多礼,”

    “多谢皇上,”

    柯羽瑶起身站在一旁,低眉垂目,一言不发,内侍早已对映儿招了招手,二人识趣地退下,并把房门关了过來,房中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怎地不过來伺候,”东陵孤云回过神,见柯羽瑶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淡淡地开了口,“你也知皇后为朕选妃的用意,站得那么远,怎能达到目的,”

    “皇上恕罪,羽瑶实在惶惑,”柯羽瑶再施一礼,眼睛却看向地面,“羽瑶才疏学浅,容貌丑陋,根本沒有资格入宫为妃,皇上与皇后如此错爱,羽瑶实在愧不敢当,”

    明明已听出了她话中之意,东陵孤云眼中冷光一闪,却故作不解:“不必罗列这么多借口,朕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愿为妃,既然如此,你何必入宫参选,令朕背负这强抢良家女子为妃的罪名,”

    “羽瑶不敢,”柯羽瑶吃了一惊,实话忍不住冲口而出,“并非羽瑶一定要入宫参选,而是太后懿旨定要羽瑶入宫……”

    说到此处,她猛然住口,有些慌乱地抬头看了东陵孤云一眼,又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柯正言再三交代,万万不可将太后下旨要她务必入宫参选之事说出,怎的还是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太后,”东陵孤云目光又是一冷,问得却有些蹊跷,“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幽凝,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早已谋划好的,你早已决定让柯羽瑶入宫为妃,所以先取得朕的保证,让朕答应一定会留下你看中的人,然后又借太后之口命令柯羽瑶必须入宫参选,是这样吗,

    若是,你究竟目的何在,为何定要柯正言的女儿成为朕的妃子,

    这一声问出口,柯羽瑶反倒愣了一下:“这……羽瑶接到的是太后的懿旨,至于是太后还是皇后的意思,羽瑶便不知道了,”

    东陵孤云沉默,片刻后一声冷笑:“总之不管是谁的意思,一定不是你的意思,因为你根本不屑做朕的妃子,只是反抗不得而已,对不对,”

    “羽瑶不敢,”柯羽瑶鼻尖已开始冒汗,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从东陵孤云周身缓缓泛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更令她不知所措,“羽瑶是不配为妃,并非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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