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墨寅的面颊,清纯写满了一脸,加之她又这样问,想来她的确对此事无知。 还好她未曾参与其中,芷晴松一口气。墨寅待她虽算不上极好,却也不差,就拿她甘愿传授芷晴“坠星术”的这事来说,墨寅算不上是个有坏心眼的女孩儿。于是芷晴她道:“很是严重,如今怕是已没了知觉,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寅闻言,非但没有半分担忧,反而偷偷笑道:“她若真有事,那才叫痛快!谁让她不好好儿安分守己,偏偏要和婼姐姐争地位。我巴不得她早死了,也叫旁人看看,忤逆姐姐是怎样的下场!”

    芷晴大惊道:“师姊你疯了,这样的话也敢乱说么?!师傅如今正气恼着,这周围又全是讨好娆师姊的人儿,被她们听去了还了得?师姊就算不考虑自己,也总不希望连累到婼师姊罢?”

    墨寅一想是这个道理,也不敢再多说,连忙点点头,回到了墨婼身边。芷晴凑上前想到里面瞧一眼,然而眼前乱成一锅粥的情势哪里让她迈得开腿?一声深沉的低吼是默阳的声音,众弟子听了,仿佛潮水大涨,黑压压的朝外涌来,只为给默阳让出一条道路。

    芷晴跪着,连头也不敢抬,唯能听得默阳的声音如夏季雷电,又携暴雨之势。“墨娆怎会成这个样子?!”短短九个字,并不多,可再傻的傻子也能听出,默阳是愤怒的。芷晴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似有无数蚊蝇在脑中肆意飞着一般。默阳已唤了她的名字,“墨熙,当时只有你在,你来说。”

    “是。”芷晴起身至默阳身前,复又跪下道,“回师傅的话,那时弟子与娆师姊在一起喝水说话,不知怎地,娆师姊脸色愈发不对劲,身子也软了下来,弟子着急,师姊只说口渴要水,然而弟子将水给她后,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昏厥过去。弟子吓极了,把师姊抱到床上之后就匆匆出来叫人。”

    默阳问:“那时墨娆什么也没说么?”

    芷晴有片刻迟钝,默阳盛怒:“我让你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谁让你有隐瞒?若此事因你的隐瞒而无法查个水落石出,你只消等着去地牢过一生罢!”

    芷晴吓得大哭,正要开口全盘道出,听到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冷笑着说:“师傅,依弟子说,指不定就是这个墨熙把娆师姊害成这个样子呢!对了师傅,弟子这些日子可是亲眼瞧见墨熙师妹常常与婼师姊在一起,她们两个全不是什么好人,哼,我原本还怀疑她们是做什么坏事,原来是把坏主意打到了娆师姊身上!也是可怜,娆师姊怎就能轻易相信她们的鬼话呢?”

    墨婼气得双眼通红,完全不顾师傅尚在于此,一把抓住说话女子柔软的肩,喝道:“贱人,你竟敢这样胡说!呵,我倒想起来了,从前那个躲在树后面信誓旦旦的说着‘早晚有一日我会取代了墨婼’这样话的人是谁阿?应该是你,我不曾认错罢?!”

    此女脸色微变,又想着今日的墨婼早已不再有往日光彩,故此她放下渐渐畏惧,大叫着冲默阳道:“师傅,师傅救我!师傅瞧瞧,她若真是个无辜的,又何必恼羞成怒?!”墨婼手上的力度越来越紧,她慌忙朝身旁众多弟子喊道,“你们,你们还在那儿傻看什么?快来救救我啊,这个疯婆子要杀了我呢!”

    “闭嘴,你还嫌不够乱么?!”默阳怒道,“滚下去,我不愿再见你这张脸!”

    她如何会想到自己一番话会惹来这样下场,一时间吓得热泪直淌,不住磕头恳求道:“师傅,师傅恕罪啊,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师傅,师傅,求师傅看在平日我一向懂事的份上,还望师傅开恩,求师傅饶恕!”

    默阳心思全在墨娆身上,丝毫不理会她的叫喊。烦腻的摆一个手,距离默阳最近的两个弟子起身,拖着哭泣女子远远去了。芷晴默然,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

    委实也是个傻的,若只说自己倒也不至于让师傅如此怒气,她却非要把墨婼牵扯进来。固然师傅表面对墨婼不冷不热,然而墨婼到底也是跟在他身边无数个风风雨雨的弟子。这样的情分,哪里有可能说忘就往?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关头。

    “说下去。”

    默阳冰冷开口,这一句是对芷晴说的。在经历过刚才一幕的芷晴再不犹豫,或许仅因她的漏掉的一句话,便大有可能与那个女子得到一样的下场。

    而她的下场是什么?到底也是死在阎尘罢了。

    “是,师傅。”她俯身在地,双眼紧紧盯着师傅一双破旧的布鞋,一字一字道,“娆师姊在昏厥前,我听她说‘奇怪,难道,难道他是在骗我么?怎么会怎样?’。”

    “他?你可知所指是何人?”

    芷晴摇了摇头,轻轻咬唇道:“我并不知。师姊说了这话便昏了过去,更何况这些日子我只与婼师姊在一起,完全不知娆师姊口中的‘他’所指何人。”

    默阳疲惫的闭眼,吩咐道:“都去罢,用不着这样多人。留几个平日里与墨娆要好的,其余人下去,我瞧着只觉心烦。”

    众人答“是”,芷晴自知自己并算不得与墨娆要好,转首正要走,却听默阳低低一声“墨熙”唤住她,她半是疑惑,半是畏惧问:“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默阳目光别有深意,示意她靠近后,低低问:“墨熙,这些日子你都陪在墨婼身边么?”

    芷晴颌首,“正是。师傅是想问婼师姊过得可好么?”她略略勾唇,瞧,自己果真没有想错,师傅到底挂心墨婼啊。于是她斟酌小刻,轻轻道,“起初师姊有些难过,后来有寅师姊在旁开导,渐渐也好了。婼师姊她,也很思念您。”

    “哦。”默阳沉默,隔了半响,仿佛不经意看她一眼,淡淡地问,“她果然不曾来找过墨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