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那位大人好像沒在此地。”警戒的银家弟子放出精神力在周围找了一阵。才颤声说道。

    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炎洛岚冷漠威严的形象太过深刻。他们便会油然而生出一股畏惧感。

    银儒御与朱雀对视了许久。索性大手一挥。竟将玉简开启。

    朱雀径直飞入空间。它进去后。森林里依然沒有动静。一切如常。银家人砰砰直跳的心脏直到这一刻。彻底放了下去。

    而玉简空间内。朱雀亲昵地落在月浅曦的肩头。用脑袋蹭着她的脸颊。一副亲昵的姿态。

    “你怎么会在这儿。洛岚呢。他有沒有和你一道前來。”月浅曦说不清心里是期待多一些。还是忐忑多一些。

    想见他。这份心从未变过。但她又怕见他。

    害怕着会被他冷漠相待。害怕他会再次出手。无情地将她捉回神殿。

    朱雀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是吗。他沒在啊。”月浅曦自嘲地扯开一抹笑。心头泛起阵阵失望。“是他让你在天镜之地找寻我吗。”

    朱雀再度摇头。它到这儿來的事。主人还不知情。

    “那他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沒有想过她。

    她很想问。却又担心答案会让她再度失望。

    朱雀吱吱叫着。

    月浅曦一拍脑门:“萌萌不在这里。我沒办法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此处又无文房四宝。像上次那样靠书写沟通。也不可能办到。

    月浅曦只好又用了一回一问一答的方法。

    “洛岚他还在四处找我么。”

    点头。

    “南诀他们是不是被关押在神殿里。”

    又点头。

    “你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吗。”

    摇头。

    ……

    月浅曦一连问了不少问題。从朱雀的回答中。勉强整理出了有价值的情报。

    所谓的处决的是真的。但南诀他们究竟被关押在何地。朱雀并不知情。圣灵剑和璇玑也落入了轻水手中。萌萌在洛岚的寝宫里。他依旧在寻找她的行踪。要将她捉回去受罚。

    月浅曦定了定神。沉默半响。终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題。

    “成亲的事。洛岚他知道吗。”

    这件事是轻水单方面做出的决定。还是得到了他的同意。

    心咚咚跳着。几多不安。几多紧张。

    朱雀眸光一暗。有些不忍心把实情告诉她。

    它是亲眼见证过他们俩经历的种种磨难。亲眼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最后。

    如果沒有灵帝宫的那一出意外。他们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夫妇。

    “你不用说了。”月浅曦伸出手指。用力摁着太阳穴。倾城的面庞上浮现了一层暗色。

    答案她已经猜到了。

    呵。她竟会以为这件事洛岚并不知情。竟会用过去的目光看待现在的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以他的性子。若沒有他的首肯与允许。这消息岂会传遍整个荣宁大陆。

    他真的决定要和另一个女人成亲了。

    月浅曦颓然跌坐在地上。神色一片晦暗。

    “他失忆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我应该体谅他的。”手掌啪地覆住面颊。只依稀能从指缝间看到她那颤抖的唇瓣。

    沙哑的呢喃低不可闻。嗓音几近于哭。

    “可是。他怎么能轻易忘了啊。”即使忘了。他怎么敢答应这种事。

    不是说过吗。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那些许给她听的承诺。他就这样忘记了。

    “那种话只有你这样的傻子会信。”心魔冷笑一声。“在他胆敢出手打伤你的那一刻。你就该死心了。”

    心神一凝。月浅曦缓缓放下手。神色冷冽如冰。透着一股偏执。

    “你还真是喜欢见缝插针啊。趁我心神大乱的机会。又想趁机侵蚀我的意识。可惜。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她冷冷地回答道。“就算他忘了又怎么样。只要我记得就够了。”

    她总会找到方法带他离开这里。回到月眠去。

    到了月眠大陆。天地法则的束缚将会解开。到时候。她的洛岚会回到她身边。

    颓然之色瞬间一扫而空。目光灼灼且坚定。

    “自欺欺人的家伙。”心魔气恼地咒骂道。随后。便陷入沉寂。

    不。不是自欺欺人。她说的是事实。

    月浅曦在心中反驳道。斗志如云。

    朱雀用爪子拽了拽她肩上的衣裳。急切地叫唤了好几声。似是有话要说给她听。

    月浅曦找遍了四周整个空间。以及随身的两个空间戒指。都沒找到能用來书写的工具。

    “别着急。等离开这里。我去找笔墨纸砚。到时候。你就能把话写在纸上了。”她轻轻揉了揉朱雀的脑袋。安抚着它着急的情绪。

    朱雀恹恹地垂下头。似乎很失望。

    月浅曦心头也装着事。简单宽慰几句。便不再开口。而是抓紧时间冥想。不愿放过任何能修炼的机会。

    两日后。距离神殿公开处决南诀三人还有一日一夜。风尘仆仆的银家人终于抵达了獒沃城。

    此地与之前大不一样。昔日的冰雪城镇仿佛化身成了一片红海。一眼望去。随处可见高挂在房檐的红色灯笼。街上络绎不绝的武者大多面带喜色。好似即将大喜临门的人是他们一般。

    银儒御不敢停歇。穿过獒沃城朝雪山进发。还沒抵达山脚。在半道上。他们就被坐在押运贡品的木车上的守护者拦截下來。

    “沒听说神殿又选中了近侍。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去往神殿。”守护者打量了银儒御三人一眼。神色倨傲。

    “我们听说冕下即将和大领者完婚。专程送贺礼來道喜。”银儒御彬彬有礼地解释道。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将满怀崇敬的信徒演得活灵活现。

    守护者傲慢地哼了一声:“就你们也配踏足雪山。东西交给我们。速速回去。”

    银儒御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出。忙赔笑道:“大人。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只想见识一下神殿的风采。”

    说着。他从纳戒里取出一个包袱。打开來。里边竟装着不少名贵药材。以及好些高阶魔兽核晶。

    守护者利落地跳下车。将包袱一裹收入了空间戒指。东西是拿了。但他仍沒有松口。执意要把贡品夺走。

    银儒御不愿和他争执。更不愿在这时候闹出风波。只能妥协。

    “大师兄。他们太过分了。分明是想将贡品占为己有。”一名银家子弟愤愤然说道。

    真有心代他们送礼。怎会连他们姓谁名谁都不问。

    “先回城。寻个酒楼落脚。”银儒御摇摇头。沒有在这种小事上计较。至于损失。他心里有数。往后会一个铜板不少的向月姑娘讨要。

    重新返回獒沃城。天色还早。银儒御便找了间酒楼要了包厢。在房内张开保护罩后。才打开玉简空间。让月浅曦和朱雀出來。

    听他说完之前的遭遇。月浅曦脸色一沉。

    不能上山。她要怎样查探到关押南诀的地方。若是硬闯。只怕她气息一露。立即就会引來神殿的围剿。

    “我再想想办法。能拜托你们去找文房四宝來吗。”月浅曦摁下了心中的低迷情绪。强笑道。

    银儒御极快就向店小二要來了笔墨纸砚。随后。见她和朱雀有话要说。颇有眼色的带着两名同伴出了门。在门外护法。

    外人一走。朱雀立马跳上桌子。爪子蘸上墨渍。在宣纸上疾书。

    【主人这次失忆。和天地法则无关】

    歪歪扭扭的笔迹。却让月浅曦心头一惊。

    “什么意思。他失忆难道不是因为触犯了法则禁制。被法则重新施以限制所害吗。”

    朱雀大力摇头。继续书写。

    【我和主人的契约很薄弱。更像是被外力屏蔽。无法精神相通。我怀疑主人的失忆是人为导致】

    月浅曦瞳孔猛地缩紧。

    人为……

    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神殿冕下。觊觎洛岚的轻水。

    她贵为冕下。修为高深。且常年受信徒膜拜。手里必有无数奇珍。说不定里边就有能剥取人记忆的物件存在。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天夜里洛岚的失踪就能说得通了。

    肯定是她把人带走。然后抹去了洛岚的记忆。

    浓浓的杀意在眸中凝聚:“轻水。”

    【我一开始只是怀疑。所以偷偷离开了主人身边。在神殿利落秘密查探】

    月浅曦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把心头那澎湃的杀念镇压下去。脸廓紧绷着。问:“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有。我在潜入明月宫时。发现轻水的卧房里有主人的气息】

    她的卧房。

    月浅曦的脸色霎时白了。洛岚他去过轻水的屋子。

    孤男寡女。且那女人还对他痴心迷恋。会发生什么事。她怎会猜不到。

    心像是被人凌迟。痛得她几乎站不稳。身子踉跄着。跌倒在了一旁的木椅中。

    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吗。

    脑中闪过的。是两人琴瑟和鸣。翻云覆雨的画面。

    “吱吱。”

    朱雀敏锐发现月浅曦不平静的灵力波动。忙扑打翅膀。一爪子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微疼的触感将她从失神中唤醒。神色有些愣怔。

    刚才她的灵力居然失控了。如果沒有朱雀的及时提醒。她必定会被愤怒吞沒去理智。

    “是你干的。”心魔。一定是它。只有它会处心积虑地想入侵她的精神。

    “是我又怎么样。要是你心性够坚定。还会怕吗。”心魔阴恻恻地问道。“你在怀疑他。怀疑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怀疑他背叛了你们的感情。”

    我沒有。

    月浅曦张口欲言。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來了。

    真的沒有吗。方才那些幻想出的画面。难道不是她怀疑洛岚的证据吗。

    “呵。”她苦涩地笑了一声。怎么办。现在的她好像已经沒办法如过去一样。全身心地信任他了。

    朱雀见她神色有异。一咬牙。扭头飞回桌子。爪子飞速在纸上写下一句话。然后抓着送到月浅曦的面前。

    【主人的气息是从轻水房间里的一道石壁后传出的。我怀疑在墙的另一面里。藏有主人失去记忆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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