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攻破天险的消息迅速传开,随即被各处防御渡口的赵军得知,担心快速穿插的秦军切断后路,于是再一次的大溃败便又一次出现,退吧,太行山上不是还能坚守嘛,大不了凭借地势之利,堆壁垒继续跟秦人蘑菇,

    廉颇在撤离之前,给准备赶回营地的梁叔公下达一道死命令,你就是把人都拼光了,也待给我把霹雳车部队带上山來,至于道路问題,本帅会沿途命人接应的,

    寒风凛冽徒生出一股凄凉,站在山坡上的廉颇遥望着远处升腾起巨大烟柱的丹水河防线,那是沒有得到撤退消息的守军仍在坚守阵地,直到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

    此时的山脚下,是漫山遍野的赵国军队,失败的阴影浮现在每个人的脸色,低头丧气地蹒跚在山路之上,积雪几乎沒过成年人的膝盖,仍无法阻止撤退的心情,

    “大帅,咱们该走了,”

    廉颇听到亲兵的提醒,只是点点头沒有挪动步子,白色的胡须随风飘摆,好似一面立于山头的旗帜,他已经打定主意,太行山将是最后一道防线,哪怕把人全都拼光也不能再退了,太行山的后面就是赵地,退兵就会将赵国的西大门彻底打开,

    王龁,你若是再不识趣,老夫将和你血战到底,

    打定主意的廉颇深深地吸口气,再次凝神朝山下正在撤退的赵军主力看了一眼,转身接过白雪驹的缰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山上走去...

    接到命令的梁叔公并不清楚他的防区现在什么情况,本意是打算跟主帅要几万兵马的,沒想到廉颇根本就不答应,那边还有五千步卒呢,就算秦军攻势再猛,起码还有个丹水河在那摆着,只要有这个限制在里面,此时过河的秦军暂时还不会形成绝对有效的战斗力,

    军令如山,

    梁叔公深知此时的时间代表的就是生命,于是带着骑兵队急匆匆返回营地指挥,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本事,当他发现投石车阵地出现秦军后,将沿途收拢起來的溃军重新组织起來打了个反冲锋,这才将前冲的秦军脚步给暂时阻挡住,

    借助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命令调换骑兵队进行掩护,而步兵则丢掉武器帮助投石车部队撤离,实在带不走的大型投石车也不能留给秦军,全都浇上火油付之一炬,看着炮车车身燃起的熊熊大火,每个人的心中如同压上一块巨石,

    在万众一心的努力下,大部分投石车都安全撤出阵地,为此还付出阵亡一名赵国大将的代价,此人的具体名姓已经无从查证,

    此次的撤退行动并未通知上山的两支百人队,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就这么被舍弃,再也沒机会返回他们的大营,

    等秦军的畴骑部队在大将董青和百夫长蒙武的带领下冲上山坡时,发现山上打个热闹,担心误伤便沒敢直接命令骑兵发起冲锋,当他们走近时才注意到此时的战斗已经打完,而尸体堆里有秦军装束,便知他们错过最后的救援时机,

    董青命令全队下马查找有沒有活着的,和蒙武急匆匆地跑进观察哨所,让他俩都沒有想到是,竟然还能看到小雨儿和昏迷不醒的李信,

    “将军呢,他人在哪,,”

    满脸泪水的小雨儿摇摇头,只是不说话,就在刚才不久,吕子掩护着王翦背着受伤的李信回來,随着外面的喊杀声再次传來,两个人提着剑又杀了出去,

    蒙武见小雨儿说不出话,只好跺跺脚转身出去寻找,吕子,王翦,你们命大福大造化大,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吕将军,王将军,你们在哪,,给句痛快话行不行啊,,”

    站在被血染红的阵地上,蒙武的眼睛顿时满是泪水,抬手使劲一擦,刚想再吼上两嗓子却突然噤声了,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雪堆后面有道光一闪,那是秦国的将军佩剑的闪光,

    跌跌撞撞地踩着积雪跑过去,发现两个血人躺在那正自由自在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这两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吕子和王翦,

    “可吓死我了,你们怎么不出声,,”

    王翦使劲地歪歪头看看蒙武,这才松手把手里的佩剑放在雪上,“沒... 真的沒劲了...”

    蒙武看到吕子朝他点头,忙蹲下來打算检查两个人的伤势,就见吕子抬起抖动很厉害的右手摆了摆,然后指指王翦,

    “这边,军医官,将军在这边,快來人哪,这...”

    蒙武焦急的声音突然好象是从瓮里发出來的,而且听着好象越來越远,就好象是一个人潜入水中,听到岸边有人在窃窃私语一般,河水并不刺骨,而是那种暖暖的感觉,当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时,周围顿时陷入一片虚无...

    吕子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的他坐在秋千上來回摆动,和蔼可亲的师父手缕着白色的胡须,满脸的微笑点着头却不说话,“师父,弟子已经尽力了,所幸沒有让您老人家失望,”

    师父只是站在那眯着眼睛笑着,就是一句话不说,

    吕子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挣扎着想从摇摆的秋千上跳下來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实现,低头想知道是不是被捆绑住,眼前出现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抬手想问师父这是怎么了,却发现刚才还站在面前的老人家已经不知去向,心里一急,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侧头到处看看,这才发现他正躺在马车上,身边还躺着一位伤员,是腹部差一点被刺穿的李信,

    胳膊上掺住绷带的王翦坐在前头,正驾着马车跟随秦国的畴骑部队里面,马车的左手旁边是骑在战马上的蒙武,右手边则是一身戎装的小雨儿和吊着左胳膊的常羽,

    见到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感觉全身如同灌满铅水的吕子深深地吸口气,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兄弟,沒想到还能有人活下來,但也仅限于此,当初共同夜渡寒水的十四个人就能看到这几个,一个个熟悉而年轻的面孔纷纷从眼前闪过,如果昙花一现便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生命如同流星划过美丽的夜空,只留下一道闪光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