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脚从尸沼里抽出来已经过了不知多久,我疲惫的倒在了地上,再次触摸到了刚才的湿润,从口袋里取出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点开,满口鲜血的爪子趴在地上。

    我心里一阵安慰,刚才混乱中摸到的石头看来是爪子在墙角用嘴一点点移过来的,我轻轻地摸了摸爪子,将它放在了宽大的裤子口袋里。

    死里逃生的我惊魂未定,**着半身,手里只剩下了一支维持不了多久,间断性提供光火的打火机。在黑暗里寻不清方向我只能挨着墙壁一点点走,时不时的点一下打火机确认一下情况,挨着墙壁的地方有一层细碎的石头覆盖在泥土的表面,怪手没有再次出现。

    墙壁很光滑湿润,用手尖一直抵着墙壁可以顺着墙壁的方向一直走,走了没多久,我的手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摸起来与墙壁不是同一种感觉,质地很硬并且像是圆的,表面还有着不均匀的洞,手掌可以整个覆盖住,没有灯光我只能靠触觉来分辨,我又重复的摸了两遍还是没能有一点点的判断,打开火机,光微微的照在左手抚着的物体前方,一个人头微倾的嵌在墙壁里,而我的手指正不偏不倚的斜插在骷髅的嘴里。

    熄灭了火机,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所在的地方,长吸了一口气,迅速的将手抽了出来,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漫上心头,恐惧绝望与无能为力的来回奔波让我的心力憔悴,对眼前睁眼看不见的骷髅只能安慰自己熟视无睹。

    接下来的一小段路走过去,几乎全是嵌在墙壁上的骷髅头,我的沉默忍耐几乎到了极点,突然手里一空,一路摸得着的墙壁不见了。我颤抖的打开火机,想着前几次的经历,不免十分惊慌,火苗在眼前飘着,墙壁似乎真的不见了,露出了一道空隙,我的脑子像是被击中了陨石一般的沉重,我的眼睛随着火机缓缓的抬升,最上层的一排叠尸果然如我所料的正用它们空洞的眼洞看着我,我将拇指轻轻放开,火苗逐渐熄灭,在嗓子里轻轻地吸了口气,爪子在宽松的口袋里蜷缩着。

    ……

    一路是从间隙狂奔出来的,一路狂奔一路狂叫,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一直一直的往前冲,恐惧将我的心智冲刷的一塌糊地。一路上双脚已经在恐惧的驱使下害怕的停不下来,无数重的压迫让机体整个变异似的发生着变化。直到看见了微弱的光。突然的光让我的眼睛迷蒙的张不开,我像是得到了解救,心中无数的害怕缠在嘴里,绷紧的身子整个的松开来,我拖着沉重的身子一点点向光的方向挪动。

    当转向墙的另一面,我整个人塌在墙壁上,嘴里想拼命地喊出声咒骂,但却丝毫用不出力,眼前的并不是光,我倚上前看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两个烛台,烛台是摆在地上的,大概有普通烛台的5倍之大,应该是为了长时间的燃烧所做的准备,后面摆着的是一张桌子,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供台。

    除了这些这里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发现出口像是一个死胡同,爪子受伤的躲在我的宽松裤袋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我整个人累的也够呛,又冷又饿,钻到桌子的里面蜷成一团什么也不敢再多想的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很冷,整个人冻成了一团,蜡烛的光昏昏暗暗,我将供台上的布扯下来,抖掉上面的香灰,当做外套,当做贡品的水果似乎还是新鲜的,但吃起来还是有些苦涩,我捏碎了一些喂给爪子,爪子的伤口已经结疤开始愈合,但看起来还是毫无精神。在供台房又转了一圈,发现还是没有其他的出口,心想只能再次通过间隙返回了。

    我将蜡烛从烛台上掰下来,从身上撕开一小块布裹着拿在手上。往回走的路比我想象的漫长许多,昨天一路在黑暗里狂奔没有注意过身边的任何迹象,现在就只能靠着直觉一路的往前走,有些迷茫。

    过了间隙后的路几乎都是干燥的,秘道顶上已经没有水滴低落,周围的空气已经没了腐臭与潮湿。大约是向前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在无边的黑暗里看见了出路。秘道岔开了两个洞口,显然是我昨天没有注意到的,地面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的脚印,一时间我难以抉择,心里懊悔没有带个硬币,这种情况用硬币来选择的话是最为简单的了。

    我仔细观察了两边的岔道,几乎没有任何的不同,同样的大小,前方同样的黑暗,就连气息都是同样的糜烂。站在抉择路口的中间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两边对我来说都是同样的地狱,但又不得不选择。

    左边?不,还是右边吧,算了还是左边。一番挣扎后,终于还是决定走左边,反正是同样的地狱,走哪边不是一样。手上的蜡烛焰苗突然的剧烈颤动起来,左边的秘道似乎有着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似的将我迅速逼退,蜡烛在几次剧烈抖动后终于一下子熄灭,秘道里没有任何的风,没有理由的剧烈颤抖让我心生犹豫,打开火机,将蜡烛重新点燃,燃起的瞬间,一双黑色的眼直直的与我对视,没有面庞,没有脸颊,只有一双空荡荡在黑暗里的眼和我的眼触碰在一起,我深深的咽下口水,下体一热,屁滚尿流的坐倒在地上。

    蜡烛从我的手里掉了出去,直接又熄了火,我就这样在黑暗里呆着,一动不动,眼睛仍然保持着刚才对视的姿势。一阵风从面前划过,像是什么掉在了胸前,能感觉到轻轻地触碰,我双手撑着地已经停止了害怕的抖动,在各种惊吓后机体似乎失去了抖动的功能,全身麻痹的就这样呆在黑暗里。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的一会儿,麻痹的身子恢复了知觉,黑暗里的眼没有任何的动静,我轻轻地在胸前寻找刚才掉落的东西,是一张纸片,我鼓着胆子再次打亮手上的火机,点燃蜡烛,在灰暗的光下已经不见了刚才让人恐惧的眼,手里摸着胸口的纸,黄色里泛着霉点,这不是出发前放在背包里的那封信么?

    我重新将信放在蜡烛微微飘动的火焰下,发现最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点用红色笔添上的署名: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