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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红烛晃动,天蒙蒙亮了起來,

    阡陌在看见夙止晕倒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的幻化成了人形,将她接在了怀里,夙止的体温热的吓人,她嘴角为干涸的血渍让阡陌的心狠狠的揪起,看吧,就不应该放他出去,

    夙止只昏迷了片刻的功夫,刚苏醒便等來了不速之客,

    响亮的砸门声,让阡陌忍不住蹙眉,夙止也亦是被这砸门声震醒,极其艰难的掀开沉重的眼帘,

    “谁,”开口嗓子里便是苦尽的腥涩,

    “阿紫,”阿紫冷声冷气的说,

    “别给她开门,你先好好休息,”阡陌用眼神告诉夙止,

    夙止从床上坐起來,走到门边轻声道,“白竹要的理由我会给她,现在,我只想安静一会,若你不是要压我去断头台判罪,就先回吧,”

    夙止一开口,不禁门外的阿紫,就连身后的阡陌都愣住了,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夙止,似乎变了个人一般,不知口气,连表情都变了,阡陌看的真真的的,一时间竟然就看着夙止发呆了起來,

    夙止现在的身份,还沒有打算公布出來,她需要思考,也需要斟酌,更需要來缓冲,

    “你说什么,”阿紫有些不可置信,这不过短短一晚,温顺的小绵羊竟然变成了冷漠的老虎,甚至连门都不给她开,这让阿紫有些胀气,

    “我说的很清楚,”这是夙止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过后,夙止便伸手在门上布上了结界,她想的不错,她体内的饮血经虽然沒有找到接收的人,暂时封印在他体内,但她还是可以提取一二的,

    这一挥可把阡陌那小狐狸挥的差点下巴都掉在地上,

    然而夙止却沒有理会阡陌的张口结舌,她回到床上,将双腿盘起來,试着运了运身体里的内力,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的回忆被轻轻的勾起,无数个破碎的镜头在脑海里重新缝合起來,穿越而來,苦心求师,与莲迟渊,莲殇相识,苏孤容,浮华,负卿,花颂,流鸢,所有的人在她的脑海里被无限的放大,自己一路而來的悲催命运似乎又重演了一遍似得,活灵活现,

    她想哭却挤不出任何的眼泪,只能在回忆过后,轻轻的又睁开了眼,

    “阿止,”阡陌变回了那只温顺的小狐狸,白色的绒毛刺得夙止眼睛有点疼,夙止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扯了扯,“你会变成人形对吗,”

    阡陌心里咯噔一声,夙止这语气,自己着实有些承受不來,强忍着心里的疑问,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夙止面前,他不能撒谎,

    “我恢复记忆了,”

    纵使阡陌已经做好了一百八十个听这句话的反映,并且试图承受,却还是在夙止轻轻说完之后愣在了原地,

    夙止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久以前自己写过的两首小词,

    原谅我把那春风三月桃花堪折成清寂的青竹绿叶,把你的一柄金匕磨砂成我胸口淡色朱砂印痕,你染指的十一国训和倜傥万般的剑姿,在我粗苯的手上成了只能远观的暗影,

    安静些,我内心叫嚣着沸腾的思念,我要把那濒临崩塌的思念都斟成你教会我的茶经,再饮一杯萧萧暮雨黄昏后,

    这是她在思念他的时候说过的,那个时候她思念泛滥成灾,他们情比天高,

    夜遥曦远意 ,岁漓日远夕,幕帘帷缘暗痕起,却话淡漠似无意,邂而断逅预,意犹破夕雨,衣角青稍浮泥淤,但逸碎词似呓语,片后缭绕夕光逐世,静寂轻绵拨暮待雨,缝隙偶露端倪横事,咽语挥手只留不许,难曾知,世事变迁,逐夕暮雨,

    而如今,她又想在低吟这首词,她不知道事态如此凉薄,更不知道会这样的发展,

    “阿止,”阡陌看夙止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闪出來,不禁开口唤道,

    “陌陌,你知道吗,我一生欠别人太多的东西,”夙止启唇,声音依旧婉转的如遥远的钟鸣,

    “我从开始就欠下师主师兄的恩情,师主丧命之日,也是为了护我,师姐虽背叛与我,可最后还是因我而死,我亲手杀了西决师兄,纵使被逼无奈,我最好的朋友流鸢也为了护我而死,我原本以为这样似乎就够了,可是,我不能接受阿卿,阿卿的死,她一生都在护我安好,怎沦为这样的结果,”夙止的眼眶发红,

    “她说过会带我走的,她说过的,她说过无关天涯海角都会带我走的,”夙止喃喃,

    “你终究不该有记忆对吗,”阡陌的眼神也黯淡了下來,它怀念夙止的笑,怀念的夙止在山上时,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似乎从下山的那一刻开始夙止就已经不由自己來照拂了,她的命运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

    夙止想起了莲迟渊,这样的时候,她本应该倚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或者被他遮在羽翼之下,就算什么都沒有,他也不该忘了她,他怎能忘了她,

    “该有的迟早会有,就算这一刻沒有,下一刻还是会有,一样的,我既然一生如此,何必自欺欺人,不敢面对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在后退也沒有用,况且,我已经沒有退路可走,”夙止起身下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起來,

    “什么意思,”阡陌的眼皮跳了跳,

    “我打算公开身份了,”夙止气沉丹田的道,

    “啥,,,,你要疯啊,公开身份,开什么玩笑,你知道现在满天下的人都在找你吗,连遗体都不放过,你现在还顶着个脑袋找死吗,”阡陌差点气的七窍冒烟,

    “不,这里比哪里都安全,迟渊已经成了仙君,虽然忘了我,但可以用片刻功夫就将莲殇带回來,只要莲殇回來,我们就不是彼此了,”若说这世上除了失忆的莲迟渊,小妖怪阡陌,那还有一个人能当自己的亲人,便是莲殇,她的二师兄,

    虽然白竹等人她也很信任,但是还沒有到亲人的地步,他们还是要顾全大局,夙止现在就是个隐形的炸弹,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夙止之所以一直沒有出去,就是要等莲殇回來,

    夙止设的结界就连白竹都束手无策,站在门外叫嚣了许久都沒有把声音传进來,夙止和阡陌也聊了许久,等夙止瞧见天色差不多的时候,洗了把脸,带上面纱,终于拉开了房门,

    门外,一排排侍卫整齐的列队,白竹和路西打头在前,见夙止出來都不禁一愣,她趾高气昂的模样跟昨天已经判若两人,

    “莲殇殿下回來了吗,”夙止开门见山,

    白竹愣,她怎会知道莲迟渊昨日练功就是为了迫不及待的将莲殇殿下带回來,然而劈开空间裂缝,在寻找了半个时辰就将莲殇揪了回來,

    找到莲殇人时候,莲殇已经到了阡陌和夙止曾呆过的那个山头,虽然莲迟渊很诧异为何莲殇也出现在那里,但也只是诧异,他半丝有关于夙止的悸动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现下,莲迟渊和莲殇两人,正吹胡子瞪眼的在太子殿,

    “你问这个做什么,”路西蹙着眉问,

    听说这小姑娘竟然有本事破了莲迟渊的结界,在莲迟渊练功的时候冲进太子殿,简直活的腻歪了,但是一看她的眼神吧,后背又一阵一阵的发凉,渗人的啊,

    “我就愿意这么问,不行,”夙止朝身后的门靠了靠,脸上的薄纱随风飘荡,时不时露出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可以问,自然可以问,”庭院的门被推开,莲殇一身华丽的锦衣想必是刚换上的,就连发髻都重新梳妆了一遍,但尽管如此还是沒有遮住他被晒黑的温柔脸庞,

    “殿下,”所有人全部齐刷刷的给莲殇请安,这吊儿郎当消失甚久的莲殇殿下回來,所有人心里都无比的激动,险些放鞭炮庆祝,

    “昨日王兄说,有个婢女不知死活的冲进了太子殿,我当是她爱慕王兄已久呢,却不想刚踏进來就听到了老子的名字,有意思,”顿了顿,莲殇的脸色一冷,“拿下,”

    不管是谁不管有多像夙止,都不能这么嚣张放肆,能靠近莲迟渊的,能喊他名讳的女子这世间只有一人,那便是夙止,

    白竹和路西首先领命,

    夙止看到他们走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伸出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摸索到耳边,将面纱轻轻的拉开,

    一瞬间,但凡见过夙止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是,

    “哎呦,”路西沒忍住,朝后退了两步,白竹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感觉晃神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夙止的视线在他们身上留恋了片刻之后,停住在了莲殇的身上,

    夙止突然感觉坚持了这么久的笑容,再看到莲殇晃动的眼神时,鼻子酸涩的厉害,她眼眶通红,手指缠着那白色面纱,艰难的抬起了脚,

    然而下一秒,莲殇用一种极快的甚至让人來不及回神的速度到达了夙止的面前,将她一把拥进了怀里,

    “阿止,”莲殇第一次鼻酸,他这么多日一直在寻他,靠着那熟悉的气息,用尽了他所有的能力,哪怕,死了,他也要找到她,他早就说过无关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找到她,

    “莲殇,”夙止刚喊出这两个字,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