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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日当头,五月即将而至,万物蓬勃,曦光横世,

    夙止回到房内便再也沒有开口再说过话,阡陌不明觉厉几次想搭讪都沒有开口,夙止只是一个人在桌前静静的坐在,当周身一切都不存在,她一杯一杯的饮茶,仿佛要将这凉茶斟酌成眼角温热的潮湿,

    一直到深夜,这个庭院在无人造访,

    夜半时刻,翌昼王宫钟声响起,一声一声透人心脾,夙止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虽不知莲迟渊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但一身倨傲光芒万丈的他几欲让她想起他的眼神,沉淀的好似万丈深渊,无情无爱,这四个字就像毒针一般肆无忌惮的刺进她的心脏,

    突然燃起悲悯之意,是怎样的女子让他如此恋恋不舍,又是怎样的契机,让他不得不去练成神功,任他一世孤独,

    “阿止,你已经将这里所有的茶水喝完了,你这么渴,”阡陌慢悠悠的在她对面道,

    夙止眼神沉在杯底,她望着杯中茶水已空,只剩单薄茶叶,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明现在的思绪,似乎都随着窗外钟声飘远,

    “这是警钟,”阡陌被这钟声搞的躁动不安,隐隐之中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席卷整个王宫大地,好强大的力量,他感受过负卿的力量,却从未感受过这般强大的力量,

    “似乎是禁钟,”夙止启唇,

    “你怎么知道,”阡陌狐疑的盯着她,

    夙止也是一愣,随后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手中杯子一扬便摔了个粉碎,“不行,我必须得找回记忆,这她妈的太折磨人了,”

    阡陌听着夙止爆粗口不禁吓得一愣,安抚道,“别激动别激动,你如今已经是这宫中的婢女,岂是想走就能走的,”

    “听闻渊王也要去启山,不如我求渊王带我一起去,只要他能带我去,我就有办法查清楚,”夙止暗自下决定,

    “你今日不是才被渊王赶走吗,现在见他一面都困难,别说带你去了,你是哪根葱,他会带你去,,”阡陌嗤笑,“要我说,赶紧的收拾东西咱们回家,找什么回忆,闹什么事,你安全着比什么都强,”

    “你少打退堂鼓,事已至此,不行,我得去找渊王,”夙止说风就是雨,

    “你找死啊,你不是说这是禁钟么,你还敢出去,”阡陌蹭的从床上跳下來,就要抱夙止大腿,

    “就因为是禁钟所以所有人都不在,一路畅通无阻,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别乱跑,我去去就回,”夙止撂下话,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夙止,,,操,”阡陌被挡在门后,还未踏出去,就感觉一波一波的无形力量把自己强逼回來,根本出不去,夙止是怎么出去的,见鬼了,

    夙止身影轻飘飘的在硕大的王宫中穿梭,太子殿果然空无一人,但夙止在踏入的一瞬间,仿佛就置身与幻境之中,繁华的太子殿周身是微微泛起的白色结界,肉眼可见,像被镀上了一层曦光,唯美至极,

    夙止的脚步踏在这个僻静的大地上,虚无缥缈,她窈窕的身影,停在太子殿门前,伸出手指轻轻的拨开那层白色结界,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并未燃灯,室内漆黑一片,整个室内的温度剧烈上涨,仿佛炼狱一般,她的手心和额角已经渗出了汗,难耐至极,绕开屏风,进入内阁,

    一个泛着强光的身影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墨发轻垂,精致的面容仿佛天刻,眉心一多娇莲盛开,夙止几乎是不可抑止的迈动脚步朝他一寸一寸的靠近,理智告诉她不要在往前,可身体却半分不听自己控制,越靠近越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被融化了一般,她脸上易容的药水也被这温度灼化变成了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浸透了面纱,

    莲迟渊的发角已经湿透,睫毛上挂着的汗液滴落在床榻上渲染了一片潮湿,他双腿之上紧握的双手让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夙止在黑暗中望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男子,漆黑的瞳仁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阿止,”莲迟渊薄唇轻启,沙哑道,

    曾几何时,自己是否听到过这声呼唤,为何在他唤她的时候她竟然想流泪,他是谁,为什么记不得,

    “阿止,”莲迟渊周身的光芒蓦然大亮,似乎要将她双眼刺瞎一般,他痛苦挣扎的语气,让她本就不受控制的身体,再次朝他靠近,

    一人静坐,一人驻足,她离他这么近却又这么远,仿佛在朝前踏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滴答,夙止不知,她胀痛的眼眶早已湿润,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在他的手上,夙止站在他身边,伸出手指不受控制的轻轻覆上他的手,

    全身猛然一震,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硬生生的扯进了他的世界里,

    夙止看见了,启山之上,他一身白色锦衣,她亦是一样,

    “师兄,喝茶,”

    “你再偷偷带着言殇偷酒,就罚你朝十遍十一国训,”

    “师兄偏心,明明是他要去的,”

    “闭嘴,练剑去,”

    她看见了,

    “师兄说了,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收,”

    她看见了启山之上的一幕幕,他和她的一切都像是一部老电影一般在慢慢上演,慢慢回放,而那些片段放过之后都随着破碎的风被切割成了片段,

    而过往的一幕幕在这个漫漫长夜徐徐放映,夙止不知道,这便是万物生最后一重,这些回忆都会随着莲迟渊体内的功力在播放过后消失殆尽,完全的消失殆尽,再沒有任何的波澜,就算别人再次提及他都丝毫感觉不到,似乎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一般,若说夙止只是被换了心,但最起码她还能感受到苦痛,还能感受到这回忆,还能再想起來,而莲迟渊就是无心,沒有心何來感受,

    整整两个时辰,夙止都随着莲迟渊在这场梦里重温过往,他们的一点一滴,他们的眼泪欢笑,甜蜜痛苦,都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你为何不等我,为何每次都不等我,夙止,”

    “夙止,”

    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夙止的手从他的手上弹开,夙止身子狠狠的朝后倾去,胸口大片大片的疼痛,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嘴角渗出鲜血,

    她想起來了,她居然阴差阳错的借助莲迟渊的万物生将回忆硬生生的揪扯了回來,她本想去启山去寻回忆,她费尽心机的想得到的,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

    然而,恢复了记忆的夙止却在这一刻茫然的不知所措起來,她不知道该怎么來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茫然的抬起头,再看到莲迟渊的那一刻,眼泪终于顺着眼角低落了下來,莲迟渊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冷漠的好像跟她并不相识,就算他知道她就是夙止,也是这样的眼神吧,

    一个回忆里的两个人,一个是想起,一个却是遗忘,可悲,

    “你怎会在这里,”莲迟渊轻轻的蹙起眉头,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这个新來的婢女,

    “师,”夙止张了张嘴,却换來了一肚子的凉薄,这燥热的风似乎一瞬间被冷冻结冰,夙止硬生生的咽下,她想说,师兄,我是夙止啊,我沒有死,她想说,迟渊,我回來了,

    可是在这一刻却什么都说不出來,她只是看着他,感受着他陌生又厌恶的眼神,她才终于明白,为何负卿不让自己重拾回忆,她才明白,为何阡陌不让自己下山,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态早已超出了自己能承受的地步,可惜,明白的有些晚,

    “是什么,你如何进來的,”莲迟渊起身,靠近夙止,他腰身稍稍弯下,声音冰冷至极,

    夙止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若是普通人,就算是阡陌那样的修为的妖都沒有办法靠近这结界,而她夙止不紧有御女经还有已经唤醒的饮血经,所以想靠近轻而易举,但若是自己沒有记忆是无从得知的,现在自己恢复了记忆,心里跟明镜似得,

    “白竹,”莲迟渊手指一挥,将自己的声音用内力传了出去,

    片刻功夫白竹就已经赶到,叩门进來,

    “把她的身份给本王查清楚,”莲迟渊撂下话便拂袖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白竹和早已身体僵硬的夙止,

    “慕慕,你,”白竹再看到夙止的那一刻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是如何进來这么大的结界的,居然还跟莲迟渊一起练功到了现在,

    夙止此时只想喊一声竹子,但她终究是咽了咽嘴里的腥气,扶着身后的木桌起身,将脸上的面纱遮了遮,轻声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如何进來的,为何在这里,”白竹也甚是疑惑,莫非真跟阿紫说的那般,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女子,是冲着勾引莲迟渊而來,不可能,虽然白竹不明白自己为何自己有这样的潜意识,但他却还是想相信她,

    “我现在还不能说,”夙止需要时间來沉浸來思考,來筹划下一步,纵使现在她仍然莲迟渊淡漠的眼神里走不出來,

    “你不说的话是怎样的后果你知道吗,擅闯太子殿必死,”白竹冷声道,

    “给我一日,你得到的结果,不会让你失望,”夙止抬起头,对白竹一字一句道,她伸开手推开白竹,捂着胸口朝门外走去,白竹却被她的语气和动作镇住,熟悉感再次涌上來,

    脚下踉跄,夙止嘴角的血渍越流越多,眼前也变得恍惚起來,离庭院不远了,夙止本想坚持到屋里再晕,却在刚推开庭院大门的那一刻,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朝后倒去,

    似乎跌落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止,”

    夙止眼角落下一滴泪,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终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