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推开房间的门,就有几只面目狰狞可怕的婴灵扑了过来。我没来得及躲开,那些腐烂的婴儿很快到了我跟前。暗道一声不妙,这时忽然一道红光从我身上发出来,那些婴灵痛苦的嚎叫了一声,马上缩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看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去镜子那里看,也没有什么异常。那些婴灵,似乎很畏惧我的样子,虽然一直没有离开,但也不敢靠近我,就那么若即若离地跟着我。想不到招琪的话还有一半是可信的。

    但是,想到以后的日子不管我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如厕的时候,都有这么一群腐烂状态的鬼孩子盯着,我非内分泌紊乱了不可!更年期提前都有可能!想到这里,冷汗顿时浸透了我的衣襟。

    “婴灵?祭司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刈差听完我痛心疾首的“告白”,皱眉道。

    “真的真的!你看,我后面就有几只。”我无比憋屈地说。手指虽然指着后面,但眼睛死死盯住了刈差,生怕不小心多看一眼那些恶心的婴灵。

    “哦?”刈差看向我身后,刹那间,他的瞳孔变成了深紫色,看了一会儿,一脸轻松地说:“还真是啊。一只,两只,……哎哟,还有四只呢!好久没有看见这东西了,都快不记得什么样子了,哈哈!”他饶有兴致地数了一下,还十分欢乐地笑了两声。

    我急得泪都快出来了:“混蛋!很好玩是不是?你要觉得好玩就弄到你那里去!我可不稀罕!”

    刈差奸笑了一下,说道:“我可没那个福气,这东西可是很专一的啊!嘿嘿!”

    我踹了他一脚,怒道:“有这么值得开心吗?你这里到底是什么破地方,出这种鬼东西!我不管,你必须立刻马上麻溜儿地给我把这些婴灵弄走!”

    刈差看我真的生气了,收起了笑容,“看你急得。婴灵可不是我这里出的,这是一路跟你过来的而已。不过,看样子,它们只是跟着你,似乎不能把你怎么样吧!”

    “所以呢,你就不打算帮我把它们赶走吗?”我压着火说。

    “苏沐雨,你以为这些婴灵随便就可以弄走吗?我最近事情太多了,暂时没法帮你这个忙。不过你放心,看上去这些婴灵无法近你的身。这样吧,”他说着,从旁边的橱柜中拿出一个小瓶,“这可是我珍藏的药剂,千万不要浪费。早上涂在眼睛上,整个白天你就看不见它们了。眼不见为净,至少你应该比现在好一点吧!”

    我一把夺过瓶子,“那晚上呢?”

    刈差又用手敲了我脑袋一下:“笨蛋!晚上你就睡着了,本来就看不到它们!”

    我恶狠狠地拿着刈差“珍藏”的药剂,总比没有强。“那个……紫瞳,是你的术士之眼吗?”一想到那漂亮的眼睛,我顿时有点口水直流。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自己可以随意操控的术士之眼啊!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术士之眼是什么样子的。

    刈差的眼睛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得意地眯成了一条缝:“怎么样?漂亮吧?羡慕吧?”

    这副自恋的样子简直跟路南非如出一辙,世上变态并不多,为什么我一遇到就是俩?我白了他一眼:“像被人打了一顿。”

    在刈差想掐死我的眼神中,我及时逃回了房间。忽然想起忘了问问他南方水患的事情怎么样了。应该很棘手吧?不过看刚才刈差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我稍微放下了心,如果是刈差的话,一定可以顺利解决的吧!刈差虽然有时候很不着调,不过,我相信他关键时候绝对靠得住,并不是因为他是大祭司,仅仅是因为他是刈差。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明白,也许只是直觉而已。

    “玩失忆?”我边看着暮紫岚练剑一边郁闷地说,“阿暮,还要去找那个张不凡吗?你真的觉得他会恢复记忆?”

    “我也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他全都忘记了,还对那个郑王忠心耿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暮收起剑,叹了口气。

    提起这件事情,我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欠着聂明风跟云溪一个人情。“对了,很久没有去路南非那里了,阿暮,这段时间你代我去过吗?”

    阿暮笑笑:“雨,我们从郑王府离开那天,我就没见过神算的踪影,他早就不在那里了。现在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个老狐狸!”我狠狠骂了一句。忽然抬头看见神护向这里走过来,顿时闭了口。起身笑嘻嘻地行了个大礼:“神护将军。”

    神护的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苏姑娘,你不必这样。”

    我挑挑眉毛:“你什么时候不苏姑娘来苏姑娘去了,我自然也当你好哥们儿。”

    “你是让我称呼你……”

    “苏沐雨就好了,少年!”我无奈地答道。苏姑娘这个称呼让我十分不爽,那感觉就像被人追着骂一样,虽然多次告诫过神护这个问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总是转身就忘,如同老年痴呆提前发作。

    “将军到此有何贵干?”阿暮在一旁问道。

    神护的脸一转到阿暮那里,眼神立刻变得无比温柔,笑说:“因为大祭司不在,反正也来了,就过来看看两位。”

    我猥琐地摸着下巴看着这俩人,都这么久了,神护一看到阿暮还是两眼发直,难道这小子动真格的了?“刈差不在?这个时间?”我问道。这个时间的确不应该是大祭司大人不在家的时间。

    神护点点头:“不错。大人跟郑王爷被陛下紧急召去了。一定是为了让郑王出宫南下的事情。”

    我听完暗吃一惊,但还是不动声色问道:“因为水患之事吧!这么说,皇帝要派杨荀去赈灾了?”

    神护答道:“出宫要得到陛下的特许。我看这次郑王也带不了许多人,此时南下果真凶险非常。”神护完全不避讳跟我们谈及此事,估计郑王要南下这事已经家喻户晓,算不得什么爆炸性新闻了。

    “既是带不了许多人,必然是要带最得力的心腹过去。恐怕要数聂氏兄弟了吧。”我说。阿暮闻言,一向淡然的神色动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

    “具体人员的敲定要等大祭司大人回来才能知道。”神护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小跑过来通报:“将军,主人已经回来。听到将军在此,现在召见将军。”

    神护点头应了一声,转头跟我们说:“两位,神护告辞了!”

    看着神护渐渐走远,我对阿暮说:“我们快点跟上去。”

    阿暮边走边问我:“雨,你又搞什么名堂?”

    “偷听!”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虽然只是直觉,但似乎会跟铩有关吧!”看到阿暮了然地点点头,我接着说:“阿暮,要是张不凡真的不会恢复记忆了,你真的不会考虑神护将军吗?他对你真是没得说啊。”否则也不会被我再三利用了。

    阿暮脸色一变,停了一下,嗔怒道:“雨,你在胡说什么!”

    “你不要生气嘛!”我忙赔笑,“我只是说说。只是神护那里,连我也看出来的事情,难道你没有觉察吗?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暮紫岚脸色微缓,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神护将军是很好,但是他不是张不凡,他只是神护将军。”

    我点头,却暗暗为神护惋惜了一番。真不知道那个没有记忆的张不凡到底有什么好?能让暮紫岚如此念念不忘。人与人之间被称作“爱情”的东西真是怪得很,看来我是无法参透了。我叹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件事情。

    我们来到前殿的一个小厅堂,平时刈差跟神护私聊都选在这里,门竟然虚掩着,也没有密视流,看来果然是“私聊”!

    “最可恶南方那些大商贾不肯出资赈灾,才使情况越来越严重!难道民不聊生对他们也有好处吗?”神护忿忿的声音传出来。

    “自古商人重利,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何况现在那几个富商掌握大量的财富,国家很多地方还要依仗他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如今国库调拨的粮食物资也无法维持很久,希望这次郑王南下,可以有办法让他们捐钱捐粮。”

    “郑王?哼,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同意他前去!这次他毛遂自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可不相信真的是因为忧国忧民!大人,您真的这么放心?”

    “皇上自有他的安排。再说,我已经让招琪先过去了,招琪做事情稳妥得很。”

    神护似乎是沉默了一下,又说:“想不到大人,这么信任那只妖精。他可是有名的无法无天。”

    “招琪平时的确是自由惯了,不过你不必质疑他的忠心。再说这次他是主动请缨,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分寸。”

    刚刚从婴灵那里救了我一回的招琪竟然已经扑棱棱去了南方?他不是说对人类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吗?怎么会这么快主动请缨去了灾区?我无比疑惑,心里有不好的感觉,难道发生了什么连他也不得不上心的事情?此时的我,想到了妖魔道,这个完全属于大妖魔,连人类中的大祭司也难以步入其中的零人类领域。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刈差的声音传过来:“外面的两位,可以进来了吧?这么明显,这偷听也太失败了吧?”

    我跟阿暮有点尴尬地走进去,我忍不住狡辩道:“谁偷听了?只不过是有事情找你,所以才过来而已。”

    “哦?什么事情?”刈差哂笑道,“临时瞎掰的事情我可没时间处理。”

    我皱皱眉头,看了一眼阿暮,有点理亏地说:“我想……让云溪离开祭司殿。”

    阿暮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刈差一脸好笑:“苏沐雨,云溪虽然是照顾你们的侍女,但我才是她的主人吧?这种事情似乎应该由我决定吧!”

    我忙说:“我知道。所以请你准许这件事。”

    刈差皱眉道:“祭司殿的人本来就不多,没有必要遣散仆役。你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我没法同意你的要求。”

    “不是要求,是请求。”我更正道,然后小声说:“阿暮本来就不需要人照顾,也不习惯有人事无巨细地侍候自己,为什么一个没有存在必要的侍女要每天待在阿暮身边?我很讨厌这样,很讨厌阿暮身边有这样的贴身侍女!”说到最后一句我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波澜,声音忽然大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刈差沉默片刻,沉声说:“如果因为这样,我可以把云溪派到祭司殿别的地方,不再照顾暮紫岚。”他并没有征询阿暮的意见,直接这样回答我,让我有点奇怪。

    “不行!”我坚决地说,“她已经待在阿暮身边那么久,她们已经有了很深的情谊,既然不再做贴身侍女,那么就不要再见面了,永远都不要再见面。所以她不能再留在祭司殿了。”

    “雨……”阿暮想说什么,我打断她,“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征求你的意见。但是云溪这件事,我已经打定主意。我早就,不想看到你跟她形影不离。”

    我看向刈差,缓缓地说:“所以,刈差,拜托,让云溪离开祭司殿。就算你觉得这理由荒谬,但是我是认真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请你同意。”

    刈差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所以说,她在祭司殿这件事让你很不满吗?”

    云溪真的就这样被逐出了祭司殿。刈差的最后一句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却始终不给我正解。我只知道我巴拉巴拉那一通都白说了,“我不满她在祭司殿”这一理由足矣。

    阿暮没有说别的,只是跟我说:“正好,不喜欢有侍女贴身侍候。这样,咱们两个终于一样恢复自由了。”